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失蹤

歇業的小浴場轉天就真的開始營業了,白振赫這廝倒是說到做到,竟然真把珞珈當搓澡工用了起來。

開始的時候多少還顧及著他肚子上的傷沒長好不能長時間沾水,後來倆人結伴去醫院給傷口拆了線,再洗澡的時候偶然發現珞珈傷口結的痂都掉了個七七八八,作為萬惡的資本主義老板,白振赫就心安理得地從浴場撤了出去……

彼時珞珈搓澡工的名號已經在七星社養老團裏逐漸聲名遠播,不少退了休的老頭兒們紮堆往小浴場裏擠著約泡約搓澡,沉寂多時的小浴場逐漸熱鬧起來,平時就愛熱鬧的藥叔高興得見天兒合不攏嘴,偏老頭兒們指名道姓喊著珞珈等搓澡,一來二去搓的珞珈腰酸背疼,天天躺**累得簡直比打了百八十個回合的架還不如。

外麵進來多雨,陰鬱的天氣增加來跑熱水澡的客流量,珞珈滿心的草泥馬之情,在池子邊上費力的給一個紋身老人搓後背,老人享受的眯著眼睛,不遺餘力地稱讚,“小子,你這把子力氣,天生就是幹這行的料啊。”

“承您吉言,我真是謝謝您了!”珞珈皮笑肉不笑地咬牙切齒,說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聲音,老頭兒們卻毫無自知之明,還在邊上排著隊的催促,“快點,我們這還等著呢。”

珞珈回過頭,看看池子邊上一排滿身紋身的老頭兒,一個個探著脖子望眼欲穿地往他這邊瞅,就這麽一眼,珞珈就簡直要絕望了……

白振赫這幾天總是會在固定的時間出去一會,每天又差不多的時間回來,珞珈好奇他每天都去幹什麽,總想找機會跟過去看看,可卻被這幫老頭兒和手裏一塊搓澡巾拖著那都去不了,躁鬱得臉上生生悶出了幾個痘……

他本來就一大堆的事兒,沒工夫天天在澡堂裏蹉跎歲月,他一邊歎了口氣,一邊讓搓完背的老頭離開他的“工作台”,一邊招招手叫下一個,正琢磨著怎麽脫身的時候,突然瞥見了走進浴室的老藥。

珞珈才不管他是來幹什麽的,隻覺得老爺子來的正好,喜滋滋地衝到藥叔麵前,不由分說地把手裏的搓澡巾往他手裏一丟,“藥叔!替我一下,我出去辦點事!”

他不等老藥反應過來,屁股上活像被點了跟引線,在一眾老頭的疑惑和不滿中,飛快地撒丫子跑了出去……

………………

…………

珞珈雖然跑出來,可要真把不知去向的白振赫翻出來,在偌大的蘭庫帕,也基本相當於大海撈針。

何況這會兒白振赫來的地方,本來也不是人人都知道的。

旅遊街區背後的一條幽靜小路上,一家隻在下午兩點後才開始營業的日料店還沒開門,窗戶上的門板沒拆,但這會兒店門卻已經開了。

白振赫輕輕敲了敲門,進店的時候碰到了門口掛著的流蘇風鈴,清越的鈴聲在晨間格外清閑靜謐的店裏響起,小武聞聲迎了出來,手裏手機遊戲剛打了一半,看見白振赫的時候有點意外,“白大哥?快進來。”

道上少有人知道,這條幽靜街道上臨街的日料店,老板阿素其實就是七星社叫得上名號的煞神小武新婚燕爾的妻子。

阿素不是道上的人,櫻花似的嬌柔羸弱的一個姑娘,偏偏就義無反顧地愛上了小武。小武自己原本有住處,結婚也另買了婚房,隻是鮮少回去,這有人上門尋仇滋事,日料店他們瞞的死緊,道上同時知道這店的地方還同時了解這店背景的,五根手指都數的過來。

這五根手指裏,於永義算一個,稀奇的是,白振赫也算一個。

“你來找大哥的?在裏麵呢。”店還沒營業,鋪子裏也就沒開燈,吧台後麵是後廚和一間主人家的休息室,也裝成了和風的樣子,此刻從打開的日式拉門裏透出了一點暖黃色的光,小武挺高興地領著白振赫一起進了內室。

哪料於永義盤腿坐在裏麵,跟一個穿著和服麵容清純氣質柔弱的女孩並肩坐在地墊上,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聽見動靜,阿素轉頭看過來,手裏一張濕了一半的紙巾,眼圈通紅,梨花帶雨地嚇了白振赫一跳,“……這是怎麽了?”

阿素倉促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角,站了起來,聲音裏還帶著難過的哽咽,“我去給你們倒茶。”

白振赫莫名其妙,擰著眉毛拍了拍於永義的肩膀,於永義吸著鼻子涕淚縱橫地看著他,“他死了。”

白振赫倏地一驚,神色一凜,“誰?”

於永義指了指電視,“傑克。”

“……”白振赫這才看了一眼被按了暫停的電視畫麵,《泰坦尼克號》的經典鏡頭被定格在眼前,他剛才如臨大敵的一口氣吊在嗓子眼裏,恨不得變成一團火直接噴出來燒死這個二缺!

翻了個白眼,白振赫狠狠地上前一把關掉電視。小武在旁邊看熱鬧捂嘴偷笑,剛逗著白振赫玩了一把的於永義並不敢吭聲,惱火的把紙巾盒摔向小武,“去幫你老婆!”

小武笑著走出包間。於永義看向白振赫,揉了揉眼睛,說話的時候還帶著鼻音,“突然找這兒來,是怎麽了?”

白振赫在他身邊坐下來,“有振然的下落了麽?”

“還沒,”於永義聞言微微皺起眉,也覺得奇怪,“我問了一下,聽說是去中國走一批貨,然後就沒有消息了。我本來想再查查再跟你說的。”

白振赫緊緊盯著於永義,這些天以來總是淡淡纏繞著他的不好的預感霎時間烏雲般籠罩心頭,他聲音微沉,“什麽貨?”

“估計還是手表汽車之類的吧,他一直就是走這些。”於永義搖頭,並不確定,“不過他去的時候我已經進去了,鄭老大又中了槍,公司主事的人是邱智元。”

白振赫放在腿上的指尖微微抽了一下,“邱智元?”

於永義歎了口氣,捏了捏眉心,“你也知道這王八蛋跟我不對付,所以我們得從別的渠道想想辦法了。不過我想著,振然那小崽子也不是第一次幹這事兒,他的門道比你我都清,估摸著出不了大事。”

其實這句話於永義沒說完。

——估摸著出不了大事。但一旦出事,就必然是大事。

這段時間他找人前前後後地查白振然的下落,憑他在七星社的身份地位,竟然差不多關於白振然這次出海的更多更確切的消息,似乎所有痕跡都在他們查找前就已經被有心人動手抹去了。

他不敢往下胡亂猜測,怕白振赫亂來,更不敢把這一知半解的結論直接跟兄弟說,他明裏暗裏叫人往深了查,要求務必把白振然的下落找出來,但一直沒結論,這才跟白振赫拖了這麽久。

隻是今天白振赫找上門來問,卻也不能不說了……

於永義這人想藏個什麽情緒的技能一等一的好,白振赫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表情也看不出半分端倪,可事情牽扯到邱智元,哪怕於永義不說明,白振赫心裏也已經有了計較。

沉思片刻,他站起身,點了點頭,臨走隻留給於永義一句“我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了什麽,知道了多少?

他不說也不再問,於永義擰著眉毛想攔住他說點什麽,可是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