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承認
等徐薇穩定了情緒，沈毅便讓她回去梳妝一番，說是說讓她把自己的淚臉收拾一下，可實際上沈毅是想讓徐薇給劉雅晴一個強烈的對比，經過這麽多年跟人性的較量，沈毅深知如果不給對方一點震撼，是無法撼動她的內心的。
下午兩點過，沈毅便帶著王睿和徐薇去了劉雅晴所在的醫院。
到了病房門口之後，沈毅首先推門走了進去。
病房裏，劉雅晴躺在從自家帶來的厚厚的被褥裏，身邊擺滿了一些玩偶果籃，看得出來，這是個有些公主病的女人。
在劉雅晴的病床旁，趴著一個雙鬢有些斑白的中年婦女，這位婦女沈毅見過，是劉雅晴的母親。此刻，她正趴在劉雅晴的身邊，比劉雅晴睡得還死，沈毅估計這位母親應該是累壞了。
可能是覺察到房間裏來了人，還沒等沈毅叫她，劉雅晴就睜開了眼睛，她看見沈毅之後，馬上就想起來打招呼。
劉雅晴的動作驚醒了她的母親，這位母親一見沈毅，便馬上防備了起來。
“警察同誌，你們不是已經問過話了嗎？怎麽又來了？是不是害我女兒的凶手還沒有招供啊？”
“阿姨，查案子是要講究證據的，如果她害了您女兒，就算她不承認，隻要有證據，我們照樣抓她。可是同樣的道理，如果她有證據證明不是她害了您女兒，咱們就不能稱她為凶手。”
沈毅這番話表麵上是對劉雅晴母親說的，可實際上是說給劉雅晴聽的。
劉雅晴母親還想爭辯，可是沈毅製止了她。
“阿姨，我們這次來，還是來辦案子的，照規矩，您得回避一下。”
和上次一樣，劉雅晴母親不聽，最後是被劉雅晴給喝走的。
等屋裏隻剩了兩個人之後，劉雅晴便問道：
“沈隊長，您這次來是……是不是徐薇承認了？”
沈毅在劉雅晴母親的位子上坐了下來，然後說道：
“劉雅晴，其實你的問題非常簡單，就是你究竟是不是徐薇推下來的。在討論這個問題之前，我還是得跟你說明一下，如果咱們是在這裏把問題弄清楚的，那麽這件事情就有很多方向可以走，比如民事賠償、私下調解，最差才是訴訟。
可如果事情鬧到了我們警隊裏，能走的就隻有法律一條路了，要知道法律可是容不下任何過錯的，哪怕你隻是嘴上犯了錯，在法律的條文裏，一樣有相關的懲罰條例。
我不知道我這樣說，你明白了沒有？”
沈毅在問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劉雅晴的眼睛，在最後一次對徐薇的詢問過後，他基本上已經確定了她倆當時的情況。隻不過不管怎麽說，劉雅晴是在和徐薇爭執之後跌下山崖的，一來，她是受害者，二來，沒有徐薇，她也不至於會變成這樣，所以，沈毅在盡量給劉雅晴爭取機會。
劉雅晴眼神恍惚，不過她很快就堅定了過來。
“沈隊長，不管在這裏還是在你們警隊，我被徐薇推下山崖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我沒有錯，你還有什麽沒弄清的，就盡管問吧！”
沈毅低下了頭，他為劉雅晴感到惋惜，劉雅晴不明白，隻要徐薇走進這間病房，她的身份立馬就會從被害者轉變為加害者。
“你確定嗎？”沈毅又問了一句。
“確定！”劉雅晴堅定地點了點頭。
“好吧，我今天帶了一個人過來，你見一見吧。”說完，沈毅邊衝著門口喊道，“小王，把她帶進來！”
劉雅晴緊張地看著門口，在徐薇出現在門口的一瞬間，她眼睛都直了。
“你這個賤人，你來幹什麽？還嫌害得我不夠慘嗎？”
沈毅原本以為徐薇會和劉雅晴大吵一場的，卻沒想到徐薇根本不管劉雅晴的汙言穢語，她徑直走到劉雅晴的床邊，想要拉過她的手，可是卻被劉雅晴躲開了。
“劉老師，看見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這幾天天天都在做噩夢。”
“沒事？”劉雅晴掀開被子，露出了裏麵纏著繃帶的腿，然後又把手伸在徐薇的眼前，“這叫沒事？我以後都不能畫畫了！都是你害的！”
“我知道，都是我的錯，這兩天在看守所，我整天都在想我自己是怎麽變成這樣的，要不是我自私自利，隻顧著自己的前程，我和李剛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們也不會發生爭執，你自然也就不會變成這樣。
可是就算我千錯萬錯，你也不能冤枉是我推你下去的啊！
劉老師，咱們都是老師，在山上的兩天裏，咱們見了太多泯滅人性的事情了，現在我們好不容易存活了下來，難道不應該審視一下自己，難道不應該讓自己以後活得心安理得嗎？”
“哼哼，心安理得？你就是個**，我就是被你推下去的，你這一輩子都別想心安理得！”
“對，我是**，我道德敗壞，不知羞恥，但是我已經決定不隱瞞自己的過錯了，我會主動辭職，給學校寫公開信，我向警方坦白一切自己犯下的錯，可是不管你怎樣冤枉我，我是不會承認推你下山的。”
任由兩個女人爭論了一會兒之後，沈毅決定打斷她們。
“好了，今天是來斷案的，不是看你倆吵架的，都冷靜一下。接下來，我來問話，我指誰，就由誰來回答，聽懂了嗎？”
兩個女人也沒出聲，各自點了點頭。
“你，”沈毅指著劉雅晴問道，“說說看，你們當時到底爭論些什麽？她又為什麽要推你？”
沈毅就是衝著劉雅晴的要害去問的，她們倆爭執的起因是這件事情的關鍵，也是劉雅晴一直沒有提及的。
“她發瘋唄，就是怕我活著回來把她的醜事給說出來，所以想殺人滅口。”劉雅晴幾乎是脫口而出。
沈毅皺了皺眉頭，然後冷冷地說道：
“劉雅晴，說話之前最好三思，本案四名死者，除了獄警小南是被故意殺害的之外，其他三人有兩人是死於意外，而李剛則是死於誤傷。你這樣說，可是把徐薇等同於那個死刑犯刀疤臉了，如果我們調查出徐薇沒有推你，那你剛才的言論可就是惡意中傷而不是誹謗了，這兩者之間可是有區別的。”
“我……”劉雅晴被沈毅的話給嚇到了，她想反悔，可是沈毅沒有再給她機會。
“你，徐薇，說說看，當時怎麽回事？”沈毅指著徐薇問道。
“我……我們……我們就是為了李剛起了點兒爭執，我是李剛的女朋友，而劉老師又愛慕著李剛，當時我和李剛吵架的時候用刀捅傷了他，劉老師是替李剛打抱不平才和我起爭執的。”
徐薇的話說完，沈毅和劉雅晴就同時吃驚的看向了她。
他倆都知道，徐薇和劉雅晴起爭執的根本原因是劉雅晴勒索了她，在沈毅詢問徐薇時，徐薇也說起過，可是他們倆都不明白，為什麽徐薇此時卻避開了這個事情。
“可之前你不是這麽說的，你說是劉雅晴勒索……”沈毅想問明白，可是被徐薇打斷了。
“之前我以為劉老師摔死了，怕惹禍上身才那樣說的，現在她還活著，我就不該繼續汙蔑她，劉老師雖然不是被我推下去的，可也是因為我才去了山崖邊，如果不是我，她就不會掉下去。”
徐薇說著說著就低下了頭，說話聲裏還帶著哭腔。
沈毅明白了過來，說到底，徐薇不恨劉雅晴，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想害劉雅晴，之所以避開勒索的事情不談，是因為她想給劉雅晴一個台階。
沈毅歎了口氣，對著一直盯著徐薇發呆的劉雅晴說道：
“她的話你聽見了，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你……”劉雅晴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徐薇，嘴角抽搐了幾下，終究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最後，劉雅晴也低下了頭，對沈毅說道：
“沈隊長，對不起，我撒謊了，當時的確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山崖的，跟徐薇沒有關係。”
沈毅再次長歎了一口氣，這兩人的事總算完了。
“好，我總結一下，就是說這當中根本沒有勒索，也沒有人行凶，對嗎？”
“對！”兩個女人異口同聲道。
“那，劉雅晴之前誣陷你的話，你打算追究她的法律責任嗎？”沈毅又對著徐薇問道。
徐薇搖了搖頭，說：
“不了，沈隊長，我隻想早一點了結這件事，等我把我的罪過都贖清之後，就好好的做人。”
“那你呢？還有其他事想要追究的嗎？”沈毅又問向劉雅晴。
劉雅晴重新躺會自己的被褥裏，機械地搖了搖頭。
……
沈毅和王睿把徐薇送回看守所之後，便回了警隊。
從進入劉雅晴的病房開始，王睿就沒有說過一句話，現在，他是滿肚子的疑問。
“沈隊，就這麽放過她了？”進入沈毅的辦公室後，一坐下，王睿便開口問道。
“誰？劉雅晴嗎？嗬嗬，難道你認為她付出的代價還不夠嗎？”沈毅給王睿分了支煙，然後又給自己點上了一支。
“是，她是受了很嚴重的傷，可是她幹擾咱們的視線了啊，難道就不應該給她點教訓？”
沈毅深深地吸了口煙，然後吐在王睿的臉上，說道：
“她受了那麽重的傷，手上的傷還影響到了她的前程，現在她承認自己是誣陷徐薇了，那她的醫療費就夠她喝一壺的，還有，你別忘了，等她康複之後，她還麵臨著十萬塊的債務，我想，這個教訓已經足夠了。
再說，徐薇今天給她上了沉重的一課，我想她到現在都想不明白徐薇為什麽放了她一馬，如果她能想明白，那這個效果就勝過了所有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