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被體製化的毛利
你說凶手是誰？
你應該知道凶手是誰吧？
或許你的心中早已經有了一份正確的答案。
或許你會問，毛利智雄為什麽要這樣做？我隻能告訴你，毛利著魔了。
事實上，毛利是個很可憐的人。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像正常人一樣的生活，關於他過去種種所作所為，我們之前有過介紹，所以不在重複第二遍。
隻能這樣說，毛利是一個胸懷大誌的人，不甘心屈居人下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最後的成功，和那個在他看來至高無上的榮譽。
可惜自從他來到中國後，他的性格也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而這種變化，也被當今的社會稱為“體製化”。
有一個這樣的故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說的是20世紀末期，中國的盜版之風盛行，無論是唱片，影片，還是書籍，或是某些商品，大量的被盜版商製造發行。大街小巷的地攤上隨處可見這種盜版光碟和小說或是某些高仿品在出售。
一個美國人來到中國，起初被中國這種目無法紀的盜版之風震驚了，他告訴中國的那個友人，在美國，根本就不存在這種危害社會的不良風氣，國人們也會極度鄙視購買盜版或是販賣盜版的這兩種人。
而且在美國，如果警察發現有人在大街上銷售高仿品牌的服飾或是別的一些什麽，就會被刑拘，倘若商販是外國人，那麽將直接麵臨著遣返回國罰巨款的下場。
可是後來這個美國人在中國居住了一段時間變成了什麽樣子呢？他也會因為花三分之一的價錢買到山寨貨而沾沾自喜，甚至因此成癮，閑暇之餘到處去買一些個人所需的盜版商品，而且還會把買來的東西拿給中國友人炫耀。
後來這個美國人回到美國後，時常就會給中國的那個友人打電話，訴說在美國到底是不如在中國，物價太貴了，根本體會不到花一美元享受十美元的價值。
這種行為代表著什麽呢？三個字，——體製化。
早年毛利智雄曾寫過一篇關於社會製度的論文，文章中曾尖銳的指出嚴格的法律可以約束人們的道德出軌，而真正的道德觀價值觀又可以徹底的執行法律。依法治國和道德修養是關乎百年民生的大計。
我記得我說過，後來他的這篇論文被別人剽竊了。當時的毛利當然會因此心生怨恨，不過他後來從帝國大學畢業進入政府部門工作以後，他的所作所為，的確是嚴格按照他心中那個理想當中的道德與法律並存的社會製度來執行的。
隻不過他人到了中國之後，身為一個異鄉人，他的強權主義開始在這片飽受戰火摧殘的土地上極度膨脹起來。這其中，當然也有他迫不及待想要取得成功的心魔在作祟。
至於他為什麽要殺掉這兩個精神病專家，這當然是因為這兩個人知道了他的秘密。
他可以裝瘋，可以窮凶極惡，但這畢竟是在異鄉的國土上。隻要他作為最後的勝利者，那麽當某天他回到故鄉日本，他依然會受到國民的追捧與敬仰。
可是這兩個人為什麽要揭穿他的秘密？大名鼎鼎的神探怎麽可以背負上精神病人這樣的包裹？
此時的毛利當然沒有意識到，當他用強權和見不得光的手段做事的時候，他本身就已經墜入魔道的深淵，成為惡魔的使徒……
……
……
江林出院了，他成功的當上了政治部副主任，成為76號的二號首腦。
可是他快樂了嗎？
沒有。
人生就是這樣的充滿諷刺，他用去畢生精力，去爾虞我詐，瘋狂暗算，殺人如麻，隻不過是為了不斷的往上爬，在往上爬，可是高處有什麽？有的隻有無盡的空虛和害怕！有的隻是擺脫不掉的自責和悔恨！
十年功成如噩夢，夢醒猶在悲夢中！
江林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為了擺脫這種窘境，他通常會選擇開著燈睡覺。
他再也沒有找過女人陪他睡覺。
——因為雙雙和餘阿麗每天晚上都會出現在他的夢中，一個體貼溫柔，一個無盡哀怨，夢中的兩個女人有時候甚至會為了他打架，一個出於憎恨，一個出於愛護。折磨的他心力交瘁，痛苦不堪。
他日漸消瘦……
而且在這段時間內，每當他半夜三番五次的醒來後，當他起床掀開小半邊窗簾，他總會發現窗外頹廢凋零的林木間的空地上，都會停著一輛黑色轎車，前麵的擋風玻璃上依稀可見點點星火，那是有人坐在車裏抽煙……
那會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半夜不睡覺開車來這個地方？
直到他那天清晨開車去76號上班，剛剛把車子停在辦公室窗外的停車位上，幾個巡邏的士兵忽然跑過來把他五花大綁送到日本憲兵隊刑訊室的時候，他才發現毛利智雄沒有瘋，才發現原來一直監視他的人是日本人。事實上，日本人從來就不曾相信過他，一直都懷疑他和駱風有不為人知的貓膩兒。
在刑訊室裏，江林平靜的向毛利誌雄闡述了在老協舊貨店裏，他和駱風一前一後來到這裏的種種經過，並極度否認他見過那尊玉美人。
老協這時候也被毛利秘密逮捕了。
江林被帶出審訊室押送到禁閉室之後，老協就被帶到了這裏，他的口供和江林一樣，也極度否認江林見過那玉美人，他告訴毛利誌雄，他之前那個遇見暗夜神秘人的晚上，和毛利智雄說過的關於江林和駱風這兩個人的身份來曆，純屬猜測。
他一口咬定，根本不知道前者是法租界霞飛路探長駱風，後者是76號行動隊大隊長江林。直到現在也不知道。
毛利誌雄深感蹊蹺，這兩人的口供相同的一致，那麽如果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駱風手中的那尊玉美人到底是從何得來的？
憑借最近這段時間對老協逮捕前的秘密觀察，毛利誌雄似乎在這個人的身上找不到什麽可疑的地方，也根本沒有什麽可疑的人去找他。
麵對著這個慈眉善目的老協，毛利第一次動了惻隱之心，這年邁的老人讓他想到了海洋那一端的父親。
後來，他選擇放走了老協。
他也沒有理由不放走這個倒黴腐朽的老者。在老協的垂暮之年，居然還被合夥人騙的傾家**產，這幾年不過是苟延殘喘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都這本年紀了，搞什麽陰謀，搞什麽革命？這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在審訊老協的時候，他幾次都無緣無故的暈死過去，很明顯，老態龍鍾的他是個快要入土為安的人了。
如果說毛利在中國待過的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裏到底有哪些不算禍害人的明智之舉，那應該就是他放走了老協。
但是，江林和駱風就沒有這麽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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