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遇險

按照分工,吳秋要去調查趙青,但他還是對王琦的那句“沉在水底無法解脫”放不下,於是去重新再詢問一遍王琦。

雖然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是王琦的精神狀態還是很差,吳秋問了看護,說是每天都在說對不起女兒林小沫,有時候到了晚上,還會從夢中驚醒,四處亂跑。

一個月前,本來情況開始好轉的王琦突然發瘋,差點就跑出了醫院,幸好幾個力氣大的保安給按住了,打了鎮定劑這才安靜下來;此後加大了藥量,但王琦卻出現了流口水的毛病,而且神誌不清,終日發呆。

吳秋暗想,這種情況,也許什麽都問不出來。

但他還是帶著九分的同情和一分對案件的僥幸,去看了王琦。

王琦正坐在輪椅上曬太陽,她瘦了很多,眼眶凹陷,皮膚幹枯,露出來的手臂也瘦的見骨,上麵還有淤青和傷痕。

吳秋亮明了身份,要求看護人員離開,似乎正中看護員的下懷,沒有多餘的話就微笑著離開了。

臨行前告訴吳秋,如果王琦發瘋,吳秋是被允許使用武力的。

吳秋看著神情呆滯的王琦,簡單的自我介紹了一番,邊說邊觀察著王琦的表情,但不出所料,王琦神色麻木,沒有半點波瀾,她目光渙散,感覺到嘴角有口水流下來,自己撕了懷中抱著的一卷紙胡亂的擦幹淨。

吳秋拿出一張林小沫的照片,放在她的麵前。

“這是你的女兒林小沫吧?還能認出來嗎?”

王琦的眼睛有亮光閃過,但隻有一瞬,很快就黯淡了,吳秋捕捉到了這點,,他繼續拿出一張照片,試探的問她。

“趙青,三河集團的董事長,也是你用刀捅傷那位,還記得嗎?”

王琦還是不說話,但她低下了頭,手還在下意識的撕紙擦口水;吳秋又給王琦複述了一遍林小沫失蹤的經過,提到了那句“沉在水底無法解脫”,但仍沒有看出王琦有任何要開口說話的跡象。

吳秋心裏感到十分的沉重,眼前這個中年喪夫、又緊接喪女的可憐女人有可能正在經曆著非人的痛苦,自從莫問北知道世上還有一個“潘多拉”的存在後,他的直覺告訴自己,一種和莫問北相似甚至更為強大的力量正在暗處醞釀著什麽,他一定要阻止。

想到這裏,他低聲對王琦說,你放心,如果林小沫真的是被趙青所害,我一定會為她討回公道。

王琦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口水又流下來了。

吳秋 站起身離開,看護看他出來了,就放下手機,有點遺憾也有點討好的搭話說。

“您來的有點晚了,早一個月就好了,一個月前還能說話的,突然發病後就不行了。”

“她受什麽刺激了嗎?”

看護搖搖頭。

“我不知道啊,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其實要不是她發病,我還幹不了她的看護呢。”

看護說完,就進去看看王琦有沒有什麽需要。

吳秋去了醫院的前台,那裏每個來人都會有登記,他亮明身份,拿到了訪客的登記表。

他找到王琦發病當天的訪客記錄,當天沒有人探視她,在翻看前幾天,一直往前再翻一個月,還是沒有人。

難道王琦發病是偶然嗎?

吳秋正在心裏思考,工作人員看他皺著眉頭查看記錄,於是說了幾句話。

“來看王琦的人也就剛住院的時候,她們單位來過人,後來除了你,沒別人了。”

“你怎麽記這麽清楚?”

“我聽過她的事情,覺得挺可憐;老公沒了,女兒也沒了,又得了這個病,親戚朋友躲都來不及呢,誰還會主動來看她。”

吳秋點點頭,再次翻看了一遍記錄,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個名字上“周小林”,林小沫的同學,也是野營中的一個。

他往後看,周小林的探視對象正住在王琦的對麵,來訪時間是王琦發病的前一天下午,備注是看望家人。

吳秋又翻了一遍記錄,周小林的名字隻出現了一次,他拍了拍記錄本,若無其事的問。

“有沒有訪客登記錯的情況出現?”

“怎麽會?難道自己來看誰還會記錯?再說我們是有專人陪著進去的,你今天不是進去了一趟嗎?這可不是因為你的身份。”

吳秋笑笑,把那頁記錄拍了下來,然後給同事發了信息,把周小林和那位病人的名字發了過去,讓同事查一下兩人的住址和親屬關係。

吳秋又向工作人員打聽周小林探視的那位病人的情況,告知是老年癡呆,什麽都不知道了,不過家人倒是來得挺勤,也舍得請護工。

吳秋決定再回去試著和王琦談一次。

王琦正在被護士看著吃藥,她神色麻木的張開手,護士把藥放到她的手裏,看著她放進嘴裏,再遞給她一杯水,看著她仰脖吞下,再張開嘴讓護士檢查,確定她吞了下去。

王琦吃完藥又開始流口水,護士厭棄的把一卷新的卷筒紙塞到她的懷裏就走了。

護士推著藥車出來,對吳秋點了點頭,示意他現在可以進去了,然後就進入了下一個病房。

吳秋沒有進去而是選擇在門外的一個角度觀察王琦,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一個信息和一個電話。

信息是同事的回複,報了周小林家的地址,還有一個最新的報案,出了一起車禍,被撞的就是周小林,而車禍現場就在離這裏不遠的十字路口。

電話是領導的,告訴他將從今天帶一個實習生,讓他趕緊回局裏認識一下,順便分配點簡單的工作;吳秋剛準備拒絕,就被局長先頂回來了,說是人實習生早就仰慕他吳秋的大名,硬是從舒舒服服的上級單位調下來的;吳秋著急去周小林的現場,隻好讓那個實習生立即去他報的的地址,就當是上崗前的考驗吧。

吳秋走之前再看了王琦一眼,還是麻木的狀態坐著,但他剛才接電話的時候沒有注意到,漏了王琦的動作。

她先開始一動不動的坐著,過了幾分鍾,她開始撕紙擦口水,其實吳秋隻要多盯著看一會,就會發現發現她其實是在從嘴裏吐出藥片,全都擦在了準備好的衛生紙上。

王琦是在裝瘋。

吳秋趕到現場,一個戴著眼鏡的清秀年輕人上前,他的眼睛閃閃發亮,充滿了興奮和激動之情;吳秋心裏默念希望周小林沒事,一門心思的想從同事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沒提防這個年輕人猛的上前雙手握住他的手,上下搖擺,大聲的自我介紹。

“吳隊長您好!我是今天向您報道的實習生唐鷺,感謝您不嫌棄我是新人,還讓我出現場,我好激動也好興奮,感覺好幸福!”

吳秋一聽就感到頭大,趕緊抽出手製止他。

“別別別,趕緊把你那開花的臉繃直了!在現場最好給我嚴肅點!”

唐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但很快就做出一副嚴肅的樣子看著吳秋。

“那麽吳隊長,我們現在做什麽呀?”

“什麽情況?”

“據目擊者稱,紅燈時死者周小林突然橫穿馬路,拐彎的貨車來不及刹車……”

“等一下!”吳秋打斷了他“你是說死者?”

唐鷺不明所以的點點頭。

“死者,當場死亡。”

現場基本已經清理完畢可以恢複通車,圍觀的人群也在散去,吳秋突然發現有一個人十分奇怪,天氣已經開始炎熱,他卻穿著三件套的黑色西服,裏麵的馬甲上似乎還掛著一個類似懷表的鏈子。

西裝男看到吳秋的眼神,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轉身就走了。

吳秋心裏突然閃過一個聲音:跟著他,無論他去哪裏。

旁邊的唐鷺還準備繼續匯報,但看著吳秋小跑了過去,以為有什麽新發現,也趕緊跟了上去。

吳秋跟著那個西裝男走過了一條街,走走停停,時快時慢,吳秋知道,西裝男發現了自己,眼看西裝男馬上就要過一個拐彎進入到一個人少的小巷裏,吳秋決定亮明自己的身份。

但當他緊跟兩步,跟著拐彎準備問話西裝男的時候,卻發現西裝男消失了,空當當的巷子沒有任何人。

吳秋覺得今天的事情很詭異,這個巷子沒有任何可以迅速藏身的地方,西裝男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難道我,也能見鬼了不成?

他剛想完,就感到後腦被重擊,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他是格鬥冠軍,不可能覺察不到身後有人做這麽大的動作。

而他身後跟著的唐鷺隻看見他一路奔跑,然後就拿著警官證倒在了地上,旁邊經過的人嚇得尖叫,他趕緊上前 一邊打電話求救,一邊呼喚吳秋。

“吳隊,吳隊!”

吳秋隻能說出丁茶茶的名字,然後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