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意外目擊

據池秋河的描述可知,碼頭的漁夫半夜出船收漁網,一路打撈上很多魚、蝦、蟹,在收最後一張漁網的時候,發覺格外沉重,撈上來一看才知道是個女人的屍體。

倘若是以前,他們不會很恐懼,畢竟常年生活在這一帶,活的、死的、髒的東西都見過。但是這次不一樣,這個女人不是投河尋死,而是被人謀殺。

“嗯……報案的漁夫在哪裏?”南頌雪聽著,戴上專業的手套開始驗屍。

她發現受害者的身上有好幾處致命傷,並且從傷口的特征來看,應該是捅了一刀之後,拔出來又捅了進去,來回幾次後,受害者血流不止而死。

“由此可證明,她的確是死於他殺,凶器應該是一把又長又窄的刀,有找到凶器嗎?”

“在河底找到了,是這個吧。”池秋河舉起物證袋。

“那報案人呢?他可是重要線索,帶他來問問。”南頌雪滿意地點頭。

“不知報案人是誰,值班警察隻接到了電話,對方慌慌張張說完就掛斷了電話。不過,我方才已經讓他們去康程公司查昨晚有誰出船了。”

如今雖有有軌電車,但靠水生活的龍城還是離不開船運。龍城有四條河流通往外省,西郊區的河流是最偏僻的一條。曆年來,每條運河的碼頭都有歸屬的海運公司管製,不是所有的船都能停在碼頭。尤其是這片屬於康程公司的碼頭,隻有內部員工才有資格使用。所以,隻要康程公司給出漁夫的名單,通過排查就能找到報案人。

池秋河推測道:“漁夫可能看到了什麽,不想惹禍上身,所以藏起來了。”

南頌雪“嗯”一聲,抬起死者的雙手,仔細看了看五指,從法醫箱中取出一把鑷子,夾出指甲的一些皮屑裝進小方盒中。本想揭開一半上衣檢查受害者的腹部確定一件事,可她的手還未伸出去,就被遠處傳來的一聲怒吼打斷了。

“讓開!再不讓開,別怪我不客氣!”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拄著拐杖的中年男人,西裝革履,後麵跟著一批同樣裝扮的年輕人,還有圍繞著他的報社記者。

南頌雪一臉愁容,這人是大名鼎鼎的富商施森,他的到來肯定會影響自己工作。她望向池秋河,他亦是同樣的神情。施森是個極愛麵子的人,若知道自己女兒遇害之前糟糕的經曆,恐怕會阻止他們繼續調查。但池秋河還是讓他進入了命案現場。

施森拄著拐杖走來,靠屍體的距離越近,步伐越慢,像大腿上掛著兩顆鉛球。他與池秋河擦肩而過,看到施筱敏的臉龐的那一刻,兩行眼淚簌簌掉落,神色非常痛苦。

他忽然雙膝“撲通”跪地,抱著冰冷的屍體哭起來。

過了一會兒,南頌雪覺得現在不能再拖延,必須轉移屍體至安魂所進行解剖。她上前想勸勸施森,但是對方陷入深深的悲切之中,使人不忍心打擾。

“南小姐,我家老爺還未緩過來,就由我代替和你們說一聲吧。既然現在我們找到了小姐……的屍骨,還請你們高抬貴手,讓我們帶小姐回家,送她最後一程。”出麵的是個淚眼婆娑的花甲老人。

“施總管,我們明白你們的心情,但是……”池秋河認得他,湊近他耳旁低聲了兩句。

老人聽後很詫異,複雜的神色中帶著一絲怒氣。除他之外,耳朵靈敏的施森也聽到了,突然一抹悲傷,放下屍體就衝上來,緊拽池秋河的領口。

“你說什麽?我女兒是被人殺害的?凶手是誰?說出來,我要把他殺了,以命抵命!”

那雙通紅的怒眼和充滿蠻勁的雙手,將池秋河勒得快喘不過氣來。

幾乎是同一刻,周圍的人反應過來後,圍上去拉開了施森。但方才那一幕,已經被記者們用小型相機抓拍了下來。

“施先生,以暴製暴隻會敗壞你的名聲。你看看現在那些盯著你一舉一動的人,有多少人在等著施家出事,甚至在等你倒下?”

施森望一眼四周,報社記者立刻朝他猛拍照。

池秋河說得沒錯,之前因為玲瓏圖,施家備受矚目,被人虎視眈眈。除此之外,施森家大業大,他膝下無子,有太多的同行等他精神崩潰後,將施家逐出典當行的霸主地位。

“目前,我們還不知道凶手的身份。為了查出凶手留下的線索,我們現在要立刻將屍體運到安魂所,讓南法醫深度屍檢,希望你們……”

池秋河尚未說完,施森就猜到了下一句,斬釘截鐵地說:“不行,我不同意,誰也不能再動我女兒一根汗毛!”

昨晚還是活生生的人,挽著他的手臂喊他“爹爹”,現在卻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他看著施筱敏的傷口,心痛不已,恨不得那一刀刀的痛苦都讓他來承受。她那麽怕痛,一生愛美,作為父親,如何能夠忍心再讓別人在她身上劃刀口子?

“可是……”池秋河想力爭。

“沒有可是,說什麽都不行,如果你們執意妄為,別怪我動用高層關係。”

隨著施森的怒吼,空氣冰冷到極致。一時之間,大家都不敢說話。他極力阻止,甚至出口威脅,讓施總管手下的人把屍體抬回施宅,恐怕存著其他私心。可屍體若是被抬走了,所有線索都會斷掉,真凶會繼續禍害人間。

南頌雪光是想想都不甘心!她看著那夥穿西裝的人浩浩****而來,十分焦急。

她全神貫注地凝視施森,突然咧嘴一笑,有了主意。

“施先生,令愛生前有交往對象嗎?”此話一出,施家的人放慢了手中的動作。

“當然有,全城人都知道,昨晚她和吳家公子訂了婚。”施森邊回答,邊使喚府裏的仆人抬屍體的動作輕點、慢點。

“昨晚她有出席訂婚宴嗎?我指的是,她本人親自出席。昨晚八點,我在天機閣遇到令愛與另外一位男士動作很親密,兩人談到了私奔。”最後一句話,使施家人都愣住了。

“不可能,你一定是看錯人了,昨晚她一直在我身邊,沒有離開過。我女兒自始至終,隻與吳公子有來往,他們昨晚都訂婚了,何需私奔?”施森反駁得胸有成竹。

身旁的施總管提醒他,昨晚施小姐九點左右才出席酒宴,一刻鍾後因身體不適先回施宅休息了。再次看到她,卻是碼頭這具屍體。

南頌雪微微一笑:“也就是說,你們之後一晚都沒見過她了。施先生,從現在開始,你提供的每一句話都將作為證據,希望你如實回答我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