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破局

汪長海感興趣道:“惠子小姐但說無妨。”

長澤惠子接著道:“宮澤先生這次讓我放走魏小六其實是為了離間魏思齊和魏賢武兩兄弟,讓魏賢武為我們所用,隻是目前看來似乎收效並不大,汪部長在京城待了這麽久,手底下的人脈應該也不少,還希望汪部長能幫我這個忙。”

汪長海皺眉問道:“惠子小姐想怎麽做?”

長澤惠子先是反問道:“這麽說汪部長是答應幫我這個忙了?”

汪長海一怔,隨後略有些苦笑道:“那是當然,如果能幫到惠子小姐我自然會盡力去幫的。”

長澤惠子笑道:“那我就先謝過汪部長了,至於是什麽事用不了多久汪部長就會知道了。”

汪長海笑著道:“那我就等著惠子小姐的好消息了。”

“這古話說得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在這一連串的事件當中獲利的人到底是誰。”

佟先生說書的茶樓裏,此時聚集了不少人,太監拖著虛弱的身子二樓的雅間,在他身邊站著的都是汪長海手底下辦事的人。

太監伸出手想去桌子上的茶杯,奈何手還沒碰到杯子就因為脫力而顫抖起來,太監苦笑了一聲,朝身旁的一人道:“將這個杯子遞給我一下吧,有勞了。”

那人打量了太監一番,替太監倒了一杯茶,送到了太監的嘴邊,太監連忙道謝,臉上的情緒晦暗不明。

三天前的夜裏,汪長海突然將他從牢房轉移到了一間很是舒適的客房裏養傷,這期間他一直沒有說些什麽,直到前天晚上,汪長海才找到了他,他們之間的對話太監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汪長海坐在他的床邊,臉上的笑容很是和煦,隻聽他先道:“我得到消息說魏家的人都叫你戴二。”

太監偏過頭看他,挑了挑眉,雖然心裏有些疑惑,卻還是沉默著沒有說話。

汪長海接著道:“戴二,你的辦事能力不錯,若不是你先一步進了魏家,我想我是會重用你的。”

汪長海的一番話令太監有些愣住了,這是汪長海的手段,太監心裏清楚,可是他卻想不到汪長海為什麽會用這種手段來對付他,直到汪長海說出了心裏下一個想法。

隻聽汪長海問道:“你和高買上一次的合作應該很愉快吧?”他應該也沒想著太監會回答他,很自然地接道:“高買這次指名還要和你合作。”

太監的眼珠一轉,稍微理清了些線索,於是便張了張幹澀的唇,問道:“你想幹什麽?”

汪長海忽地一笑道:“知道說話了?你這是急了?也是,”汪長海說到這裏又點了點頭,道:“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整日受著刑罰,換做是誰都會急躁的,尤其是魏思齊似乎並沒有要救你的想法。”

太監的眼睛眨了兩下,目光有些暗淡,沒有接話。

汪長海對他這樣的神情很是滿意,道:“你放心,我隻要你幫我辦一件事,辦完這件事我就會放你出去,咱們前塵往事一概不去追究,還會給你一筆錢,讓你安心地養老。”

太監突然用力地閉上了眼睛,思索了好久,才又看向汪長海問道:“你要我幹什麽?”

汪長海有些得意地笑道:“以你個人的名義約高買在你們經常見麵的地方交易,我會給你一筆錢,你要讓高買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將情報賣給你。在這個過程中我會找人看著你們,隻要你乖乖地不耍什麽花招,我拿到了情報自然就會放過你。”

太監聞言深吸了一口氣,語氣頗為沉重道:“我答應你。”

就要到和高買約定見麵的時間了,太監的心跳也不可抑製地加快起來,他還是緊張的,盡管他相信魏思齊。

令在場的所有人意外地是來的人並非是高買,而是魏賢武。

魏賢武帶著人一路氣勢洶洶地闖進雅間,露出一張掛著凶相的臉,汪長海的人登時便被嚇得愣住不敢妄動,於是魏賢武很順利地帶走了太監,汪長海自以為是一場的精密的布局倒是沒想到這麽輕易就被破解了,又或者說他一開始就是局中人。

魏思齊看見魏賢武帶回太監的時候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可是站在太監旁邊的魏賢武臉色卻變了,他們的計劃進行到這一步原本就沒什麽太大的變數,魏思齊這麽擔心無非就是對他魏賢武一個人的不信任罷了。

太監坐在椅子上,有些虧欠地看了魏思齊一眼,又鼓足勇氣看了看魏賢武,感激道:“還要二主子親自去救我,老奴真是無地自容了。”

魏賢武心裏又有些不是滋味,自從得知他掛上凶相的真相後,他的心思便變得敏感了許多,別人的一丁點畏懼之色便會激起他心中的誣陷波動,就像是現在,太監是魏家的老人,如今對魏思齊是打心底裏恭敬得很,而對他卻是畏懼不已,連說一句話都不敢和他對視,想到這裏,魏賢武的手默默地握成了拳頭,隻道:“你不必如此,怎麽說你也是魏家的老人,我救你是應該的。”

太監垂著腦袋點了點頭,魏思齊也看出了他在魏賢武麵前的不適,便微笑著勸道:“好了,你現在身上還有傷,我讓管家給你找了郎中,你回去上些藥就好好休息吧。”

太監感激得忙連著點頭,還要起身向魏思齊叩謝,魏思齊趕緊扶住他,讓管家把太監帶了下去。

一時間書房裏就剩下魏思齊和魏賢武兩個人,魏賢武沉默了片刻,就起身要離開,魏思齊叫住了他,開口道:“賢武,這次還要謝謝你。”

魏賢武再也忍不住心裏的憤怒,一腳踢飛了身側的椅子,魏思齊看著魏賢武的舉動也是一怔,隻見魏賢武轉頭麵目猙獰地看向魏思齊喊道:“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

魏思齊有些無所適從地抿了抿嘴,言道:“我這次是真心地感謝你。”

魏賢武諷刺地笑道:“不用你來感謝,我去救太監是為了魏家,不是因為你,即使你不開口,我也會去救!”

魏思齊無奈道:“魏家是我們兩個人的擔子,你非要和我如此生分嗎?”

魏賢武垂頭動了動脖子,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他問道:“和我生分的難道不是你嗎?”說完魏賢武又趕緊搖了搖頭,接著道:“不對,不是生分,是你一開始就沒有把我當成兄弟!”

魏思齊皺著眉頭辯解道:“我們從小一起在師父的教導下長大,在我心裏,你一直是我的兄弟。”

魏賢武一手捂住了耳朵,仿佛對魏思齊說出話厭惡到了極致,他指著自己的臉喊道:“那我臉上的凶相呢?難道不是你變的?”

魏思齊臉上的表情一僵,一時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魏賢武竟然已經知道了這個秘密。

魏賢武看著魏思齊這副表情,大笑出聲,他心裏原本就是信了二狗子的話的,可是他一直沒有勇氣開口去問,他知道一旦坐實了這個事實,他和魏思齊就做不下去兄弟了,不過現在他都有些釋然,其實他和魏思齊早就不是兄弟了。

“思齊,賢武,師父就隻有你們兩個徒弟,記住,魏家是要靠你們兩個人來支撐的,少了哪一個都不行!”

“魏思齊,你聽著,我認你是大哥,我就聽你的,就是去送死,我也聽你的。”

“大哥,我臉上掛著這張凶相,把我的一切都奪走了,不過好在我還能用這張凶相守著魏家,守著你!就算是老天和我開的玩笑,我魏賢武這輩子也認了!”

魏賢武笑得累了,眼角愣是落下兩滴淚來,他二十幾年沒有哭過,沒想到如今卻是笑得哭了,那兩滴淚他沒有擦,而是挺直了腰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書房,魏思齊坐在椅子望著魏賢武的背影,嘴裏喊著賢武,卻沒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