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殘缺的圖

“猴子,你派人處理現場,帶人證去刑警隊做筆錄,看看有什麽線索。讓王虎對李克功進行二次審訊,說不定還有什麽線索。”秦曉晨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我能想到的,她自然能夠想到。

從李克功被抓到秦明老家著火前前後後沒有二十四小時,甚至不超過十二個小時。

王美玲之死,李克功服用致幻劑,秦明割刀自己的頭顱,這其中有一條隱隱的線索連貫。秦曉晨大學專門的便是刑偵學,對於案件的線索整理是有很獨到的見地的。

要不是秦曉晨對線索的精準把握,我們也不可能如此快的通過王美玲的案件,一路順藤摸瓜,在短短五天的時間內找到秦明。

而秦明的慘死,河源鎮突然大火,讓我越來越相信,在暗處有一雙眼睛一直盯著我們,甚至是引導我們走向案件的真相。不過每當案件出現新的進展的時候,線索就會突然被斬斷,或者是出現新的命案。

在秦曉晨開始快速布置任務的時候,我蹲在死者作繭自縛的地方,眼睛盯著橋體上凝固的血塊,呼吸有些急促,腦海中突然想到了秦曉晨給我送來的u盤上記錄的文字。

無論是父親的死,還是王美玲被挖掉zigong,秦明隔斷頭顱,都存在我有罪的字樣。

“報複還是挑釁……”我眯著眼睛看著地上的血跡,嘟囔了一聲。

“邢哥,你在說什麽?”旁邊的穆建波小聲的追問。

“沒事。”我的煙熏嗓微微蠕動,雙手撐著膝蓋站起身來,跺了跺有些酥麻的腳。

“刑十三,走。”與此同時,秦曉晨已經理智的將現場以及對屍體的處理方式全部交代下去。

“建波,你先回刑警隊將屍體放好,然後和小陳對屍體的內髒進行初步的斷定,看看導致死者直接死亡的原因究竟是什麽。”

說實話,我不太相信一個人能夠將自己的腦袋割下來,就如同沒有一個人抓著自己的頭發將自己提起來一樣。

猴子開車,秦曉晨坐在副駕駛位上,我坐在她的後排。

警車開道,一把方向盤從城南水庫出來,衝向了朝北的高速公路。

河源鎮是寧州縣九鎮之一,也是寧州縣第二大城鎮,距離寧州縣有三十公裏的路。

上了高速,秦曉晨一直在打電話。

我坐在後麵沒有說話,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案子和父親的死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我恐怕還是那個整天喜歡喝酒,渾渾噩噩的人。

聽著秦曉晨一邊安排刑警隊對於嶽安,黃立強等人的提審之外,還對王虎特意交代要李克功提升更多關於王美玲以及秦明的信息。

大概五分鍾的時間,秦曉晨打完了電話長長的喘了一口氣。

我右手一摸,從座位上發現了半袋子礦泉水。

“給。”

“謝謝。”

秦曉晨的喉結在蠕動,如此炎熱的天氣,窗戶外的熱風狂風的湧入,讓本來有些浮躁的情緒更加的不安穩。

“楊隊那邊什麽情況?”還沒等我問,開車的猴子率先張口。

“楊成碩他們這次隻是例行檢查各個鄉鎮上的ktv有沒有涉黃涉賭,卻沒想到碰上了河源鎮大火。一個小時前我給楊成碩傳了部分關於秦明的死亡信息,想讓公安大隊提供一些更加相信的關於秦明的信息,這方便我們更好的分析和判斷秦明的死,以及他和王美玲的案子之間的微妙線索。”

“沒想到公安大隊的楊隊卻碰上了蹊蹺的縱火案?”我喝了一口水,搖下窗戶,點了兩根煙,對著窗戶外麵吐煙圈。

“你也覺得蹊蹺?”一向高冷的秦曉晨扭過頭,黑漆漆的大眼睛看著我,目不轉睛。

我沉沉的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猴子,這是楊隊發來的定位,我們快點過去。”秦曉晨見我沒說話,轉過身掏出手機遞給猴子看了一眼。

猴子是寧州縣的百事通,尤其是對路很熟悉,他隻是看了一眼就記在了心裏。

秦明的老家在河源鎮的河源一社,從高速路上下來約莫五公裏的樣子,徑直的從河源鎮的東側一路向西,拐入朝南的柏油馬路,離開河源鎮,徑直的朝著河源一社而去。

寧州縣地處北方平原,四周光禿禿的幾乎是沒什麽草木。

等車子離開河源鎮的範圍,四周一望無際綠油油的莊稼,隻是前方視線範圍內有濃煙衝天而起,像是市區工業園的排煙筒一樣。

“秦姐,你看那裏。”猴子一眼就看到了濃煙滾滾升起的地方,驚呼一聲。

“快過去。”

猴子一腳油門,直接從六十碼飆升到了八十碼,加速的刹那間,煙灰掉在手指上,炙熱的灼燒感讓我下意識的右手一抖,將還沒有抽完的煙丟在了車窗外。

那一刹那,似乎有些昏昏沉沉的腦海之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不過一閃而逝,隨著車的顛簸煙消雲散,無法捕捉。

走了一段顛顛簸簸的土路,警車終於開進了河源一社。河源一社不大,按照一個十字土路形成的村子,南北長五百米,東西約莫七百米的樣子,住戶大概隻有五十幾家,人口並不多。

雖然已經大火彌漫,但是現場除了消防車和警車在閃爍著警示燈,鳴笛噴水之外,整個村子裏沒有多少人在圍觀。

我順著窗戶外麵看了一眼,大部分都是留守的兒童和老人,壯年沒有幾個。

著火的地方在河源一社最東側。

猴子將車停在距離警戒線外百米的地方。

三個人下了車快速的朝著警戒線而去。

“同誌,裏麵正在滅火,麻煩你退後。”拉警戒線的一個男子一臉嚴肅。

“我們是刑警隊的。”秦曉晨出示了證件,這才進去了封鎖區。

著火的是土房子,看方向應該是後院儲存麥草的地方,而大火正好順著北風蔓延,燒到了前院。

我們見到楊成碩的時候,整個火勢已經被消防隊的同誌控製。

“楊隊,情況如何?”秦曉晨找到了正在詢問情況的楊成碩。

“小秦你來了。”楊成碩和我們握了手,指著身後百米外的院子,“火勢已經被壓製了,消防隊的同誌正在搶救房屋內的財產。”

“這就是秦明的老家院子?”我問。

“是的,小邢,從曉晨讓我們公安大隊尋找的線索來看,這次的火災已經是有意為之,應該是要毀滅什麽證據。”楊成碩說到這裏,突然想到了什麽,朝身後不遠處的一個同誌招了招手,從他手中拿過一個塑料袋遞過來。

“這是剛才消防隊的同誌搶救出來的東西,感覺有些不同尋常,所以拿給你們看看。”

“這是什麽?”秦曉晨帶上白手套小心翼翼的拿過物證塑料袋在眼前晃悠了一圈。

“等等。”

僅僅是一刹那,我的目光瞬間鎖定塑料袋之中已經被火烤製發黃的紙片。上麵的紋路雖然看起來沒有條理,像是地板磚上的紋路,但是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怎麽?小邢你認識?”楊成碩有些詫異的看著我。

“刑十三,你有什麽發現?”

“這好像是一副圖,沒有等高線,應該不是地圖。這樣精準的手繪,線條複雜,應該不簡單,像是……像是什麽陣圖!”我心裏有種說不上的感覺,這場大火所損毀的可能不僅僅是黑診所的現場,應該是有更為重要的東西損毀,是凶手想要來斬斷我們追蹤的線索,“楊隊,這樣的紙張還有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