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無聲反抗

栗子實在是太困,車上靠著陸沉的肩膀睡了一路。

“栗,到家了。”陸沉推醒她。他的眼睛布滿紅血絲,但是眼睛裏卻是對栗子的心疼。

“哦,這麽快到了……”栗子揉了揉眼睛,說,“那我回去了。”

“等等。”陸沉拉著她的手,猶豫了一下問,“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爸爸讓去美國,你會走嗎?”

“不走呀,美國哪裏養得起我這個中國胃……”栗子笑笑,眼睛卻還是有點迷離。一會兒,她又紅著臉說,“況且……現在我有你了……”

陸沉看著她迷迷瞪瞪的樣子,心裏柔柔的癢癢的,他克製地隻是揉揉她的頭發,又不放心地叮囑道,“睡覺的時候把門反鎖上,知道嗎?”

“嗯。”栗子懂事地答應了。

栗子晃晃悠悠走進家門,卻發現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自己,一下子清醒過來。

白堂武坐在沙發上,右手拿著手機,左手裏的煙還燃著。劉依娜在他旁邊坐著,而白小妖則輕飄飄地站著。

“你們……都沒睡呀。”栗子被看得有些發毛,幹幹地擠出來幾個字。

“去哪兒了?”白堂武問,聲音裏是不容置疑的威嚴。

“和朋友去中關廣場跨年了。”栗子如實說。

“男朋友?”白堂武繼續問。

“嗯。”栗子小聲地說。

“我不管什麽人,通通斷了。後天去美國,你早知道的。”白堂武的話擲地有聲。如果不是前幾日美國大雪航班取消,她人早已經再美國了,哪裏有這麽多麻煩事。白堂武把抽了一半的煙掐在煙灰缸裏。

“爸爸,我不想去美國。”栗子的聲音不大,但是也很堅決。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去,隻是今天,給外有了勇氣。

“因為一個男人?”

“不因為誰。這兒是我的家,我不想再去那個舉目無親的鬼地方!”栗子的因為激動有些顫抖,她記得那四年,自己是怎樣的孤獨無助。

“這由不得你。後天走,沒得商量。”白堂武說著,起身開始往臥室走。

“爸爸!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把我送走?”

“為了你好。”白堂武頭也不回,走了。

劉依娜雖於心不忍,但是也不敢插話,緊跟著白堂武回去了。

栗子鼻腔酸澀,一會兒眼睛裏湧出滾燙的**,從臉頰上滑下來,像兩行無聲的瀑布。

“切,不知道你在糾結些什麽。這難道不是你最好的出路麽?這麽好的事兒,不知道感恩,反而哭哭啼啼的,給誰看呢?”白小妖鼻子一哼,好看的臉上瞬間鋪滿了刻薄的神情。

“所以你在看熱鬧?你也巴不得我走是不是?”栗子胡亂擦了一把淚,說。

“看熱鬧?我可沒心情。我隻是好心提醒,不要拎不清。”白小妖說完,又不屑地打量了一下栗子,然後扭著腰就上樓去了。

碩大的一樓客廳瞬間安靜下來,栗子覺得這屋子,雖然裝修奢華,家具擺設應有盡有,但是卻空的可怕。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想起來陸沉的話,又把門反鎖上。然後並未開燈,隻是麻木地躺在**。

這一切這一世,實在不過是虛無,可還有片刻的溫暖和眷戀?眼前突然浮現出陸沉的臉和他深深的眼眸。如果有,那隻可能存在他的眼睛裏了。那眼睛,她覺得很久前就見過了。眸子裏似乎盛滿了許多愛和擔憂,如同一股龍卷風,把她卷了進去,甘願沉淪。

栗子翻了個身,摸到了放在枕頭底下的一本書。栗子打開台燈,那是一本佛經。

她已經不記得佛經是從哪裏得來,隻是聽呂遠欲言又止地說,從她的辦公室拿來的,睡不著的時候,可以看看。

栗子翻開佛經,心漸漸靜下來。

「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盤而滅度之……」

佛經上有的字用圓圈圈出,有的字用方框框出來,栗子讀的時候沒有在意,但是慢慢的,眼皮開始加重,然後沉沉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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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大哥,半夜有什麽天大的事麽,非得把我叫起來?”蔡束哲打著哈欠,抱怨道。

“有比天還大的事。”陸沉說,“再說,平常這個點,你不是應該還在夜店麽?”

“誰說的,我明明是早睡早起的好青年!”蔡束哲狡辯。

“我怎麽記得有個人曾經說過,早睡早起是老人的專利來的?”陸沉笑問。

“誰說的?說這句話的人,一定是個絕世大帥哥。”蔡束哲打著哈哈。

陸沉懶得看他自戀,便單刀直入地問,“你在我那小區的房子,空著呢麽?”

“那個……怎麽惦記起這個房子來了……”蔡束哲有些支支吾吾。

“之前你老說在同一個小區,讓我過去幫你住住增加人氣,怎麽現在有人住麽?”陸沉疑惑的問。

“倒是還沒有,但是可能馬上有人住了……”蔡束哲半認真地說。

“是誰?難道是女人?”陸沉看他的樣子不同尋常。

“要我告訴你,你得保證聽我說完,不許動手!”蔡束哲未雨綢繆地說。

陸沉難道見蔡束哲一副認真的樣子,便點了點頭。但是當他聽見蔡束哲一本正經地說起舒倩倩時,還是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蔡束哲曾經諷刺舒倩倩農村出生,人長得土衣品又差,這話後來不知怎麽就傳到了舒倩倩的耳朵裏,天生好強的舒倩倩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擠兌,於是頭一次見到蔡束哲的時候,二話不說就給了他一個拳頭,打的他鼻血直流。兩個人不打不相識,每一次見麵就鬥嘴,恨不得把對方大卸八塊才解恨。這些陸沉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的是,打著打著,蔡束哲居然對舒倩倩動心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對其他女孩提不起來興趣了,而且做什麽都想著這個跋扈的女人!那天無意間聽她說離她最近的工作地方挺近的。我在想,要不要把那套房子給她留著……”蔡束哲揉了揉自己的臉,說,“怎麽辦,我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這個下場,真是作孽啊!”

“所以你這次是認真的?”

“比真金還真!不過我不敢表白,我不知道會不會被她打一頓,然後指著我的鼻子嘲笑我。”蔡束哲說。

“那倒是有可能。不過吧,其實隻要有真心,我這個妹妹也是很好對付的。”陸沉抿著嘴笑。

“真的啊?有沒有什麽秘籍?”蔡束哲來了興致。

“首先你得保證不再花了。其次,你得討好我這個大舅子。”陸沉鄭重地說。

“你們家的人,真的是一個比一個難對付!你說我都喪失了花心的能力了,就是我想花,也是不能的了……”蔡束哲歎了口氣。

“那房子,她也就隨便說說,她才不可能住著這種平民化小區,天天不被圍觀才怪。所以你想用房子討好她,並不是上上策,要另尋它法才是。”陸沉說著,“所以,你不如你把這個房子賣給我吧。”

“好是好,不過你要這房子做什麽?”蔡束哲隻是覺得奇怪,“之前白給你你都不要……”

“給你未來的嫂子住。”陸沉不顧蔡束哲瞪大的眼睛裏的驚訝,又認真地說, “而且接下來,我可能會遇到一連串的麻煩,你還有更多機會討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