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節哀
珞珈和白振赫按於永義給的地址趕到碼頭的時候,七星社負責這次出貨的人都已經到了。碼頭貨櫃區十幾個小弟或蹲或站地等在一排集裝箱旁邊,珞珈和白振赫對視一眼,率先開了口,“什麽貨,還得特意等我們來了才能驗。”
帶頭兒的人堆著笑,線頭哈腰地恭敬道:“貴重的很,沒有大哥們在,我們不敢開箱。”
“故弄玄虛,”珞珈瞪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開吧。”
那小頭目擺了擺手,等在邊上的小弟們就紛紛上前依次打開了集裝箱——不看不知道,集裝箱從頭走到尾,連白振赫也不禁倒吸口氣,旁邊珞珈更是誇張地興奮吹了個聲口哨。
一排集裝箱,每個集裝箱裏赫然都是一輛嶄新的豪華超跑!
七星社過來的這些人顯然都不是第一次接貨了,打開集裝箱的門,架起卸貨平台,一個個按部就班地跳上集裝箱,鑽進車裏,打著了火。
一瞬間超跑發動機低鳴聲連成一邊,像沉睡的巨獸蘇醒時發出的撼動碼頭平靜的怒吼,小弟們小心地駕車順著卸貨平台開出集裝箱停在碼頭,十幾台各個品牌各種顏色的豪車列隊依次停在碼頭上,恐怕任何一個男人看了都要血脈僨張。
珞珈接過那帶頭兒的男人拿過來的貨單看了一眼,隨手簽了字,盯著十幾輛超跑眼睛裏閃著光舔了舔嘴唇,“下一步是?”
“我們會先把貨開回去,過段時間再安排發往中國和日本。”白振赫和珞珈現在是七星社的後起之秀,不僅是救過他們社長和次長的恩人,更是老大和二把手眼前的紅人,小頭目有意討好,點頭哈腰地殷勤著問:“給您二位留一輛先過過癮?”
珞珈眼饞地看著麵前手邊那輛深藍色的布加迪威龍,臉上適當露出一點貪欲和渴望,拍拍車身,他心情大好地點了點頭,算了買了對方的賬,“你們先走吧,留這輛就行。”
“誒,好嘞。”小頭目受寵若驚地連忙應了一聲,回身招呼著底下人開車陸續從碼頭撤走了,珞珈看著麵前這頭蟄伏在碼頭的野獸,拍了拍夕陽下車漆耀眼的車身,十足興奮,“沒想到還有這待遇……誒你說,咱們跟於部長要這麽一輛,他不會不舍得吧?”
白振赫沒理他。
他沒心沒肺地摸著車,沒聽見動靜,就想看看白振赫這廝又在幹什麽,誰知道剛一回頭,卻被白振赫抓著肩膀順著卸貨平台猛的推進集裝箱裏,被他鎖著胳膊死死摁在了貨箱上!
珞珈掙了一下沒掙開,索性也不掙了,直覺的自己半邊臉都被他在貨箱上摁得變了形,氣得怒罵,“你特麽又發什麽瘋?”罵了一句,忽然想起來之前他在心理診所偷聽到的那段白振赫跟謝醫生的對話,福至心靈地又喝罵著補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狂躁症啊你?!”
白振赫絲毫不知道自己跟心理醫生說的一半秘密都已經被他聽了去,並未多想,一雙熬紅了的眼睛嚴厲地咄咄盯著他,沉聲喝問:“我已經做了該做的,現在,你該告訴我弟弟的下落了。你一拖再拖,他究竟出了什麽事!”
“……”一說白振然,珞珈也不罵了,他歎了口氣,動了動胳膊,“先放開我。”
白振赫沉默一瞬,把他放開,珞珈揉著肩膀活動了一下,不自覺地回避著白振赫的目光,聲音低沉晦澀,“你應該已經猜到了。”
白振赫握緊雙拳,近在咫尺的距離裏,虎視眈眈地盯著珞珈,仿佛任何一個輕舉妄動,他都會動手把他撕成碎片,“我要聽到你親口告訴我。”
珞珈深知今天躲不過去了,歎了口氣,咬咬牙把心一橫,“……請節哀。”
“放屁!”伴隨著一聲發瘋的怒吼,完全失控的白振赫一拳朝著珞珈麵門就轟過來,珞珈猜到他要暴走,早有準備,動作靈活迅捷地側頭閃過的同時貓腰從他手臂之下鑽了出去,白振赫一圈砸在集裝箱的鐵板上,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轟然一聲巨響,拳頭拿開的時候鐵板上赫然是一個帶血的指節印子,珞珈猛地倒退幾步跟他拉開距離,“你冷靜一下!”
弟弟都死了,老子他媽冷靜個屁!
“啊——!!”白振赫無處可解的悲慟中夾雜著巨大的憤怒和悔恨,他狀若瘋狂地怒吼一聲,雙目通紅地瘋了一樣朝珞珈撲過去,珞珈心知自己跟他硬碰硬絕無勝算,仗著身形靈活,左支右擋以退為進地躲避著他的攻擊,衝突中臨時夾起的卸貨平台被白振赫轟然一腳踹了下去,珞珈覺得他那一腳真當胸踹在自己胸口大概能當場踹出個粉碎性骨折,心下駭然中躲閃騰挪更加謹慎,好不容易白振赫有了一瞬的破綻,他瞅準空隙繞到白振赫身後,牟足了勁兒用肩膀狠狠一頂——
珞珈速度太快爆發力十足,白振赫來不及轉身就一個趔趄被頂倒在地,然而此時起身再衝已經來不及了,珞珈早在被他摁著胳膊抵在集裝箱鐵板上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退路,此時瞅準時機一個箭步衝出集裝箱,搶在白振赫追出來之前轟然關上了箱門,用鐵鏈把兩邊纏死,隻留下了手掌寬的縫隙,看著白振赫瘋狂的錘擊著箱門卻出不來,珞珈這才鬆了口氣,站在門外,心有餘悸地撐著膝蓋粗喘氣,微微喘勻了氣兒,他才直起身來,從門縫裏看著裏麵簡直已經徹底失控的白振赫,也是發了狠,暴怒地狂吼道——
“你他媽以為隻有你死了個兄弟?老子的兄弟也他媽被你弟弟害死了,你要麽就冷靜下來聽我說,要麽我今天直接幹掉你,你永遠別想為你弟弟報仇!如果想知道你弟弟的死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
白振赫擊打箱門的動作倏地停了下來。
他扒著箱門,死死的盯著珞珈,滿手是血,眼睛紅的嚇人,整個身體恨不得都擠在那個門縫裏,抖著嘴唇啞著嗓子,極度壓抑的聲音裏滿滿都是根本掩藏不住的痛苦,“……他,是怎麽死的?”
明明是個戰鬥力破壞力雙雙爆表的狂暴野獸,但他這樣子看上去竟然像是被人丟棄了似的十分可憐無助,珞珈靠在跑車上看著他,想起當初剛得知藺勇死訊時的自己,心裏也越發地不是個滋味兒,他沉沉地吸了口氣,沉默地點了根煙,重重地吸了一口,終於沉痛地開了口——
“半年前,他運毒去中國,我們專案組就已經盯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