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他媽的有病啊。”江隊長大怒，反手就是一甩，將葉勝男的手格開。
這一甩的力道非常大，葉勝男被撥得往後退了兩步。
旁邊的小羅頓時衝過來扶著葉勝男，“葉隊，你沒事吧？”下一秒，抬頭望向江隊長，竟然隱約有責怪之意。
小魯也是衝了過來，站在江隊長身邊，冷冷地看著小羅，也不說話。
大蘇連忙相勸：“葉副隊長，有什麽話好好說。”
他雖然沒有明確站隊，但說話的時候，葉副隊長的那個副字念得非常的重，其言下之意非常明顯，拜托，你隻是副隊長，不要太過分。
眨眼間，刑警隊就分成了兩個陣營。
一旁的保安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葉勝男推開小羅，怒道：“今天不管怎麽樣，我都要抓他回去。”
文西暗歎了一聲，他畢竟是警隊出來的，一點都不想警隊因為他而內訌，坦言道：“葉副隊長，我的錢包跟手機給了那個電動車車主，這個可以去查商場監控，我用不著說謊，就算那個位置沒有監控，又或者監控壞了，當時也有很多目擊證人在場，可以找他們問。”
葉勝男冷笑，“監控也有好目擊證人也好，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但現在你必須跟我回去。”
“說好了三天，現在還有一天，你之前說話是放屁？”文西終於來了脾氣。
“喂，你說話注意點！”小羅指著文西的鼻子大喊。
“你他媽的說話才注意點！”江隊長濃眉倒豎，指著小羅的鼻子吼。
葉勝男冷笑一聲，竟然拔出手槍指著文西。
江隊長想也不想，挺身站在了文西麵前，拍著自己的胸口，眼睛死死地瞪著葉勝男，“來，姓葉的，朝這開槍！”
文西卻從江隊長身後走了出來，反過來攔在江隊長麵前，盯著葉勝男，一字一頓地說，“姓葉的，如果你敢衝江隊下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說話間，手中鑰匙銀光閃爍。
頓時，場中氣氛劍拔弩張。
小魯突然說道：“葉副隊長，文哥一直都在忙著尋找凶手，你非要抓他，是不希望他找到凶手嗎？”
“胡說！”葉勝男頓時急了，這頂帽子要是被扣上，可是個大麻煩。
“那你為什麽連一天的時間都等不了呢。”小魯的語氣變得咄咄逼人。
大蘇也是不悅地說：“葉副隊長，能不能先把槍放下。”
葉勝男悻悻然垂下手槍，臉色陰晴不定。
江隊長哼了一聲，“文西，你先走，有什麽事電話聯係。”
說完，衝小魯等人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葉勝男冰冷的聲音：“文西，明天你要是沒抓到凶手，最好自己來警局。”
……
回家換了件衣服，文西驅車前往雨花區人民醫院。
邢玥的頭套根本就沒有扔，得去找她問個明白，為什麽騙他倒是其次，最重要是問清楚頭套租給誰了。
到了護士辦公室一問，邢玥是晚班，現在沒來。好在其同事告知，邢玥就住在醫院旁邊的員工宿舍。
轉而走到宿舍樓五樓，文西敲了半天門，裏頭才傳來邢玥不耐煩的聲音：“誰啊？大清早就敲敲敲，煩死了！”
“我做防水的，樓下說你家廁所漏水，我來看看。”文西隨口胡謅。
“真是莫名其妙。”邢玥說歸說，還是開了門，見到是文西，她先是一愣，旋即冷笑，“你就是做防水的？”
文西也懶得囉嗦，劈頭就問，“你為什麽要騙我？”
“我騙你什麽了？”邢玥沒好氣地回答。
“你的頭套並沒有扔，而是租給別人了。”
“拜托，我跟你很熟嗎？為什麽要跟你說實話？”
“你那頭套都租給誰了？”
邢玥捂嘴打了個嗬欠，“我租給誰，跟你有一毛錢的關係？”
文西被邢玥騙過一次，雖然不至於懷恨在心，但也絕對談不上好感，目光一掃，正好看到門旁鞋櫃上放著兩枚硬幣，拿起一枚隨手一甩，“乒”的一聲，房間茶幾上的一個煙灰缸頓時碎裂。
“喂！你是不是神經病啊？”邢玥大怒，但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這硬幣既然能打破煙灰缸，自然也能打破她的腦袋，慌忙說，“你要做什麽？”
“頭套租給誰了？”文西拿起了另一枚硬幣把玩著，硬幣在手指間旋出了層層幻影。
“我也沒見過他。”邢玥瞥了硬幣一眼，結結巴巴地解釋，“我在天南論壇二手物品專欄裏頭發布了信息，然後就有人聯係了我，付給我五百塊押金，說三十塊錢一天，租一個星期。”頓了頓，邢玥補充了一句，“他當時是要出錢買，我沒答應。”
“他是怎麽跟你聯係？又怎麽拿走的頭套？”
“微信聯係的我，把押金給了我以後，要我把頭套裝袋放傳達室，我後來問了傳達室的老張，說是一個戴著摩托車頭盔的男子拿走了袋子。”
“他的微信號是不是叫藍天白雲？”
“不，是叫撲街仔！”邢玥轉身回房間拿出手機，切換到微信，從通訊錄中找到了一個叫撲街仔的頭像，指給文西看。
文西微一沉吟，“你要他還頭套，現在。”
邢玥連忙輸入：“喂，頭套可以還了嗎？”
按下發送，片刻後，那邊居然發視頻聊天過來，邢玥望著文西，遲疑問：“接還是不接？”
“你接，不要把我拍進去就是。”
邢玥哦了一聲，按下接聽，頓時，一道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不是說好租一個星期嗎？”
這聲音就是上次暮雪微信中的聲音，應該是同一個人。
邢玥咦了一聲，“你竟然戴著……那啥，我要參加一個聚會，需要用到頭套，能不能先還給我？”
那邊沉默了一會，突然笑著說：“文西，你在旁邊嗎？”
邢玥下意識地望向文西。
文西隻得拿過手機，一看，果然是那個戴著頭套的卷發女子。
“文西，你還真是無聊啊。”發出一道難聽的笑聲以後，那邊徑直掛了。
再發信息過去，顯示一個紅色感歎號，被拉刪除了好友。
“他連押金都不要了？”邢玥愕然。
文西也不好跟她解釋太多，說了句有什麽情況就微信聯係，轉身告辭。
下樓上車，文西並沒有馬上發動，而是閉著眼睛捋清思路。
現在看來，戴這種頭套的有兩個人，一個高高瘦瘦，文西分別見過三次，一次是在宏利酒店的空中花園，一次是在暮雪的微信視頻聊天，第三次是剛才。
該女子行事非常謹慎，同時也非常果斷，一旦發現不對勁，立馬刪除拉黑，不給絲毫機會。唯一一次失誤，是去刺殺暮雪的時候，正好撞上文西，最終在同夥的幫助下逃脫。
而另一個帶頭套的卷發女子高大肥胖，文西有九成把握他就是楊天。一方麵是身材相似，另一方麵是身手敏捷。
相對於高瘦女，這個肥胖女行事則更冒險衝動，以一種非常激進的方式挖了個坑，製造出文西就是殺害王耀東凶手的假象。
雖然還不確定這兩人誰才是殺害馬飛鳴以及王耀東的凶手，但他們都戴著同一款頭套，若其中沒有關聯也難以讓人相信。甚至，他倆根本就是同夥，共用一個頭套。
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這兩人不是一夥。這樣的話，高瘦女的頭套是租邢玥的，那肥胖女的頭套呢？又是從哪來的？
昨天小魯說，有神秘客戶自提頭套，然後飛車趕回天南。這個肥胖女的頭套是不是來自這個渠道？
下一刻，田萬鑫的提醒浮現在腦中，凶手之所以要殺害馬飛鳴，就是為了他手上的戒指，而這種戒指應該不止一個。話猶在耳，王耀東就被人殺了，同樣也被人斬斷手指，戴在手指上的鑽戒不翼而飛。
鑽戒才三十分，賣不了多少錢，但其戒指內壁上卻刻有密碼。換句話說，凶手殺王耀東絕對不會是因為求財，而是因為那枚鑽戒另有用途。
文西點燃一根煙，繼續尋思，在聽了田萬鑫的提醒後，他以為凶手的目標是馬飛鳴同款戒指，但萬萬沒想到，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戒指的秘密在於刻在內壁上的密碼，跟戒指的款式並無幹係。
這就麻煩了，現在已婚男子基本都會戴結婚戒指，總不能要天南市的男人都把戒指取下來檢查內壁吧？而且，也沒有規定隻有男戒才可以在內壁刻密碼啊，女戒照樣也可以，那樣，範圍更廣更麻煩。
就在文西頭大的時候，江隊長打電話過來，“文西，趕緊來盛世嘉園，那個楊天在這。”
文西頓時大喜，發動車一踩油門，呼嘯而去。
盛世嘉園在青秀區，在天南市算得上是高檔小區了，裏麵有二十棟別墅，自帶花園的那種，少說也要兩三千萬一棟，普通人窮其一生都難擁有。
王學明就住在其中一棟，但他並不是房主，而是租客。
文西趕到的時候，江隊長跟小魯兩人正坐在客廳沙發上，對麵坐著瘦瘦高高的王學明，胖子楊天站在王學明背後，雙手環抱胸前，一腳支撐著身體另一隻腳胡亂抖動。
在看到王學明的時候，文西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如果楊天是肥胖女，那個瘦高女會不會是王學明？他的身材倒是有些像。至於女性特征，倒不是什麽難事，隨便塞點東西在胸口就是。
王學明跟楊天見到文西也是吃驚不已，楊天更是驚呼出聲：“怎麽是你？”
“文西，你認認！”江隊長沒有絲毫客氣，指著楊天，“是不是他？”
“我說這位警官，你說楊哥涉嫌謀殺，可你既沒有搜查令也沒有逮捕令，就闖進私人住宅，這不合規矩。”王學明說話還是每個字都帶著第一聲。
“電視看多了吧，沒拿槍抵著你就不錯了，哪那麽多規矩。”江隊長冷笑，“事急從權，這四個字知道怎麽寫不？”
楊天嘿然一笑，“警官，剛才我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昨晚我跟一名美麗的姑娘一見鍾情，然後開了間房徹夜暢談人生，你們盡管打電話去那家酒店問啊，還有，她的手機號……呃，這個不是重點，反正我昨晚在酒店沒出來過，可以查監控的。”
“不用查監控！”文西冷笑指著楊天：“把你的左腿褲腳卷起來！”
昨晚在爛尾樓內，文西用鑰匙刀擊中卷發女的左腿腿肚，他對自己的力道非常有信心，就算對方穿的是牛仔褲，也能將其擊傷留下傷口。
楊胖子頓時臉上變色，“喂，你這要求也太奇葩了吧？”
文西眯著眼睛，手中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多了一枚鑰匙，在指間快速旋轉。
江隊長跟小魯也是身體前傾，手都放在腰後，隻要楊胖子企圖反抗，他們都能第一時間拔槍射擊。
“真是搞不懂你們。”楊胖子走到中間，衝著文西嘿然一笑，突然扭腰一個側踢，左腳直接踹向文西麵門。
江隊長跟小魯瞬間拔出手槍，瞄準了楊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