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相逢一杯醉鄉酒
這一日，整個西雨城盡皆喜氣洋洋，張燈結彩，因為今年西雨城出的那個八百鈴嚴朔在今日和東武宗天才董靈萱定親。
光是西武宗和東武宗這兩大巨頭其實就足夠西雨城熱鬧一陣了，更別說那定親的一個是西雨城第一富商嚴家的小少爺，而董靈萱更是西雨城第一武器世家董家的小姐。
因為董靈萱和嚴朔的親事，董言啟在董家的地位可謂是水漲船高，甚至隱約之間壓過了董家家主董言煦。
這是一門雙贏的親事，對於董靈萱來說，隻要所嫁之人是那傳聞中的八百鈴便可。而對於嚴朔來說，他的女人他從來就沒嫌多過，多多益善。
西武宗悟道山，似乎西雨城的喜慶難以傳入這裏，那股喜慶停留在了悟道山的山腳之下。
許默靜靜的盤坐著，按照引氣卷所述方法開始引導體內那股原本流動有些雜亂的靈力。
靈力入體固然可滋養身體，可是若不加以引導的話那些雜亂的靈力便會慢慢的再次散出體外，真正能夠用來錘煉身體的靈力卻是少之又少。
武者除了資質之外最在意的莫過於術法和秘籍，因為沒有一個強大的術法引導體內靈力，那麽就算是你天天修煉日夜吸納天地靈力也沒有任何用處，頂多也就是比之普通人身體更加強健一點罷了。
許默穩固心神，開始試圖控製自己身體之中靈力的流動，其實調轉靈力的流動並不比感受天地靈力流動來的輕巧。
許默一遍遍的按照引氣卷所述方式，凝心神而令靈力，將原本混亂的靈力催動使得它們開始流動，這就如天地之間的空氣一般，空氣便如身體之中的靈力，而現在許默需要的就是將這隨意飄動的空氣化作一股風，一股強風，隻有這樣它們才能產生出強大的力量。
十日的時間，在試了上千次之後，許默身體周圍開始出現了迷蒙的黃光，隻不過那黃光隻有淡淡的一層，若是不仔細看都看不清楚。
籲！……
許默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將這靈力驅動起來了，現在的他才算是真正的踏入了武徒一階。隨著修為的增長周身出現的黃光便會不停增強。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突破武徒一階，雖說主要是因為虎狼血的緣故，可許默的速度卻可以說是極快了。
哞！……
青牛的叫聲穿透了茫茫夜色。這一段時間它一直就陪在許默身邊未曾離去一步，似乎它也知道許默閉關之時不能受人打攪。
“辛苦你了老夥計！”
許默拍了拍青牛，順手拔過一把青草給青牛喂了起來。
突然，許默似乎察覺到了，雙目淩厲的掃過周圍。雖然四周一片漆黑，可是對於許默來說卻是如同白晝，但奇怪的是掃視了一圈卻依舊未曾發現什麽。
“出來吧！”
許默繼續拔草喂著青牛，淡淡的說了一句。
四周除了風聲之外再無聲響，一切沒有任何的異樣。
“都是同行，躲躲藏藏也就沒什麽意思了。”
許默再次淡淡的說了一句。
夜色之中樹葉沙沙作響，半晌之後，一個冰冷的如同機器發出的聲音響起。
“我來殺你！”
一道身影在黑暗之中一陣扭曲，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出現在了許默麵前，或許是因為常年不見光的緣故，他整個人的臉色異常慘白，就如同一具死屍一般。
“你怎麽來了？”
許默驚訝的看著那個男人，影樓殺手排行榜之上前五十的殺手，代號追魂！據傳此人刺殺過一階武師，而且還成功了！隻不過後來一次刺殺中追魂不知道經曆了什麽事情，自從那次刺殺之後，整個人便消沉了下去，從此再也沒有接過任務，也從殺手排行榜之中消失了。
一個蔣玄一個追魂，這兩個人是影樓之中許默唯一認識的兩個人。
“都說了來殺你！”
追魂有些無語的瞪了許默一眼，找了一處地坐了下來，順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摸出了一壇子酒。
“醉鄉酒？”
許默直接忽略了追魂殺他之言，迫不及待的一把拉過酒壇驚喜的問了一句。
醉鄉酒，這是許默喜歡的酒，也是蔣玄和追魂喜歡的酒。向他們這種殺手，很多都是從小就在影樓之中長大，不知故鄉為何，每日刀尖上舔血，每當飲完酒水，醉夢之中恍恍惚惚之間，他們才似乎依稀看見了記憶深處埋藏著的故鄉。
殺手不是熱血江湖兒郎，他們隻是一群生活在黑暗之中的鬼。
武者可以高呼恩怨情仇隨他去，三尺紅塵醉夢中。
可是殺手呢，他們有的隻是相逢一杯醉鄉酒，孤魂野鬼暫停留。
一杯醉鄉酒，一群孤魂野鬼，何處是故鄉？醉倒之處便是故鄉……
醉鄉酒那猛烈的辛辣味帶著一點淡淡的苦澀，從 喉嚨一直緩緩流淌進胃中，像是咽下了一口火焰。
“你的眼睛好了？”
追魂麵無表情的問了一句，從許默認識追魂之時起，就從來沒有見過這家夥臉上有過表情。
“為我慶賀！”
許默倒滿了兩杯醉鄉酒，和追魂輕輕一碰。
發出追殺令的嚴朔恐怕怎麽都不會想到自己出了一千紫晶下的追殺令，結果殺手此刻卻正在與目標開懷暢飲吧。
“為你慶賀！”
追魂淡淡的說了一句，語氣如同他的人一般沒有絲毫的情緒。
“有人給我下了追殺令？”
許默問。
追魂點了點頭，“你得罪人了！”
許默淡然一笑，這不是廢話麽，若是沒有得罪人的話怎麽會有人對他下追殺令。
“影樓可能不知道許默就是盲客，所以接下了這一樁生意。”
追魂淡淡的解釋了一句。影樓之中其中一條規矩便是不接刺殺影樓殺手的任務。
許默仰頭一口飲盡杯中之酒，認真的看了一眼對麵的追魂。
“你既已退出，何必再趟這渾水！”
倒完了酒壇之中的最後一滴酒水，追魂再次拿出了一壇醉鄉酒，對於追魂這樣的舉動許默早已見怪不怪，這家夥就是這樣摳門，他從來不會一次將酒全部拿出來。
“我不來，其他人也會來！”
追魂淡淡的道，這亦是影樓的規矩，任務一旦接下，至少要出手一次，萬沒有接受的任務不出手就推掉的。所以即便是知道了許默便是盲客，可是影樓依舊會出追殺令。
“那就讓他們來好了！”
許默歎了口氣，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追魂接下了這追殺令。
“此劍……是我上次任務所得，名曰沉念，我從未拔出過，我希望你也能夠沉念，學會忍耐！”
追魂沒有說是他的最後一次任務，因為現在許默就是他的最後一次任務。
許默知道追魂所言的最後一次任務指的是什麽，就是那次任務，使得追魂完全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從那之後退出殺手排行榜，銷聲匿跡不再接受任務。
“上次你到底接的是什麽任務？”
這個問題原本許默是不該問的，這是殺手之間的禁忌，互相不問任務，也不問追殺令的發出者，隻需要將任務完成便好。
追魂頓了頓，一連喝了好幾杯酒水，臉上出現了一絲悲傷的神色，這是追魂臉上第一次出現除了木然之外的神情。
“我接到的任務……是殺我師父！”
許默心中一震，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的給追魂斟滿了酒水。
“我是我師父撿到的，沒有他就不會有我，他把我養大，可是……我最後的任務卻是刺殺我師父！”
許默沒有插話，隻是靜靜的聽追魂講著。
“那一夜，他給了我這把沉念，我把他……殺了！”
許默端著酒杯的手猛然一抖，酒水灑落了一身。追魂殺了養育他多年的師父，難道真的就隻是因為一道追殺令嗎。
沉念……沉念，沉的到底是什麽念。
“劍不錯，我能看看嗎？”
追魂忽然一指許默背上的犬牙妖劍，開口道。
噌！
一聲輕鳴，赤紅如血的犬牙劍出鞘。
“好劍！”
追魂讚歎了一聲。
噗！
犬牙掠過追魂的脖子，飛濺的鮮血落在了許默臉上，一旁那把沉念劍靜靜的浸泡在血泊之中。
許默拿過酒壇，原本隻剩兩杯的酒水濺入了追魂的鮮血，現在……夠三杯了。
“相逢一杯醉鄉酒，孤魂野鬼……莫停留，走好！”
血酒澆地，一杯敬追魂，一杯敬蔣玄，這最後一杯的醉鄉酒入喉，帶著濃烈的血腥之氣。
三杯酒，故人去，孤魂野鬼，何處是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