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周宇知道，如果自己不走的話，按照周勝的性格，葉小禾就會有危險。這種事情，周勝又不是第一次做了，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一件什麽大事。
他的臉上還有清晰的掌印，無法瞞過葉小禾的眼睛。還有上次段超衝進家，強行把他帶走，葉小禾也在現場，親眼見到了周宇的抗拒還有周勝的堅持。
周勝逼著他們趕緊離開這裏，周宇臉上的掌印也在表明不得不走了，還要快點走。但是葉小禾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山路盤旋，他騎著摩托車載著葉小禾在山路上疾馳，直衝山頂。葉小禾摟著他腰的手非常地緊，他知道，葉小禾有心事。他也能感覺得到葉小禾的心意轉變了，沒有之前那麽想走了。但此刻，又不得不走，他又不能把他們兄弟倆的事情全部說出來。
該怎麽做，才能讓葉小禾和自己一起離開這裏呢？
到了山頂，兩人並肩而站，俯瞰著雲霧中的城市。葉小禾還是沒有說話，隻是心事重重地看著遠方。周宇看了看她，內心焦急：“你是不是不想走了？”
葉小禾搖了搖頭：“我隻是沒想好……”
周宇有些著急：“可我們之前不是已經決定了嗎？”
葉小禾頓了頓，沒說話，有些話她說不出口。
周宇知道她還在為秦菲的事情傷心：“秦菲的事情，我也很難過，但我們留在這裏，又能怎麽樣呢？我們不屬於這裏，小禾，這裏早在二十年前就沒了。如果不是在這裏認識了你，我可能早就走了，或者早就死了。”
葉小禾幽幽看著遠方：“二十年了，我的家因為小白鴿變成這個樣子，現在我朋友又死了，和當年一模一樣，我沒辦法視而不見，我好像被困住了，走，又能走到哪兒呢？”
周宇著急：“可如果我們早點走，就不會發生這件事啊。”
葉小禾雙眼泛紅：“但已經發生了啊！”
周宇看著她悲傷的樣子，心軟了下來。他不是鐵石心腸，隻是被逼無奈：“對不起，我也有我的壓力，我擔心他們會傷害你，我怕……”
葉小禾打斷他的話：“有什麽好怕的？我們已經傷痕累累了。我不是不想走，我是想幹幹淨淨地走，無論如何，我不能讓秦菲死得不明不白。”
周宇有些緊張：“你要做什麽？”
葉小禾緩了緩：“你看到那個警察了嗎？”
周宇回憶：“住在隔壁的？”
葉小禾點點頭：“對，他叫山峰。其實他是巫江人，他一回來我就認出他了。”
周宇不明白：“什麽意思？”
葉小禾看著遠方，深吸一口氣，似乎在為自己鼓勁：“老城沒改造前，我們住得很近，他大我三歲，我經常遇到他，他很安靜，喜歡看書。他是小白鴿案的目擊者，經常被警察叫走，其實就是我父親。後來大家謠傳，他和凶手一起害了小白鴿。在學校，他被大家欺負，在家裏，他被小孩們扔石頭砸窗玻璃。再之後，他們全家就搬走了。”
她一口氣說完，害怕自己停下來就沒有勇氣再說出來了。周宇也是第一次聽她說這件事，當年的事情，他當然也知道一些，也聽過這種謠言，他是不信的。
隻是，為什麽葉小禾要說這個？
“這些和你有什麽關係？”
葉小禾轉頭看著他，坦白：“我就是那個造謠的人。”
周宇頓時一驚，愣愣地看著葉小禾。
葉小禾低下頭：“我沒想到他會當警察，也沒想到因為同樣的案子再與他見麵。”
周宇聽到這裏，心情也很複雜，他看著遠方：“你想告訴他？”
葉小禾搖搖頭：“二十年前的事，說了又怎麽樣？但二十年後的事，我必須告訴他，就當……就當是為了二十年前吧。”
往事已過二十年，再說什麽都已來不及，但一定要為現在做些什麽。周宇也明白，他也正為現在努力著。
他看著葉小禾：“我等你。”
葉小禾點頭，抱住了周宇。她今天就會給山峰說。
山峰衝進辦公室，差點和江流撞上。
江流滿臉焦急，動作慌張，像是案件出現了曙光。
山峰問：“那人有消息了嗎？”
江流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個山峰什麽時候說話都脫離不了案子，一點人味都沒有。他皺了皺眉，邊快步往外走，邊大聲回答：“查著呢，有消息告訴你！我開個家長會！很快就回來！”
話還沒有說完，人已經沒影了。山峰一直看著他消失在走廊盡頭，才進辦公室坐下，又問了一句：“江隊經常這樣嗎？”
羅成很熱情的為他解答：“這不家裏有孩子嘛，城裏小，過了飯點就能回來。江隊是人生贏家啊，嫂子長得漂亮，女兒又聰明懂事，家庭幸福，生活美滿啊！”
劉悅發現山峰並不想聽著些，趕緊給羅成使眼色，讓他把那幾張帶監控照片的材料拿給山峰。從照片上可以看出，案發當晚八點李銳開車出門，然後去劇團值班，直到第二天早上七點。
劇團沒有監控，羅成同劇團的門衛證實過。而秦菲是晚上十點獨自出了小區。
山峰翻看著照片，突然問了一句：“李銳晚上沒有出過劇團嗎？”
羅成搖頭：“門衛說沒有。”
“門衛多大？”
“……五六十吧。”
山峰不依不饒：“五十還是六十？”
羅成求助地看了一眼劉悅。
劉悅回答：“六十五。”
山峰又問了一句：“六十五的一個老頭，能保證一晚上不睡覺嗎？”
羅成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感到渾身發緊：“這個……沒問……”
山峰有些不悅：“劇團有沒有後門？”
劉悅趕緊回答：“有！後麵是一片野樹林，我看過，不好走。”
“是不好走還是不能走？”劉悅也感到渾身發緊。
“我就看了一眼……”
山峰的臉色更加陰沉，看著手裏的照片：“刑警是這麽幹的嗎？”
劉悅和羅成互相看了一眼，撇撇嘴。
江流帶他們的時候，就是這麽幹的啊！怎麽這個山峰一來，就全都給推翻了呢？
山峰也懶得和他們在這裏糾纏，他感到有些煩躁：“調查所有道路的監控，我要知道李銳的車在晚上八點到早晨七點，有沒有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算了，我去交警隊查吧。”
還是自己查最信得過，最好還要對李銳進行二十四小時監控。他正計劃著，忽然手機響了，從江流外套裏發出來的。山峰掏出來看了一眼，是葉小禾打來的，他想了想，掛斷。
然後轉向羅成和劉悅：“盡快把李銳的社會關係調查清楚……”
手機又響了，還是葉小禾，他再次掛斷：“還有一件事要做，從今天開始，要對李銳進行二十四小時監控。”
葉小禾又打來電話，這次山峰接聽了：“喂，我是山峰，江流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