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出賣

慶祝白振赫他們加入七星社的宴會定在了三天後。

為什麽非得是三天後,熟悉鄭泰誠的人都知道,是三天後他們有實無名的大嫂要回國,老大嘴上不說,但心裏是掛著給她接風,大家一起熱鬧下。

藥叔接了兩個盤口,這幾天忙著跟老兄弟們一起折騰交接店麵的事情,倒是白振赫掛著個信任部長的名頭,這幾天卻沒再去過七星社,小浴場開了沒幾天因為出事有關了門,他無所事事,珞珈一天到晚的往外跑,倆人日子過的井水不犯河水,住一個屋簷下,誰都懶得搭理誰。

晚宴開始前的下午,白振赫算是終於把浴場之前打架被砸的零零碎碎都收拾好了,拎著一堆垃圾出門要扔,沒成想卻迎麵撞上了不速之客。

霍思樂從停在街口的私家車上下來,白振赫把垃圾扔進了垃圾箱,霍思樂正好在他麵前請下腳步,“找我?”

霍思樂頷首,“我查到白振然的一些消息。”

白振赫平淡的眸光起了些波瀾,臉色微微一變,追問道:“他在哪兒?”

“這我不清楚,我隻是發現,白振然出現在國際刑警組織的疑犯名單中。”

白振赫愕然地怔愣一下,他根本把這句話往深了想,隻覺得莫名其妙,“……國際刑警什麽時候連走私都插手了?”

霍思樂定定地看著他,“這就要看你弟走私的是什麽東西了。”

白振赫擰著眉毛,“你什麽意思?”

霍思樂眸子裏也帶了些職業敏感的試探,“他是作為走私毒品嫌疑人,被列入的名單。”

白振赫斷然否認,“這不可能!誰都知道七星社鄭泰誠最恨毒品,決不允許手下人碰。振然背靠鄭泰誠,他是蘭庫帕暗地裏最大的走私頭子,帶著振然走點別的什麽我都信,唯獨毒品——絕不可能。”

“信不信隨你,他出現在名單上的時間是半年前,你隻需要確認他是否在那個時間離境就可以了。”白振赫認死理,霍思樂知道要說服他有多困難,幹脆就不跟他強這些事,聳了聳肩,接著說:“不過我認為最有價值的消息是第二個。”

“什麽?”

“那個珞珈,”他說著,想起來那天於永義當著自己的麵兒認便宜弟弟的事兒,別扭地攤攤手,“好吧,假設我們姑且認為他就是中國的通緝犯珞珈——我發現他跟白振然是在同一時間被列入到國際刑警名單上的。而他被中國通緝的原因,是販賣毒品。”

“……”白振赫意外地被噎了一下,霍思樂拍了拍白振赫,“如果你配合,我可以先把珞珈帶回去。隻要中國警方派人來,就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所以你今天來,是借著振然的消息,來找我要人的。”白振赫倏地反應過來他的來意,嘴角習慣地嘲弄冷笑慢慢又浮了上來,淡淡地掃了霍思樂一眼,漠然地轉身離開,“不用了,我有我的方式。謝謝你。”

小浴場內,推門進去的時候,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躥回來的珞珈正站在門後,等他進門,對他眨了眨眼,“謝啦!”

“有時間謝我,不如自己找找看還有沒有活路。”迎著珞珈莫名其妙的疑問,白振赫事不關己,冷嗖嗖地提醒他說:“聽說於永義在追查這裏突然暴露給邱智元和鼎盛合的事,你自求多福。”

“……”珞珈微微張了張嘴,眼中有擔憂和疑慮一閃而過。

………………

…………

下午鄭泰誠親自去機場把胡淺月接了回來,晚宴開始的時候,鄭泰誠領著她一起進了擺著五六桌酒席的金碧輝煌的小宴會廳,第一次見這位“大嫂”的珞珈和白振赫都愣了一下。

怎麽說……就是非常出人意料。

這位傳說中多年來始終獨占鄭泰誠寵愛的大嫂並不十分漂亮,穿著打扮也並不如何出眾,非要說點與眾不同,倒是整個人身上都有種素淨淡雅溫婉柔和的氣質,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跟著鄭泰誠走,眉宇間流露著並不掩飾的崇拜自豪和愛慕,總結起來,就是特別人妻。

大概每個男人都是享受女人的崇拜與愛慕的。鄭泰誠帶著她一起到了主桌上,笑著跟白振赫與珞珈介紹,“振赫,珞珈,你們剛來,這是你們大嫂。”

胡淺月淺笑盈盈地陪在鄭泰誠身邊,迎著珞珈他倆點頭打招呼叫大嫂,嗔怪地看了鄭泰誠一眼,低調地說道:“別聽你們會長的,什麽大嫂,叫我胡姐。”別人都巴不得跟鄭泰誠扯上關係背靠大樹好乘涼,她卻不想給鄭泰誠添不必要的麻煩和誤會,說著端起酒杯盈盈起身,笑容裏有真切的感謝,“早就聽誠哥提過兩位,果然都是一表人才。淺月今天第一杯酒,替誠哥敬兩位救命恩人,兩位的恩情,淺月銘記終生。”

她說著舉杯豪爽地一飲而盡,白振赫淡淡地回應了一聲“客氣”,說著和珞珈一起也仰頭幹了杯。

她不讓叫大嫂,鄭泰誠坐在旁邊雖沒說什麽,但微沉的眸光卻多多少少有些無奈,於永義跟這他一起兄弟這麽多年,太知道倆人之間那點子破事兒了,連忙也跟著舉了杯,朗聲招呼著在其他桌邊落座的兄弟們,“來來來,我們歡迎大嫂回家!”

“歡迎大嫂回家!”

眾人飲盡各自杯中酒,胡淺月在他身邊坐回來,鄭泰誠這才又有了笑意,“以後振赫跟永義,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你們兩個要多親近親近,咱們七星社的未來,就在你們兩個身上了。”

於永義盼這一天不知道盼了多久,白振赫被典獄長拉出來頂雷脫了警籍還是他在背後推了一把,這會兒當然沒有二話,熱絡親近地一把攬過白振赫的肩膀,大大咧咧的笑,“有了振赫,那咱們是如虎添翼啊。更難得他還有珞珈這麽好的幫手,可比小武這個呆貨強多了。”

於永義說著順手拍了小武腦袋一下,小武沒什麽脾氣地笑笑,嬉鬧間,白振赫對於永義舉起酒杯,“我初來乍到,還要仰仗於部長多照顧。尤其是我弟弟的下落,還是請你多費心了。”

他說話意有所指,於永義卻隻做不覺,“好說好說,先幹了這杯。”

舉杯一飲而盡,於永義拎起洋酒又給白振赫和自己倒了個滿杯,白振赫探手攔了一下,“於部長,咱們點到為止吧?”

“那怎麽行,這麽高興的日子,當然要一醉方休!”

“好了,永義,”心上人回了國,白振赫也加入了七星社,鄭泰誠心情大好,聞言笑著指了指於永義,“等會兒夢琪就要到了,當心她又罵你。”

夢琪?

哪個夢琪?

鄭泰誠……鄭——夢琪?

不用這麽巧吧?!

珞珈當初進西帕監獄的案子代理律師就叫鄭夢琪,雖然倆人都姓鄭,但天底下同姓的人多了去了,他壓根就沒想過七星社最大犯罪頭子的女兒會成為一名法律從業者,可當宴會廳的大門被人推開,打扮精致幹練的妹子笑容燦爛地走進來,輕車熟路徑自往主桌走的時候,珞珈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怕什麽來什麽。

他的代理律師,竟然真是鄭泰誠的女兒!

他當初不顧勸阻非要進西帕監獄的事情,對普通律師來說最多也就是個想減刑的瘋子,但如果換到這種場合在整個七星社麵前公開,那就顯得太刻意了。

處心積慮接近於永義進入七星社的事情就會被徹底揭開不露出來。

珞珈放在桌下的手指輕輕撚了一下,他垂眸低頭喝了口酒掩飾一瞬間可能會有破綻的心虛,聽見鄭夢琪三分不滿七分玩笑地說她老爸,“又背後嚼舌頭,怎麽跟老太太似的。”

鄭泰誠像是大多數家長,對愛女滿滿的寵愛和縱容,被當眾擠兌了一句,卻笑著照單全收,“這麽多人在呢,給爸爸點兒麵子。”

鄭夢琪這才打量起四周的人來,見到珞珈,不由得也是一愣,“你怎麽在這兒?”

船到前頭,珞珈用最快的速度恢複鎮定,放下酒杯重新抬眼的時候,他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意外,卻舉止從容,“鄭小姐,又見麵了。”

倒是鄭泰誠覺得稀奇,“你們認識?”

鄭夢琪正要說話,早有準備的珞珈搶先一步打斷她,“我入獄時的辯護律師就是鄭小姐,多虧了她才幫我爭取到減刑。想不到居然是鄭會長的愛女,真是緣分。”

鄭夢琪不是什麽胸大無腦的花瓶妹子,珞珈搶在她前麵不讓她說話,分明就是對跟自己的這段淵源不想多談,她雖不說破,卻若有所思地看了珞珈一眼,意味深長地點頭慢吞吞應了一句,“是啊,還真是緣分啊。”

“珞珈不止是永義的救命恩人,還救過我。你一會要好好的謝謝他。”鄭泰誠笑著把女兒拉到自己身邊坐下,“這回人都齊了,來,大家一起喝一杯。”

“大哥,還缺一個人。”觥籌交錯間,於永義忽然往珞珈身上看了一眼,“您之前讓我查是誰暴露了小浴場嗎,我這有眉目了,今天人到的全,不如我就這麽說了吧?”

鄭泰誠舉著酒杯,“你是有什麽發現?”

於永義摸摸他的大金表盤,“您忘了,我跟您打了招呼,今天另外多請一位客人。”

鄭泰誠詢問地看了他一眼,放下酒杯,點了根雪茄,半晌後,看了看身邊的胡淺月和鄭夢琪,還是打定了主意,點點頭,朗聲說:“請。”

誰都沒想到,於永義讓小武帶來的人,竟然是當天帶著鼎盛合的人去浴場偷襲鄭老大的那位邱智元的心腹。

所有人隻當他已經把所有跟邱智元一條心的人都處死了,卻沒想到,他竟然還背著人留了這麽一手,“這位各位應該都不麵生,是邱智元的心腹。他提供了一個很有趣的信息,正好解決了我的疑惑,那就是為什麽鼎盛合和邱智元會知道鄭老大的行蹤?”

於永義說著看向珞珈,嘴角勾起的淺薄笑意有些陰沉,幽幽地意有所指,“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麽意思。”

珞珈心跳如擂鼓,表麵卻看不出半點端倪,麵不改色的微微笑著,慢慢搖了搖頭,“對不起,我猜不到。”

“好吧,那我就不賣關子了。”於永義冷笑一聲,攤攤手,站起來走到珞珈麵前,緊緊的盯著珞珈,嬉笑的神色陡然一變,森然淩厲,咄咄逼人,倏地抬手,指著珞珈的腦門,眯著眼睛陰冷地斷然怒喝,“是你出賣的鄭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