第十九章:犯病了
一切似乎又回歸到了原點,俞佳很沮喪。
曾經寄予一切夢想的遊戲事業,最終竹籃打水一場空,自己深愛的女孩,卻根本不值得去愛。
自己的人生為什麽如此悲催?
可是想到於昭,俞佳又覺得沒有資格抱怨,一位有理想、堅定不屈的科學工作者,為了自己的理想,堅定不移的奮鬥,直至灰飛煙滅。
相比他而言,自己已經是非常幸運了,至少還有機會從事自己所熱愛的事業。
然而一念至此,俞佳又覺得不對,他想到了王海師長和周海林副校長。
三位“前霧社”的成員,在於昭死後,逐一以怪異的方式死亡,這應該不是巧合,難道於昭教授真的沒有死?
想到這兒,俞佳覺得背後陣陣發麻,忽然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俞佳嚇的一躍而起。
李振秋滿臉詫異的望著他道:“你、怎麽了?”
“哦,我剛在想心事,被嚇了一跳。”俞佳假裝沒什麽事兒。
“你的思想壓力還是沒有放下,這麽下去人會生病的。”
“沒事兒,過些天就好了。”
“嗯,和你說個事情,老師的科研項目有了重大進展,現在正在準備實驗,這段時間你有的忙了,正好也能排解心情。”
“混亂法則又有新的突破了?”
“你想什麽呢?混亂法則目前還沒有得到科學界的認同,現在不是推進這事兒的時候,是分子地震,你別把天天忙的事兒給忘了。”
俞佳一拍腦袋道:“這麽重要的事情,我這腦子……”
“你呢,這些天遇到的事情確實多了點,大家都能理解,不過這段時間你得提氣,分子地震的項目,一旦真的成功了,將會引發整個科學界的地震,而你我,都將是創造曆史的一份子。”
“分子地震”項目,之所以取得“極大進步”,是於秋子發現,在極低溫的強磁場作用下,汞金屬原子間的縫隙,會在電磁作用下進一步收縮,這會導致汞金屬的形態,產生千分之一平方毫米的微縮。
雖然隻是極其細微的縮入,卻是人力使金屬汞,形態發生根本性改變的極大跨越。
簡而言之,就是一塊石頭,在沒有任何損耗的前提下,使用技術,使其體型變小,這一過程的出現,可想而知有多難。
然而於秋子不愧是金屬學科的大家,即便身受精神病的困擾,卻仍舊突破了這一看似根本不可能的技術。
不過當於秋子將他的實驗報告提交之後,他所描述的成果卻引起了學界爭議,幾乎無人相信,可以通過調整物體的分子結構,改變金屬物體的形態。
甚至有人放言,於秋子在意的根本就不是科研項目,他就是一個嘩眾取寵的小醜。
麵對一切質疑聲,於秋子選擇以沉默應對,雖然他手裏握有整個項目的科研資料,以及實驗視頻,但他沒有做任何辯解,不但自己不說話,也不允許參與項目的助手、助理開口辯解。
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船。這就是於秋子目前的狀態。
俞佳開始忙活兒,收集資料,替老師聯係各方麵關係,為接下來的“公開實驗”做準備。
整日忙忙碌碌,一些不愉快的事兒倒也忘去了腦後,俞佳的生活過得波瀾不驚。
然而生活永遠是脆弱的,從平靜到嘩變,也就是一則報道的距離。
當天早上,俞佳起床後習慣的拿起手機刷新聞,無意中看到一則報道,上港市某地下管道裏,發現兩具屍體,根據“知情人”報道,兩名死者與某華裔跨國犯罪集團有關,疑似其中的“中層頭目”。
俞佳早就知道死者的身份背景,並不覺得奇怪,然而奇怪的事情在於,殺死兩人的凶手竟然是他高中同學,王偉彤。
王偉彤在高中時就長的人高馬大,且身體素質強悍過人,學校組織的體育比賽,他都是班級的絕對主力。
不過以俞佳對他的了解,此人雖然身強力壯,可膽子卻很小,從不惹是生非,平時也是挺沉默寡言的一個人,兩人上學時關係一般,高中三年加一起也沒說幾句話。
今天得知王偉彤居然憑一己之力,殺死兩名職業犯罪分子,也不知是黑吃黑,還是替天行道?
報紙上有王偉彤被抓捕的現場照,老同學的模樣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更加強壯了。
俞佳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你是不是瘋了?”
這事兒說起來和自己沒啥關係,可“花房”兩人是自己請來的,卻死在王偉彤的手上,他是如何知道花房二人行蹤的?
俞佳正想的出神,忽然手機音提示,他收到了一條信息。
拿起電話看了一眼,俞佳愣住了。
信息發送方的號碼並沒有顯示,內容隻有短短六個字:我知道你是誰。
什麽意思?誰知道我是誰?
俞佳越想越奇怪,可有心問一句吧,卻沒有對方的號碼。
不管了,估計十之八九就是個惡作劇。俞佳起床洗漱之後出門上班,忙忙碌碌到中午,他打了一份西紅柿雞蛋蓋澆飯,帶回辦公室坐下正要吃,又收到一條短信。
西紅柿雞蛋拌飯,好吃嗎?
俞佳蹭的站起身,朝窗戶外麵望去。
他所在的實驗樓,正對麵是一棟五層建築,為上港大學圖書館,對方既然知道自己中午吃的是什麽,人必然就在圖書館內。
這個時間點圖書館裏沒什麽人,俞佳顧不得吃飯,一路衝進圖書館,雖然他心知不可能找到發短信之人,但還是從一樓到五樓的“搜索”一遍,隻見稀稀拉拉的學生和工作人員,每個人忙碌著自己的事情,從表情行為看不出絲毫異常。
冷汗一滴滴從俞佳額頭滲出,他想要大聲呼喊,讓這個“裝神弄鬼”之人出來“自首”,可最終還是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出了圖書館,俞佳站在草坪空地上,他盡量讓情緒平靜,然後去想對方有可能是什麽人?這麽做的目的何在?
俞佳生活圈子並不大,認識的人也就那幾個,整個過一遍,也想不出有誰會和自己開這種玩笑。
“怎麽了?”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循聲望去,隻見趙東河端著洗幹淨的飯碗,站在他身後。
趙東河是李振秋的助理,在實驗室這種論資排輩的地方,即便俞佳比他晚來很久,但因為他是於秋子的助理,所以趙東河在實驗室的“等級”要低於俞佳。
此人白白胖胖,一團和氣的臉,整天樂嗬嗬的也沒什麽心事,據說他是富二代,其父從事的是高科技產品的生意,之所以來於秋子的實驗室任職,是為了混資曆。俞佳和他交往雖然不多,但對他印象還不錯。
“沒什麽,吃過飯出來轉轉。”
“哦。”趙東河點了點頭,慢悠悠的從俞佳身邊走過。
沒走多遠,他又停下腳步道:“聽於老師說,你是他最得意的徒弟,這個評價,非常之高了。”
“老師這麽說過?”俞佳有些詫異,沒想到老師給自己如此高的評價。
“於老師對於學術的態度非常嚴謹,對我們的要求也非常嚴格,所以對你能有如此高的評價,我聽了都覺得詫異,總想和你交流,但並不經常看到你。”
“這段時間我事兒多了點,等忙過之後,咱兩找時間聊聊。”
正要走,趙東河又道:“俞師兄,我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啊,有什麽不能說的。”俞佳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嗯……”他猶豫半晌才道:“有謠傳說先鋒實驗室的人精神都有問題,是真的嗎?”
“別聽人亂嚼舌根,這些人嫉妒咱們老師的科研成就,所以暗中亂說抹黑,你可別上了卑鄙小人的當。”
俞佳心裏有些不耐煩,他哪還有心思和人討論這種事情,早已是自顧不暇了,可趙東河又跟著問道:“這麽說,真的是謠傳了?”
“你既然在這裏上班,就別懷疑你的同事,否則你就申請調走。”俞佳煩了,語氣有些生硬。
“對不起,我就是隨便問問。”趙東河小聲道。
“咱們一定要團結,尤其是現在這種關鍵時刻,團隊裏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能掉鏈子。”
“是,我知道了。”
俞佳返回辦公室,剛坐下手機就響了。
普通的短信息提示音,在俞佳耳中猶如炸雷一般驚人,他的心髒差點沒從嘴裏跳出來。
然而這條信息是父親發來的,他以商議的口吻,告訴俞佳想在距離縣城最近的周林市,給俞佳買一套房子。
俞佳沒有遷居周林市的打算,於是給父親回了電話,詢問之後才知道,周林市有一樓盤的開發商,因為在澳門賭博,輸了不少錢,導致資金緊張,所以處理樓盤回籠資金,這一樓盤的價格,比周邊樓盤便宜近兩千一平。
“您要是覺得便宜就買,這事兒沒必要問我。”
“當然要問你了,畢竟錢是你掙來的。”
“這是家裏的錢,您就買吧。”
正要掛電話,就聽父親道:“對了,前段時間王偉彤來家裏一趟,說是想和你聚聚,我說給你打電話,他不讓,後來他聯係你了嗎?”
“什麽?王偉彤去家裏了?”俞佳大吃一驚。
“是啊。”
“他、他有沒有說什麽事兒?”
“沒有,他就說想找你敘敘舊。”
雲安古鎮距離上港市有近千公裏的距離,王偉彤去過自己家後,千裏迢迢趕來上港市殺死了兩名“花房”的人。
王偉彤為什麽要這麽做?
俞佳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他覺得必須要和王偉彤當麵談談,了解同學犯罪的原因。
以俞佳的人脈關係,他不可能在這種時候見到王偉彤,思來想去,隻有找小舅幫忙。
雖然雇傭“花房”兩人的消息不能泄露分毫,但俞佳準備冒險去見王偉彤,他有正當理由,探望老同學唄。
然而聯係了小舅,他卻笑道:“你腦子壞了,我一個縣局刑警隊的,哪認識上港市局的人?甭說我,縣局一把手也沒這關係,太遠了。”
“都是一個係統的,您能幫忙問問嗎?”
“我和國安局、最高院還是一個係統呢,有誰認識我?”
掛了電話,俞佳心裏著急,暗中思索著有誰能幫他這個忙?
“俞佳,第一次試驗資料,你分編注明。”於秋子將一遝資料放在他麵前。
說罷於秋子正要離開,俞佳道:“老師,想麻煩您一件事。”
“什麽事兒?”於秋子問道。
“我的一個朋友被警察抓了,想去看看他,可我不認識市局的人。”
“哦……”於秋子想了想道:“你去看朋友,按理說我不該阻攔,不過這次實驗項目意義非凡,不能出絲毫紕漏,你是我的助手,就別亂走動了,等這次實驗結束,我陪你去市局。”
“好。”俞佳雖然心裏不情願,但嘴上沒說什麽。
一天忙忙碌碌,下班後俞佳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之後,正準備做晚飯,手機忽然持續響鈴,打開一看,又是那個“神秘號碼”發來了信息。
這次他發的並非文字,而是數張圖片,分別是俞佳從圖書館出來,回到辦公室後的整個過程。
俞佳快氣瘋,差點把手機砸了,這個人就在他身邊,甚至有可能是他的熟人。
所以對方究竟是帶有惡意這麽做,還是隻為開玩笑?
不過從對方發來的第一條信息“我知道你是誰”分析,此人應該是向自己表明,他掌握了關於自己的密事。
和絕大多數同齡人相比,俞佳是個“有故事”的人,掌握著上港市數一數二地下錢莊的渠道,通過暗網,雇傭大型跨國犯罪組織為自己“辦事”。
任何一條消息泄露出去,他都必死無疑。
說不怕是假的,但這兩件事他辦的極其隱秘,被人發現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一個人悶頭想了半天,俞佳覺得有必要問問馬占義,畢竟他也是這件事的參與者,如果消息真的泄露,他也有危險。
俞佳有備用的一次性手機,拿出一支撥通馬占義的號碼,很快他慵懶的聲音傳來道:“違法犯罪的事情,你可別再找我了。”
“老馬,我、我遇到麻煩了。”
“你根本就不具備犯罪基因,卻非要給自己找麻煩事兒,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說罷,又怎麽了?”
俞佳將自己遭遇的狀況細說一遍,道:“你能幫忙追蹤發信息的號碼嗎?”
“查出來有什麽用?這種號碼你還指望是用身份證注冊的?話說回來,就算真是用身份信息注冊的,也不會是本人注冊,大多是被盜用的身份證。”
“我該怎麽辦?”
“嗯……這樣吧,我先查一下信息發出的方位,或許能找出一點線索。”
“老馬,太感謝你了。”
“如果真的謝我,以後少給我找點麻煩就行了。”馬占義語氣頗為無奈。
過了十幾分鍾,馬占義回了電話:“對方是個高手,他通過‘無限轉發’,發的信息,根本查不出來。”
“無限轉發”,指的是互聯網一種信息轉發方式。
正常的信息發送,是從一個IP地址,到目標IP地址,而“無限轉發”,是信息源發出後,並不直接發往目標IP,而是通過無數IP地址不斷轉發,最終達到目標IP。
如此一來,就無法追蹤初始發送的地址,馬占義查了半天,最終無功而返。
“如果這個人就在你身邊,應該不難發現,想想你身邊,電腦技術比較好的同事、朋友。”
“可是這些人絕不可能知道我做過的事情。”
“你是不是缺心眼?就這麽肯定對方知道你幹的那兩件事兒了?別胡思亂想,影響判斷,你會自亂陣腳的。”
掛了電話後,俞佳暗中思索身邊同事裏,有誰電腦技術好,思來想去,還真讓他想到一人。
便是“顛胖子”。
“顛胖子”是一個人的外號,此人姓典名有為,身材高大肥胖,總說自己是“典韋後人”,所以得了個“顛胖子”的外號。
顛胖子雖然看似有些不著調,卻是遊戲公司技術部的首席技術員,據說他曾經是一名非常厲害的黑客,不過因為犯了什麽事情,所以才委身遊戲公司,低調過活。
顛胖子在技術部並不做具體工作,隻負責調試別人搞不定的程序出錯,隻要他出手,沒有解決不掉的程序問題,所以他是個真有本事的人。
自己黑了幾次後台,如果遊戲公司有人能查出來,必然是顛胖子。
想到這兒,俞佳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大意了,遊戲公司裏是有“能人”的,自己的行為過於莽撞輕率了。
俞佳越想害怕,他將門窗關嚴,窗簾拉上,卻總覺得身周陰暗的角落裏,有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自己。
這種感覺真的是太難受了,忍受片刻,俞佳覺得喘氣都困難,隻能再將窗戶打開,夜晚清涼的空氣湧入屋子裏,俞佳深吸一口氣,隻覺得精神為之一振。
“咚咚咚……”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誰?”俞佳如驚弓之鳥,渾身一哆嗦。
“您好,我叫龍風,是王偉彤的辯護律師。”對方自報家門。
俞佳趕緊把門打開,隻見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彬彬有禮的打了招呼。
“請進。”
“這麽晚打攪您,實在是抱歉,不過我的當事人再三叮囑,一定要見到您。”
“偉彤找我,有什麽事兒?”俞佳裝糊塗。
“是這樣,王先生遇到點麻煩,我現在正以防衛過當為他辯護,他希望見你一麵,至於為什麽事兒,他沒說。”
俞佳正愁見不到王偉彤,沒想到他找上門了,於是跟著龍風出門上車,朝上港市看守所駛去。
晚上九點之後,俞佳終於見到了老同學,當麵而坐,隻見王偉彤更顯得強壯,整個人凶神惡煞一般,令人一眼便生畏懼。
他對俞佳倒是很友善,笑道:“辛苦你走一趟了。”
“沒事,都是老同學,如果能幫上忙,我義不容辭。”俞佳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兩人說話時,律師取出一個IPOD,戴上耳機,將音量調大,自顧聽起音樂。
王偉彤笑道:“這哥們是真聰明,找他太對了。”
“我看到報紙上對你的報道了,說實話,挺震驚的。”俞佳道。
王偉彤卻滿臉的無所謂,道:“我也就是一念之差,做了件替天行道的事情,那兩人真是壞人,美國西海岸犯罪集團的成員。”
俞佳冷汗暗出,勉強笑道:“你膽子真大,這些人也敢惹?”
“嗨,這有什麽,哥們一身正氣,我才不怕他們。”
“那你的案子怎麽辦?畢竟是殺人。”
“殺人也分殺什麽人,像這種犯罪分子,殺一兩個根本不足惜,判不了死刑,我現在是想辯護成防衛過當,最多待個一年,甚至有可能緩刑。”
“你、你為什麽殺死他倆?”
王偉彤笑容變的有些不可捉摸,道:“看來你對我請你來這兒的原因並不感興趣?”
“嗯……”俞佳一時語塞。
“我請你來,是有件事請你幫忙。”
“你說。”
“我有個朋友,名叫鹿亮,在北方飯店裏做大堂經理,麻煩你告訴他,讓他給我家人匯五萬塊錢。”
“為什麽是我?”
“因為我隻能放心你。”
俞佳遲疑片刻道:“這隻是一句話的事情,律師就能辦了,為什麽一定要我走這一趟?”
“放心吧,我是不會害你的,找你,確如我說的,就是因為我覺得你可靠,咱們同學一場,上港這座城市裏,我隻認識你。”
“可是,你怎麽知道我在上港?”
“是啊,我不但知道你在上港,還知道你家在哪。”王偉彤又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
“沒錯,我正想問你,怎麽知道我家的?”
“你就別問許多了,能幫我這個忙嗎?”
俞佳原本是有些擔心的,萬一出事,他擔待不起,但內心深處,他又渴望了解王偉彤的行為,他這麽做的目的究竟是為什麽?
殺人犯是自己的同學,被害者是受自己雇傭的犯罪分子,二者之間,應該是有關聯的。
“好,我去。”
王偉彤並沒有多少表情變化,隻是淡淡一笑道:“麻煩你了。”
這次律師並沒有送他,出了看守所,俞佳打車前往北方飯店。
這家飯店在上港也算老字號了,早期主營蒸包、涼麵等麵點食品,後來逐漸擴大經營,做起了江浙風味的菜品,生意是越來越火爆,卻並未擴大經營,整個上港隻此一家,別無分號。
俞佳到了之後,已是晚上十點之後,飯店裏冷冷清清,店員已經在收拾桌椅板凳,準備打烊了。
“麻煩,請問鹿經理在嗎?”俞佳找了個最近的店員問道。
“經理們都是行政班,他早下班了。”
俞佳本打算離開,想了想又問道:“您能聯係他嗎,就說王偉彤找他,有急事。”
“哦,你是王偉彤?”店員似乎知道這個名字,停了活兒,起身問道。
“是的。”
“稍等,我這就給鹿經理打電話。”
沒過一會兒,他端著一杯茶水走回道:“鹿經理說他過會兒就來,麻煩你等會兒。”說罷將茶水放在桌上。
俞佳坐下等人,然而一等就等到店員下班,值夜班的人到場後,得知他是“王偉彤”,也就不過問了。
過了十一點半,俞佳覺得難受,是低血糖發作的征兆。
俞佳有輕微的低血糖,肚子餓的時候,就會感覺心慌、手抖、渾身發軟。
今晚他並沒吃飯,肯定是低血糖發作了,俞佳起身,正打算出門買瓶飲料,補充糖分,然而一起身就覺得頭暈眼花,眼前景物就像活動了一般,在他眼中轉動起來。
此刻難受的四肢、頭皮陣陣發麻,氣都喘不勻呼,他用力呼吸了幾下,症狀卻並沒有減緩,反而愈加嚴重,忽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人感覺不到暈厥,俞佳隻覺得眼一睜,人就在醫院了。
“我什麽時候來的醫院?”他用手撐著身體,坐起來,此時身體無恙,也不覺得難受了。
“你低血糖發作了,是值夜班的馬師傅打的急救電話,我跟著過來的。”說罷,那人伸出右手道:“我是鹿亮,但你卻不是王偉彤。”
鹿亮三十歲出頭的年紀,長得文弱白淨,一副書生模樣,此刻笑眯眯的望著自己,一臉的和氣。
“哦,麻煩你了。”俞佳覺得抱歉。
“沒事兒,還好,沒什麽問題,就是低血糖發作,給你補充了一些葡萄糖,就穩定了。”
“唉,以前也發作過多次,但這是第一次暈倒。”
“低血糖發作時,不及時補充糖份,是有危險的,建議你要隨身攜帶巧克力。”
“知道了,我是王偉彤的朋友,他讓我找你,幫忙寄五萬塊錢回家。”
“知道了,你要能見到他,麻煩轉告一聲,這事兒我一定辦妥。”
俞佳心想,我成了傳話筒了。
鹿亮待了一會兒起身離開,靜下心的俞佳卻覺得莫名其妙,好不容易見了王偉彤一麵,卻什麽話都沒問出來,隻是免費當了一次跑腿,在鹿亮這兒,也沒得到任何有價值的情報,除了體會一次暈厥感,再無任何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