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整個房間陷入了死亡般的沉寂。

曹振元死了。

駱躲在衣櫃裏很久，才知道他死了。

女人吃力的搬開曹振元的屍體，然後走到床下，看著仰麵朝天翻起白眼的曹振元，從他的褲兜裏掏出了打火機，點燃了他的白襯衫。

她躲在了櫃門口，絲毫不知道，此刻的駱就站在她的身後，僅一門之隔。

很快，整張床也著火了，熊熊大火把曹振元的屍體吞沒。

火勢越來越凶猛，女人轉身打開房間的門，神情淡定的跑了出去。

駱驚心動魄的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切。

然而大火卻不給他任何思考的時間，轉眼，便朝著衣櫃的方向呼嘯而來。他匆忙打開衣櫃的門，跑出了這間屋子。

晚上，駱回到了家中，見到了絲絲。

兩人進行了甜蜜而簡單的燭光晚餐。今天是絲絲的生日。

那個害死你的凶手死掉了。

絲絲點了點頭。

可惜殺死他的人不是我。

誰？

害死他的那個女人應該是他的妻子。

他妻子為什麽要殺他？

我覺得，可能是因為他妻子在他的麵前太低下了，他把那個女人當做下人來看待，而且不如意的時候，還會打她。

禽獸，該殺。

駱說，確實該殺。

她又開始落淚。

駱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問，你怎麽又哭了？大仇得報，應該笑才是。

她用手比劃著——我該走了。

經過這麽多天的相處，駱也逐漸懂得了一些簡單的啞語。

他問，為什麽？

絲絲拿起筆，在飯桌上像是早已經準備好的一張白紙上寫道：含冤而死的鬼，若是害它的仇人死掉了，就可以進鬼門關，轉世投胎。

她把這張紙放在了自己的胸前，駱清晰的看到上麵的字。

駱的兩隻胳膊放在了飯桌上，雙手傷心的撫摸起了額頭。

他說，以後在沒有人給我做飯了······

絲絲用啞語比劃道：你宅心仁厚，嫉惡如仇，以後一定會碰到一個好姑娘的。

她又哭了。

她也不想走。

可是，她不得不走，她若不走，駱就會因此受到她的拖累，命不久矣。

人和鬼，本來就是不能夠相戀的。

絲絲在駱的懷抱裏依偎了很久，然後，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駱的雙手猛地摸住了自己的身體，他眼角有淚流了下來。

他獨自坐在飯桌前，回憶和絲絲在一起的時光，她吃包子的樣子，她用手語比劃他心裏有她的樣子，她哭泣時的樣子。

她那冰冷的掌心，此刻在他回憶起來，都有著一種妙不可言的餘溫。

這天晚上，駱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深處茫茫黑夜中，獨自走在一條迷霧繚繞的青石小路上，他不知道如何來到的這裏，也不清楚前方通往何處。

就這麽一直往前走。

走著走著，前方出現了一座飛簷拱壁，青磚黑瓦的森然石門。

石門下，站著一個長發披肩，衣炔飄飄的女孩兒，她在敲打著那扇石門。

好熟悉的背影，她是······絲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