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草頭龍王

隨風草是我給這個沒骨氣的人起的綽號，雖然這件事情很意外，這支隊伍也顯得十分詭異，但有隨風草這號人物在，根本不用什麽逼供問刑，他自己就全招了。

原來，自庚子之亂後，中國國力已不堪重負，許多國家全都在打中國的主意，俄羅斯利用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更是對中國肆無忌憚的進行破壞和侵略，那個時期的中國，是探險家們的樂園，廣袤無垠的大地，擁有千年古文明的國家，隱藏著數不盡的機遇和財富，許多不為人知的地方，都可能成為他國利用和侵略的目標。

隨風草在這支隊伍裏扮演的是一個向導的角色，負責把這幾個人送到一個叫做龍王山的地方，那個說話的俄國人，叫伊萬，是出資人，伊萬本是在胭脂溝裏淘金的礦主，倒騰金子的人，本來就富得流油，而且大量中國廉價的苦力更是節省了不少成本，許多生活在最底層的勞動者不乏會活活累死或是餓死，伊萬的礦在采金的時候意外的發現了一處密室，這間密室規格不大，但裏麵的東西卻著實嚇人，在其中央有一隻巨鼎，周身的鏽跡十分厚重，看來年頭不短，鼎內有些許的腐肉已經化作爛泥，奇黑腥臭無比，在鼎的後麵有一穿著金蟒寬袍，頭戴龍冠，腳踏祥雲金履的幹屍，身上的這身行頭也不負當年的神采，暗淡破敗，幹屍手中握著一枚虎符，端坐在一張龍椅上，雖已死去千年，但霸氣外露，王者風範，其身後麵則整齊的排列著二十具之前在老毛子背包裏發現的那種盤腿而坐的幹屍，四麵牆壁上繪畫著鮮豔的壁畫，風格似是唐代，隨著千百年後重見天日，壁畫在短時間內就黯淡脫落，不複存在，伊萬接到消息的時候，還沒等趕到，這間密室就突發意外，原來此處是一個金窩子，四周已被挖空，密室隨著暴露在空氣中也隨之塌陷在深不見底的黑洞裏，伊萬派人下洞打探，但都是石沉大海，下去的人再上來的時候就已經被活活悶死了，幸好在剛剛發現密室的時候，從裏麵淘出來一具盤腿而坐的幹屍和那隻純金虎符，伊萬將虎符拿在手中仔細端詳，發現這隻虎符造型奇特，而且周身遍布銘文，經過調查得知，這極可能和一個當地的傳說有關，追溯到隋唐時期，群雄並起，在此處揭竿而起的一眾暴民創立龍王教，利用宗教信仰蠱惑人心，吸收信徒，繼而篡政，但隨著大唐盛世的開啟，龍王教很快遭到鎮壓，徹底湮滅，龍王教最鼎盛的時期，禍亂東北三省，收斂的金銀珠寶不計其數，後來隨著鎮壓，這些價值連城的寶藏也一並消失了，從隋唐至清末，當地一直口耳相傳著這麽一個傳說，宋書前朝傳記《唐誌》中有過詳細的記載，在當地更是有讚為證：

東啟天龍，

鴻運當空，

號令稱雄，

歸一大統，

王者隱世，

閉金千重，

屍花不開，

龍口不容，

機緣會際，

接引靈宮。

伊萬認為傳說中的寶藏看來真的有跡可循，東三省搜集的金銀珠寶，讓他極為狂熱，很顯然，這間密室可能就是龍王教的餘孽棲身之所，端坐在龍椅上的很有可能就是龍王教的教主，一個想要稱帝的草頭天子，龍王教覆滅，握著虎符鬱鬱而終，麵前的巨鼎內，一定是一些活人祭品，隻是想到將人分割投入鼎內，煮沸後飄著油花兒，和血沫子，就直叫人惡心，在他身後的那些幹屍，就是虔誠的信徒，這些幹屍恐怕是利用信徒的愚忠，活生生製作出來的，個個栩栩如生，自願坐化，仿佛在冥冥中尋求超脫一般。

龍王教的傳說讓他心生餘悸，據說龍王教靠著傳說中的巨龍顯聖才讓一幹信徒俯首帖耳，這才漸漸做大，最北端的天氣，不同他處，古人對極光的唯美幻想，多摻雜一些封建迷信，倘若龍王教借此生事，蠱惑人心，再用一些障眼法愚弄鄉民，簡直就是如虎添翼，有關寶藏的口訣十分形象，尤其是屍花不開，龍口不容，其意隱晦深奧，伊萬為了以防萬一，向當時的俄國政府做了申請匯報，此時的局勢，各國全都在東北打算大施拳腳，排兵布陣，俄國政府認為這是一個非常好的事情，但不能明麵上派出重兵明目張膽的來幹，於是就由伊萬以個人的名義來進行這次行動，伊萬在當地找到了一個向導，就是那個隨風草，另外他在虎符上麵也尋到了一絲蛛絲馬跡，龍王教有巨龍護法，每次貢獻祭品時要獻上處子之身的妙齡女子，伊萬“入鄉隨俗”為了萬無一失，由於時間緊，索性在胭脂溝買來一名官妓，說來不知是萬幸還是不幸，此女子名叫玉秀，本是京城官宦之女，書香門第，打爺爺輩就是京城裏的大官，隻因清末戰事不斷，家中長輩受到牽連，成了替罪羊，全族株連，發配到此惡寒之地，男的為奴，女的為娼為婢，隻是路途遙遠，大部分族人都死在半路，玉秀通曉琴棋書畫，又是官宦名門之後，年芳十七，色藝雙絕，胭脂溝挖金礦工勞役繁重，妓院如樹門林立，玉秀剛一到此，便成了花魁，當地豪紳爭相擲下重金，要拔得頭籌，伊萬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為了表示誠意，討個彩頭，給龍王護法獻上祭品，一咬牙花了大價錢贖回來，帶上向導隨風草、玉秀，打算和派來保護的士兵去尋找龍王山的寶藏。

可沒想到，彩頭不彩，出師不利，剛走出胭脂溝沒多遠，正巧和栓娃子撞個滿懷，成了肉票兒，栓娃子在此地經營多年，怎會不知龍王山藏寶的傳聞？可從隋唐傳到清末，這寶藏仍是沒有被人發現，看來和口訣中的線索有極大的聯係，要想尋到寶藏，就要破解其中的奧秘。

栓娃子搓了搓雙手，他深知其中利害，雖然這次沒有劫下什麽值錢的物資，倘若是尋常的洋人，大不了換成肉票叫人來贖，這樣還能弄一大筆錢，可是此人和俄國政府扯上了關係，不大好惹，而且此事涉及諸多隱秘之事，不如趁著現在俄國政府還沒有察覺，將人給做了，一了百了。

我在現場看著栓娃子臉上陰晴不定，回頭再看看這三個肉票，像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心中揣測著栓娃子會怎麽處置，依我看，八成會殺人滅口，栓娃子眼睛滴溜一轉，突然一笑，換了一副嘴臉，隻見他說道：想什麽來什麽，看來這次規矩得改改，那小娘們兒老子收了，正好還缺一位壓寨夫人，至於你們倆，先在山上好好呆上幾天，等吃了喜宴，沒準老子一高興就放你們回去。

下麵的隨風草一聽說要放人，高興的就差原地蹦高了，他連忙鞠躬向栓娃子道謝，還嚷嚷著到時候要多喝幾杯喜酒，再給當家的說上幾句討吉利的吉祥話，我在一旁卻把事情看透，反正這幾個人不能放，也不能去管俄國政府要贖金，一來，栓娃子得了個壓寨夫人，二來，留著伊萬當做人質，先觀察幾天看看有沒有風吹草動，等時間過了，就給砍了，往後山上一扔，神不知鬼不覺。

無巧不成書，栓娃子的黑刀寨，不知道謀害了多少性命，洋人們還沒少殺，可就這次來說，偏偏讓我趕上了，今時不同往日，殊不知這夥綹子孽債纏身氣數已盡，幾天後的喜事將會變成喪事，大難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