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五的姐姐
（連環山上）
區啟之的呼吸越來越沉重，他的體能真得很差，如果不是靠著毅力堅持著一定要爬到山頂……他根本爬不到這裏。
“喂……王子軒……還剩下多遠……”
王子軒的呼吸也有些紊亂，他的體力很好，但是，雪山本來就不好爬。
“快了……在堅持一下吧。”
區啟之：“講個故事吧……讓我堅持下去……我真快撐不住了。”
王子軒：“真有病。蓮花山別墅的建造者……是一個戰敗的軍閥。”
區啟之：“閉……閉嘴，我……聽過。”
“歇一歇吧。”王子軒站住腳步，看著區啟之，喘勻氣：“你絕對沒聽過，那個軍閥有一個醜陋的妻子。你應該聽過他酷愛斬首吧。每一個被他綁票的人，他都會斬掉頭顱。但是，直到從風城這麵綁架了一個雙目失明的女人，他破例了，沒有斬首，而且取了雙目失明這個女人。”
區啟之（也停下來）：“為……什麽？”
王子軒：“傳聞，他姐姐也是雙目失明，他大概是看到了自己姐姐的影子吧。當年，進攻他的別墅的時候，也是雪天，不過雪不大，隻有薄薄的一層，完全不影響進軍。打他的軍隊是風城和雲城的保安團的聯軍，分別從風城和雲城一起包圍他的宅邸。”
區啟之：“你給我等一等，前後夾擊，他居然還能跑了？而且，你說的這個版本和我聽到的完全不一樣啊。”
王子軒：“他是怎麽逃走的，不知道。不一樣的問題就對了。因為當年是風城和雲城的保安團一起進攻的，兩個保安團的目的不一樣。雲城那邊是為了徹底剿滅蓮花山的土匪，而風城這邊是為了奪回團長的妹妹。”
區啟之：“哦。我明白了，那個雙目失明的女人，就是風城保安團團長的妹妹。”
王子軒：“正是這樣。所以，兩個團的目的不一樣，關注點不一樣。雲城那邊攻破宅邸之後，全力尋找陳軍閥或者陳土匪。風城這邊，全力尋找團長的妹妹。所以，雲城那邊謠傳的是陳土匪的故事，風城這邊謠傳的是那個雙目失明的女人的故事。風城很多人都知道這個謠傳。但是你知道的，傳說這種東西，不能全信，因為傳的過程中，細節會被神話，但是主體部分還是會被保存下來。”
區啟之：“那你就說說吧。”
王子軒：“正要說。風城這邊的保安團攻進別墅，逼問了所有的小土匪，問他們頭目和壓寨夫人的下落。但是，小土匪們說，他們的頭目在保安團攻進大門之前，就看不到他的下落了。保安團確實搜遍了別墅，也沒見到陳土匪的蹤影。至於那個雙目失明的姑娘，隻有一個小土匪見過，說是她被陳土匪用繩子勒住脖子拖進了一個房間。可能，陳土匪不想讓她活著回去，所以把她勒死。那是最後見到的陳土匪的情形，之後，就再也沒見到了。”
區啟之（若有所思）：“然後呢？”
王子軒：“後麵就很奇怪了。風城保安團搜遍了整個別墅，居然沒有見到那個姑娘的屍體。再後來，保安團看天色不對，像是暴風雪的節奏，就趕緊撤離了，後麵，就是運城那邊的傳說了。”
區啟之：“這……”
王子軒：“也有人猜測……說是蓮花山別墅有一個秘密地窖，陳土匪沒有勒死她，隻是假裝做樣子，實際是拖著她把她扔進了地窖裏。然後，等著他逃走並回來再接她。但是沒想到，他自己死了。那個姑娘沒有死，而是還活在蓮花山山頂別墅的地窖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現在，一定是死了，畢竟已經過了一個世紀了。不過，說不定鬼魂還能飄**在別墅裏……”
區啟之（忽然想到了什麽）：“靠！快點上去！可能來不及了！”
（蓮花山山頂別墅）
空氣在凝固，呼吸在顫抖，每一秒鍾在每個人的感覺裏都被無限延長。大廳裏安靜地扔一根針都能聽到。
趙娜第一次見到站在走廊拐角處的女人的時候，思維的慣性讓她認為這個女人是尤思源。但是，當聽到所有人都沒見過這個女人的時候，她聯想到了一個傳說。趙娜來自風城，她聽說過風城流傳的關於蓮花山的傳說……現在，她想到了這個傳說，並聯係到了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上。
“咚咚咚……”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
第一秒。
一切來得太突然了，這個別墅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有一個從未露過麵的女人出現在這裏？！她到底是誰？她來幹什麽？
第二秒。
女人的麵孔讓趙娜感覺到雙腿發軟，不敢向前邁出一步。給她的臉一個特寫鏡頭。這女人長得有些醜，是一個非常地醜陋的……人？她或者它，真的是人嗎？她的臉色非常蒼白，簡直就像是沒有血色。牙齒咬得緊緊的，呲著牙，眼睛瞪得很大，兩個眼角流出血淚。看一下她的眼睛，沒有一絲一毫的活力。女人站在那裏，她的眼睛一動不動，隻是瞪得大大的，隻是留著血淚，隻是愣愣地望著前方，不往趙娜這邊看。就像是……這雙眼睛看不到任何東西，僅僅是一個睜開的眼睛模樣的擺設……
第三秒趙娜注意到了女人的著裝，她的衣服很奇怪，不是現在的服飾。是民國時期很流行的棉旗袍，這種旗袍的塑身效果很好……誰在乎這個！現在一個穿著民國麵旗袍的女人，雙眼無神，流著血淚，站在拐角處。設身處地得想一下……
第四秒，女人轉身，摸索著牆壁，緩緩向前走廊那邊走過去。她的眼睛……真得看不見麽……
第五秒。
“給我站住！”趙娜終於穩定了下來，拿出了勇氣，衝了上去。
聽到趙娜的呼喊，其他人也壯了幾分膽氣，跟了上去。
“咚！咚！咚！”
走廊上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那個女人正在逃跑……
趙娜衝上走廊，心放了下來，這是人！她在膽怯！但是，那個女人的蹤影已經看不到了。
“姐姐？！你怎麽在這裏？！你穿著這身棉旗袍好漂亮啊。”走廊最裏麵的那間雜物間傳來了小五的聲音。
“滾！”一個粗暴的聲音響起。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
這一串聲音傳入趙娜的耳朵：“跟我一起來！”
……
（別墅外麵）
山頂邊緣地帶，一隻手放了上來，接著另一隻手也放了上來，然後，區啟之和王子軒同時翻上了山頂。站在寒風之中，區啟之掏出了煙盒，脫下了登山服扔在地上，露出了裏麵的血紅色的風衣，風衣在風中隨風飄舞，他則帥氣地站在山頂，遠遠地望著山頂別墅。
已經過了一半了，區啟之終於出現在了案發現場了！
“終於上來了。”區啟之叼起香煙：“我們走……”
……
（走廊盡頭的雜物間）
趙娜看到小五正坐在雜物間的門前，嚶嚶地哭著。
“怎麽了！小五？”魏二貝跑過去，扶起小五，關切地問道。
捂著臉，眼淚撲簌撲簌地往下落。
“趙娜姐姐……我姐姐她打我……”
趙娜：“那個人居然是你的姐姐？！”
小五（擦著眼淚）：“對，她怎麽這樣，不就是她忘掉門票回去拿，我先和歐陽肆正大哥先來蓮花山滑雪場了嗎？她既然已經來了，為什麽打我？還把我從儲物間踢了出來……我都給她留下字條了啊。”
趙娜一句話不說，徑直衝進了雜物間，雜物間內空無一人，沒有。環顧四周，看到了床邊扔在一個棉旗袍，窗戶開著，走過去，窗外多了一道腳印。不過不是人翻出窗戶逃離的腳印。而是有人走到窗戶下，翻窗進屋留下腳印。
“為什麽？為什麽？！這是怎麽回事？她不應該是翻窗逃走的嗎？怎麽會隻有來到窗戶下翻窗進屋的腳印？！等一下……”趙娜聯想起一切，轉身急匆匆地來到小武身邊：“那個人真是你姐姐嗎？”
小五：“是。”
趙娜：“她什麽時候進來的？”
小五（撅著嘴）：“你之前把我推到，好過分的，我才不理你呢。”
魏二貝（蹲下身，拉著小手，哄著小五）：“小五乖，趙娜姐姐問你呢，你就告訴她吧，大不了姐姐幫你打她。”說著，假裝在趙娜腿上打了幾下。
小五：“哼！那我也不告訴她！”
魏二貝：“那你告訴魏姐姐，好不好啊？”
小五：“行，趙娜這個壞女人把我推到，我很生氣，我決定再也不理她了，就在這個雜物間呆著，自己生悶氣。然後，姐姐就翻窗進來了。我當然很開心和她打招呼，她也和我說了幾句話。我想拉她和你們認識，但是她說沒有必要。她說她是為了別人才來的，這次是從風城那邊爬上山來的。”
趙娜：“是這樣嗎？”
小五（假裝沒聽見趙娜的話）：“我對她說，姐姐，你都不滑雪嗎？姐姐卻說，不滑，等她辦完事，以後就能天天帶著我滑雪了，而且，馬上就有一大筆錢了。想要什麽就給我買什麽。不過，要馬上離開雲城，並且走得遠遠的。我也聽不懂是什麽意思。我猜她是中了彩票了……哈哈。我能想要什麽就能買什麽了。”
趙娜：“就隻有這些嗎？”
小五（不看趙娜，生氣的語氣）：“哼，我讓姐姐帶咱們所有人去吃肯德基，就是不帶那個壞女人！就不帶！！！”
趙娜陷入了淩亂，和小五沒關係，而是小五的姐姐……她是翻窗進來，故意讓所有人看到的。為了什麽？對小五說的辦完事，辦什麽事？說想買什麽買什麽，馬上就有一大筆錢，哪裏來的？或者說，誰給的？窗外隻有小五姐姐進來的腳步，但是沒有她離開的腳印。這麽看，她隻能在屋子裏，但是……屋子裏根本沒有……等一下……我之前想到的那個奇怪的地方。陳土匪在這裏建造的別墅，如果大雪封山，沒有纜車，他是怎麽離開的？真像褚天佑說得那樣嗎？修一條山道，石塊鋪路，因為石頭的比熱容和旁邊不一樣，所以石塊鋪的路上的雪會化得快一些。但是……雪下得太大，連著好幾天怎麽辦？難道……
（外麵）
王子軒：“你之前說得是怎麽回事？什麽來不及了？”
區啟之（點燃香煙）：“我沒有證據，我也是瞎猜的。陳土匪前後夾擊，不好突圍往出跑，而且他的手下也說，他勒住那個女人並拖走之後，就不見了。幾天之後，根據雲城這麵的傳說，他出現在雪山之中被凍死。消失在別墅裏，然後出現在雪山之中……”
王子軒：“難道說，別墅裏麵有……”
……
（雜物間）
趙娜：“別墅裏有暗道的話……又該怎麽說？”
轉身，趙娜環顧雜物間，如果真有暗道，而且，暗道在這個雜物間的話。就可以解釋小五的姐姐瞬間消失的謎題了。想到這裏，趙娜附身看了一下床底……
“果然！暗道在這裏！你們拿一些能照亮的東西跟我來。”說完，趙娜鑽進床底，推開暗格，翻身下去。
畫麵切換，火把照亮暗道，趙娜一行人站在那裏，看著腳下的屍體。這具屍體是小五姐姐的屍體。屍體趟在一個鍘刀上，鍘刀落下，小五姐姐的頭顱被斬斷，已經死去了。再往旁邊看，鍘刀旁邊還有一具屍骨，是一具腐爛的隻剩下白骨的屍體。
“這是怎麽回事？”
趙娜：“風城那邊有一個蓮花山的傳說，說是有一個失蹤的陳土匪的雙目失明的壓寨夫人。這具白骨，可能就是她了吧。”
“哦，原來如此，小五的姐姐剛才穿著旗袍，摸著牆壁離開。在雜物間突然失蹤，如果我們沒發現暗道，就會認為她是那個壓寨夫人的鬼魂……”
“難道一切都是她幹的？”
“可是，她被斬首了，自己怎麽把自己斬首啊？”
“我知道。”魏二貝來到鍘刀麵前，鍘刀上有一個很重大石塊，石塊用繩子連接著鍘刀：“我來推理一下，小五姐姐搬起石塊躺在鍘刀上，然後發下石塊，石塊的重量帶動鍘刀落下，把自己斬首。可她為什麽這麽做？”
趙娜：“她隻不過是被雇傭的，真凶不是她，她是為了賺一筆巨款留給小五。我們上去吧……”
（別墅走廊）
鏡頭跟著趙娜，她邊走邊說：“小五姐姐的事先別告訴小五，我解開真相之後，我們就順著暗道離開吧，應該是可以直通山下的。”
這時，她正好走到走廊盡頭。
大廳那裏，區啟之、王子軒、狐小妖三個人站在那裏。
區啟之單手揣在風衣口袋裏，不回頭，另一隻手彈掉煙頭，轉身，全身鏡頭，帥氣地說道：“我能聽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