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決鬥
這個夢對於駱風來說，有些不可思議，陳家兄弟怎麽也會出現在他的夢裏，而且還是被吳大隊殺死的……
其實夢裏的世界和人的思維邏輯有著直接的關係，有些人在現實當中想不明白的事情，有時候在夢裏卻會迎刃而解。
這當然不是怪力亂神，是人的潛意識在作祟。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一件事情在白天考慮太久了，就會把它帶到夢裏來，當其中某個環節被從不休息的潛意識突然想明白的時候，夢中偶爾就會通過一種光怪陸離的奇異現象把它表達出來。
駱風已經模糊的意識到陳家兄弟的死因應該從何查起了。然而早上報童送來的報紙上的一則頭條消息卻讓他差點沒有把剛剛吃到嘴的飯給噴出來。報紙上的頭條當然是發生在飛天夜總會的凶殺案。標題是“飛天夜總會打手之死——大快女人心。”
這個很有噱頭的標題內容基本上符合事實，隻是猜測到打手在夜總會可能名聲不太好，死了之後在這裏上班的那些女人們居然沒有一個人同情他們二人，在案發現場發生了集體捧腹大笑的事件。
為了證明夢裏的猜測。白天駱風去了陳家兄弟的家裏。
昨天出事之後，飛天夜總會的陳老板把大致情況跟駱風說了一下，兄弟兩人共同住在一個青磚灰瓦的落拓小院裏，他們的父母已經雙亡，陳立是長兄，去年結的婚，今年添了一個女兒。弟弟陳星還未成家。
駱風此行的目的，是想了解一下，看看陳家兄弟生前結交過什麽可疑的人沒有。
小院的大門敞開著，駱風走了進去。
屋門前坐著一個身穿黑衣的長發婦人，她背對著駱風，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似乎是低聲抽噎。屋子裏傳來嬰兒的哭泣聲。
想必是喪夫之痛帶給她無盡的悲哀，竟然連幼小的孩子都無心照料吧……
駱風慢慢的靠近她的身邊，他邊走邊問：“請問您是陳夫人嗎？”
那婦人沒有回答。仍舊一動不動。但是駱風卻看見她的側身邊緣露出一小片鏡片，在陽光的照耀下，有些褶褶生輝，但隨即又消失不見了。
一個丈夫剛剛去世的人怎麽還會有心情照鏡子？
駱風的頭皮一陣發緊，見鬼……這是個殺手！
黑衣婦人沒有回頭，從上衣的右下角伸出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院子裏有一顆粗壯的參天古木，正好可以用來防身，駱風像個猴子似的一躍而起，又在地上翻了一個跟頭，在即將躲到古木身後的時候，槍聲響了。
他隻感到小腿附近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傷痛。那顆呼嘯的子彈撕爛了他的褲腿，在小腿肚子上留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他蹲下身來，從衣兜裏掏出了一隻白色的手帕，草草的包裹住了傷口。
大樹底下堆放著一些廢棄的青磚，他悄悄地撿了一塊，拋向殺手的方向。瞬間，這一小塊磚頭被一顆子彈打的粉碎。碎末自空中快速的飄散開來。
神槍手……他就是殺死荊飛的那個凶手！
駱風的眼眶有些濕潤，真是冤家路窄，世界竟然這麽小……
在別人眼裏，荊飛絕不是一個好人，甚至是一個惡魔，一個怪胎，可是隻有他明白荊飛的傷痛，荊飛的無奈，荊飛這輩子也早已沒有別的親人，兄弟也隻有他一個。
以前荊飛活著的時候，他甚至不想見到這個人，隻盼望永遠不見。可是現在他死了……
荊飛的心裏仍舊把他當成兄弟，甚至不惜違抗江林的命令，也沒有對他下黑手。
這種情意，又有誰能體會的到？
“你為什麽殺我？”駱風問殺手。
“為了錢。”古木另一邊的人回答。他不是個女人，是個男扮女裝的殺手。
“荊飛是不是你殺死的？”
“是。”
“你是吳雲保的影子？”
“不錯。”
“在我們決鬥之前，我還想在問你幾個問題。”
“你可以問。”殺手回答，“反正你快要是個死人了。”
“井上和丁馳是不是你們殺死的？”
“是的。”
“你們把那寶藏帶到什麽地方去了？”
“我想你應該知道這裏不是巡捕房。”
“好，我不問你這個問題了。”
駱風沉吟片刻，一張蒼白的臉上忽然呈現出一種痛苦之色，他接著說：“我聽說兩年前，曾經有兩個男子在麗都舞廳暗殺吳雲保，可是後來被吳身邊的一個神秘男人識破，他一出手就分別打斷了其中一個男子的脊椎，和另一個男子的一條腿。那個人是不是你？”
“你說的可是王金雲和李靖善？”
“正是他們……”駱風說話的聲音很輕，但他的瞳孔在慢慢的收縮，頭發也一根根的直豎起來，他握緊了雙拳。
“你是他們什麽人？”殺手好奇的問道。
“兄弟……”駱風的臉漲得通紅，全身上下都在不由自主的顫抖著，他淡淡的說，“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
“什麽機會？”
“和你單挑的機會，我們不用手槍，也不使用任何冷兵器。”
“好吧，我答應你。”殺手的眼裏出現了一種久違了的興奮之色，接著說，“但是我要你放下手槍，親自走到我的麵前來，我才會相信你的誠意。”
“可以的。”駱風居然答應了他的這個要求。
駱風脫掉了上衣，扔掉了手槍。陽光下，他上半身那線條分明的肌肉開始蠢蠢欲動，一根根的青筋暴起，全身的血液都似乎膨脹了起來。他慢慢的抬起雙手繞過古木，走到殺手的麵前。
殺手冷冷的看著這個皮膚蒼白，瘦削精幹的男人，緩緩的點了點頭，說：“我已經很久沒有徒手殺人了，你為什麽不早點出現？”
“這樣你就可以多活兩天。”駱風慢慢的說。
“你是個很聰明的人，你知道在槍法上不如我，所以才要和我拳腳相見，我也聽說過你很能打，你一定認為這是你的優勢，不過你錯了。”殺手冷冷的說。
他摘掉了一頭假發，露出一個光滑的禿頭，他的身形遠不如荊飛高大，在駱風剛來到這裏的時候，險些把他當成了一個女人。
可是當他同樣脫掉外衣後，卻同樣露出了一身健碩精悍的肌肉，他寬肩窄腰，手臂垂膝，舉止怪異，像是一個自幽冥而來的厲鬼。
他陰森森的笑了。
他笑起來的樣子像是一條毒蛇，長的也像是一條毒蛇。他的眼睛，眉毛，嘴，都像是一片柳葉似的那般細長，任何人看到這幅長相都會不寒而栗。
但是駱風不會害怕這個人，因為此刻他的心裏，全是火焰，一一複仇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