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船長之死

他越想越覺得此事蹊蹺,便站起身,輕手輕腳地走到辜星月的身旁。這個姑娘正在簡易帳篷裏熟睡,身邊則睡著蕾蕾母女。為了不吵醒旁人,龍飛輕輕地推了推她,小聲說道:“喂,喂,醒醒。”

沒想到這姑娘睡得可香了,大概正在做什麽美夢,嘴裏還呢喃著:“好吃!烤串!好吃!”這妮子是吃貨吧。龍飛忍俊不禁,又推了推她。她哼了兩聲,才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看到是龍飛在推她,她便問道:“怎麽了?”

“噓。”龍飛急忙對她做了個手勢,讓她小點聲。

被這麽一鬧,辜星月的睡意瞬間清醒了一大半。她見龍飛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也疑惑地壓低了聲音問道:“怎麽了?”

龍飛對她擺了擺手說:“跟我來。”

辜星月隻好跟著龍飛走到了營地外麵。剛出來,她便接著問:“出什麽事了?”

龍飛問她,旅行團裏原定的人數是多少人?現在是不是多了一個?

對這個問題,辜星月先是一愣,繼而撓了撓腦袋,大概對龍飛的問題感到十分不解。她作為導遊,不可能記錯人數的。而且,每次出發前,都會核定人數,又怎麽會多出一個人呢?但既然龍飛有此疑問,她也就從口袋裏將名單掏了出來。一共有多少人,這名單上都一清二楚。

“那名單上沒有少一個人嗎?”龍飛問。

辜星月低下頭,將名單放到篝火附近,順著火光核實了一遍。

名單上的人數跟現在的人數分明可以對得上啊。

龍飛自然也發現了。他輕撫著下巴,心中不禁自言自語:既然人數沒有錯,那李忠永為什麽要說謊呢?

辜星月一問,才知道李忠永說的話。她也愈發覺得奇怪。

李忠永說,這個旅行團當中有一個不是我們的人。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辜星月也有些不明所以,她又看了眼名單,才說:“這個李忠永會不會是有點精神病呢?才胡言亂語?”

龍飛既不肯定,也不否定。這個李忠永不愛說話,行事作風確實異於常人。

最關鍵的是,他為什麽脫離團隊,獨自跑到森林裏去了?

他像……在害怕這旅行團裏的什麽人。

想及此,龍飛的眉頭也緊鎖起來。他一邊踱步,一邊沉思起來。走著,走著,忽而,他想到了一件事。這個李忠永說的未必是指旅行團的中國遊客,也有可能指的是船長和水手啊!

關於這個判斷,辜星月也略作認同:倒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她建議道:“要不,我們直接去問問船長?”

這樣會不會太唐突了?

但龍飛轉念一想,直接問總比兩個人在這兒作無謂的猜測好。他便和辜星月一起走向船長和年輕水手所在的帳篷,準備好好問一下船長。然而,帳篷裏隻有年輕水手在呼呼大睡,船長卻不見了蹤影。

他去哪兒了?

兩個人在宿營地裏找了一圈,根本找不著人。他們不禁麵麵相覷,眼中有著相同的困惑:船長呢!?

此時的動靜已經吵醒了其他人,大家都揉著眼睛,不明所以地坐起來。

靳小東微睜著眼,嘴裏含混不清地問:“怎麽了?”

龍飛急道:“船長不見了!”

所有人瞬間覺得清醒了。

陳先生問:“這麽晚了他能去哪?是不是去解手了?”

“不,不。”龍飛搖搖頭:“我一直都在宿營地,船長就算解手,也不可能這麽長時間。”

黃力忽然恐慌道:“他會不會讓海猴子給抓走了啊?”

此話一出,大家立刻覺得害怕起來,頓時睡意全無。

龍飛讓大夥兒分組在這宿營地附近找找看吧,並且注意每組人不要相隔太遠。

萬一有事,得大聲呼叫。

於是大家分成了幾組,各自拿著火把,暫時離開了宿營地,開始出去尋找船長的蹤跡。此時已經是淩晨,雖然看著似乎天快要亮了,但四周還是很黑,叢林之中還有“沙沙”的響聲,像是昆蟲爬動的聲音,還有踩在腳底下枯葉發出的“咯吱咯吱”聲。

每一點聲響,都足以讓大家變得緊張。他們神經緊繃,在叢林裏貓著腰搜尋,以免遇到什麽危險,或者遺漏什麽線索。

所有人都一直跟在龍飛身邊,在附近小心翼翼地搜尋著,也不敢走得太遠,一直到了臨近沙灘的地方,在一棵椰子樹下,月光陰慘慘地映著麵前雪白的沙灘,辜星月正和其他人一樣,努力地在四周張望著。忽然,她感覺有水滴在自己的脖子上,冰冰涼涼的,讓她瞬間後背麻了一下,這是什麽東西?她心中不免疑惑:難道是下雨了嗎?

辜星月用手一抹,然後將手湊到眼前,趁著月光看了一眼,發現在昏暗之中似乎是黑色的,她用拇指和食指搓了搓,竟然還感覺有些黏黏的,就像是……血一樣。

辜星月抬頭一看,隻見月光透過滿是樹葉的椰子樹,淺淺地撒下來,在黑暗中映出了一個黑色的輪廓,輕飄飄地懸在半空中。

月光中隱約可見森森白骨,一副骨架就這樣掛在樹上,上麵還在不停地往下滴血。甚至能在空氣中聞到濃鬱的血腥味。

“啊——啊——”辜星月崩潰地不停大聲尖叫著,她腿下一軟,跌坐在地上,目光還緊緊地盯著那副白骨,嘶啞著喉嚨哭喊著。

大家被她的喊叫聲嚇了一跳,紛紛走了過來,隻見辜星月顫抖著坐在地上,目光一直看著樹上,大家順著她驚嚇的目光看過去,都忍不住瞪大了雙眼。

久久說不出話來。

靳小東顫抖著聲音:“這……這是……船長?”

那骨架早已經麵目全非了。看不清楚生前的樣貌。

龍飛說:“不管是誰,得先把他放下來。然後再做打算。”

黃力問道:“那我們……誰上去呢。”

大家麵麵相覷,都有些猶豫。龍飛搓了搓手,準備上前。

這時,那位水手忽然站了出來,他一言不發,“刷刷”兩下,便爬上了椰子樹,然後把船長放了下來。因為船長對他一直都很好,還教了他不少航海知識,今天船長遭遇了不測,他當然要盡一份心。

此時黎明破曉,晨光微熹地映在海麵上,四周是一片淡淡的微光,海風淺淺吹來,預示著他們又度過了難捱的一夜。

光明來臨,黑暗無處遁形地開始緩緩消散。

眼看著屍骨開始緩緩下降,大家便被那濃濃的血腥味和這白骨嚇得後退了幾步,龍飛上前把辜星月扶到一邊,她因為受了驚嚇,腿軟得站也站不起來。而屍體越往下,大家便下意識地捂住了口鼻,這副白骨上大部分的肉都被撕扯的亂七八糟,根本看不清人的臉,上麵隻剩下幾縷肉掛在身上,鮮血淋漓。

但大家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此人就是船長,無論是身高還是體型,還有發型,都跟船長生前無異。

卓柔近距離地看著那屍骨,差點一翻白眼就暈了過去,她顫抖著身體,對著王奕汕哭道:“嗚啊——小燦,我想回家。”

王奕汕本來就很害怕,被她這麽一哭,更是心煩意亂,忍不住罵道:“你想回去跟我說就有用嗎?哭哭哭,你哭什麽哭,再哭就給我滾。”

卓柔被這麽一訓,也不敢哭出聲,隻能輕輕地啜泣著。

那位水手從樹上下來,一看到屍體,便忍不住跪下,然後哭了起來。

大家被水手的情緒感染,也感到十分難過。

他們都沉痛地看著船長的屍體。隻見上麵殘留的皮肉是不規則的條狀,看起來像是被撕扯之後的樣子。

這時,黃力突然喊道:“一定是海猴子幹的!”

大家一聽這話,紛紛驚懼萬分。他們記得船長說過,那海猴子最喜歡就是把人給撕掉,還吊在了桅杆上!船長的死法,跟他描述的一模一樣啊。

辜星月顫抖著聲音,恐慌道:“那這麽說,海猴子晚上上岸了?而且還是在我們不知情的情況下。”

龍飛點了點頭,表情十分凝重,現在也隻有這個解釋最合理。

氣氛瞬間就凝重了起來,所有人都是一陣沉默,這裏的晚上似乎也不再安全了,大家都充滿恐懼感,互相看了幾眼,不禁悲從中來。

龍飛歎了口氣:“我們現在還是先把船長埋葬了吧,讓他入土為安。”

所有人沉默地點了點頭。

而後,龍飛在附近找了一塊空地,於是,大家合夥在這裏挖出了一個成人大小的坑,因為條件有限,既挖不深,也沒有棺材,隻能將船長草草埋葬了。

因為沒有墓碑,所以隻能插一些樹枝,辜星月還在附近摘了一些野花,放到了旁邊。

所有人站在墳墓前,微低著頭,為船長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