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孫殿英口中的逃兵到底是誰?

——就是丁大虎,丁二虎,何大牛,何西真四個人。

剛才何學仁說過,雷公藤這種植物在大西北這片土地上是不曾生長的,隻有在南方一些特有的地方的才會有。比如,河南。

在孫殿英的部隊裏,北方人較多,而且多是一些家鄉子弟,南方人不是沒有,但隻有這四個河南人是跟他去過昆侖山脈一帶的那片深山老林的,而且當時很多人都中毒死掉了,這四個人卻毫發無傷,後來孫殿英帶著活下來的更少的人離開了那個地方,在逃亡的途中,這四個人又莫名其妙的不知所蹤。

戰亂年代,部隊裏有幾個逃兵不算什麽。但這次不一樣,孫殿英當然會懷疑就是這四個人在隨軍而行的某些飯鍋裏下了毒藥,所以才導致本來為數不多的部下又接二連三的死亡。

而且,當時由於條件有限,沒有尋找墓穴的風水高手,他隻好把士兵們分成幾個小隊,分別派出去尋找古墓。當時他清楚的記得丁大虎,丁二虎,何大牛,河西真,還有他的侄子孫二喜五個人一組。

可是後來孫二喜卻沒有回來,丁大虎告訴他,在尋找古墓的途中,經過一處懸崖,孫二喜意外的墜崖身亡。當時他隻是有些悲傷,卻並沒有想到丁大虎他們四個同鄉人或許是發現了古墓的入口,發現了寶藏,因試圖私吞,才殺死了他們的異己——自己的侄子孫二喜。

可惜,當孫殿英派出一支部隊去河南尋找丁大虎這四個人,除了已經死去的何西真,其餘人早已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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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何學仁現在在什麽地方?”毛利誌雄問孫殿英,“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蓬頭垢麵,枯坐在雜草中的孫殿英搖了搖頭,“自從我派人去抓丁大虎幾個人回來的時候,這個何學仁也不知為何突然就失蹤了。”

毛利誌雄微眯著眼睛,又問:“何學仁和何西真什麽關係?”

“應該什麽關係都沒有吧!”孫殿英回答,“何西真是河南鄉巴佬,何學仁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上海人。”

“為什麽要承受這牢獄之苦?”毛利誌雄居高臨下,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腳下的囚犯孫殿英,“像你這種人,應該是個非常識時務的人。”

關於孫殿英的個人曆史,在這裏,就不做詳解了,我想,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個見風使舵的人。

後來他投降了日本人。

再後來他又投降了國民黨。

再後來,他又投降了*黨。

不得不說,毛利誌雄看人的眼光還是很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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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誌雄回到了上海日本憲兵隊,找到了被囚禁在監牢裏的駱風。

駱風平靜的躺在冰冷的地麵上,連看都沒有看毛利誌雄一眼。

“你可以繼續沉默,”毛利誌雄仍舊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這個階下囚,接著說,“但我不得不告訴你,這件案子的整個真相我都知道了,包括何學仁為什麽不選擇和秀蘭一塊離開上海灘的理由。”

“你想聽嗎?”

“或許你早就知道何學仁為什麽不離開上海。”

“這當然不是因為那個寶藏。”

“不管你想不想聽,我都要告訴你的,因為我是個勝利者,我想我值得像你炫耀。”

“嗬嗬······”

“我查看了何學仁過去的履曆,也知道了秀蘭這樣的一個弱女子為何能夠麵對著那些刑罰選擇死扛,而且扛的那麽漂亮,即便是一個男人也很難做到秀蘭那樣。”

駱風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眼角已經有淚掉落下來。

毛利誌雄歎息一聲,緩緩道:“我可以站在你們中國人的立場上去評價這個人。”

“嗯,對,何學仁年輕的時候應該是這樣的一個人,心中充滿了一個小人物的理想和抱負,早年留學日本學習醫術,歸國後妄想通過自己的醫術在戰場上救死扶傷,為中國的和平大業盡一份力,可是他的理想卻被現實擊得粉碎。”

“每當他看到一個個傷情慘重的傷員從前線上被擔架抬回,想到這些人的傷口居然出自同胞之手,他不僅產生了一種對軍中行醫的厭倦感,連年的軍閥混戰,讓他的長官如同走馬觀花,換了又換,他不禁對中國,對國民黨的未來充滿了悲觀與絕望。”

“後來機緣巧合,何學仁被孫殿英派去尋找那片深山老林中那些死者的死因,發現他們全都中毒而死,當時他不明所以的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孫殿英,孫殿英沉思片刻,竟下達了一個抓逃兵的命令。”

“何學仁很快想到,說不定孫殿英要抓捕的這幾個逃兵就是在那片神秘的深山老林中,毒死那些人的罪魁禍首。i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何學仁不可能察覺不到曾靠‘大盜清東陵’聞名世界的孫殿英y一定是在那個地方幹起了曾經幹過的勾當,所以才引火上身的。”

“這件事被何學仁這種聰明的人輕而易舉就得知了真相,也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是什麽樣的寶藏讓這幾個逃兵把槍口對準了自己人?何學仁頗有些杞人憂天,他認為倘若這個寶藏的秘密一旦落入某些惡人的手裏,那麽後果將不堪設想,於是他脫離部隊,幾經輾轉,終於來到了那幾個逃兵的家鄉。”

“那個時候丁馳幾個人已經不在這個地方了,何西真也死了,唯一留在這裏的是何西真的一對兒女,他聽村民們說起,何西真自從和丁馳等人回到家鄉後,整個人就變得神經兮兮的,總是說自己被惡鬼纏身,而且惡鬼不止一隻,有很多隻,都是被他害死的。”

“我想何西真口中的惡鬼,應該就是死在那片深山老林中的那些戰友們吧?”

這時候,毛利誌雄欲言又止,因為他看見此刻的駱風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嘴角動了一動,看樣子,是想要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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