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回溯
其實，之前北極熊賓館中，大腹便便的苗曉曉在肖楠的小心攙扶下，從大堂值班處拿來房間鑰匙，說說笑笑來到三樓。
推開門的同時，她就敏銳地嗅到房間裏的氣息不同，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臨街的窗戶前，探頭出並沒發現什麽異常才慢慢回到屋子中間。
賓館是舊樓改建而成，經過時間的洗禮，已顯老態。斑駁的牆體，裂開的、泛黃的牆皮，一碰就掉，有些呈蜂窩狀的皮，走過去帶陣風也能將它嚇得掉在地上，跌得粉碎，揚起的細密灰塵，引來各種嫌棄。
苗曉曉跟肖楠分頭在原本就很小的房間內，仔仔細細檢查各個能夠留下痕跡的地方，期待能夠有所發現。
而同時，北極熊賓館門前的花壇邊，一直緊隨的高川眼瞅他們進去，才發現肚子不爭氣地嘰哇亂叫。
這一天就早上吃了點東西，剩下的時間光忙著緊張刺激，粒米未進，太對不起自己身上那些零部件，它們跟著自己混，算是要了親命，整天累死累活不說，還時常喂不飽。
“隊長！咱倆也整點吃的吧！”高川從警校畢業分來局裏就跟著肖楠，雖然說這肖楠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警察，但是比高川那可是有經驗多了，離開肖楠，高川也不知道該幹點啥才好。
“那好，你坐著等他們發信號，我去買，你想吃什麽？”婁越隊長，體型健壯聲音洪亮，性格豪放，說話幹脆利索，那些用來打馬虎眼或者是嗯嗯啊啊的語氣關聯詞，能夠不用就省略了。
邊走邊說的婁越根本沒有注意危險的來臨，“砰”一聲巨響後尖叫聲撞破高川的耳膜。
“不好！”坐在花壇邊看天的高川以迅雷之速彈跳起來，正好看見婁越被車撞飛。
一輛車帶著發動機加速後特有的彪悍聲吼叫著，從婁越飛出去的空隙衝了過去，一個極速拐彎，車輪發出與地麵猛烈摩擦的“吱吱”後絕塵而去。
出於本能，高川追過去看了一眼車牌，由於他的位置與車身位置剛好處於一個斜角，加上那輛車拐彎，所以他隻看見了車牌的尾數是36，顧不上跳腳罵娘，趕緊回頭查看婁越的傷勢。
婁越在地上翻滾幾下便不動了。
慌亂不已的高川邊打電話邊喊：“隊長隊長？喂，120嗎，這裏是北極熊賓館，就在剛才這裏發生嚴重車禍，有人受傷了。”
“喂？110，我是高川，婁越出車禍了，請速來北極熊賓館。”
“隊長？隊長？”高川想到肖楠，冷靜一下換了個號碼撥了出去，“大頭兒，婁隊出事了，我已經打過120 ，醫生很快就會到，我們就在一院斜對麵的北極熊賓館……”
由於汽車不能穿過街心公園，需要繞行，十分鍾後，120急救車哇哇哇喊著疼到了現場，高川跳上救護車才想起，應該跟鮑宇墨聯係。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賓館門口被吃瓜群眾圍得密不透風時，苗曉曉正在窗口探頭看：“下麵好像出事了！”
“那你也不能去看！”肖楠多少聽聞點苗曉曉在老單位的愛衝動的光輝曆史，他嚴肅地走到苗曉曉跟前，“我們的任務是吸引凶手。”
“下麵擠滿人，我要下去看看情況！”苗曉曉正準備離開窗戶，餘光卻瞄見窗戶邊上的兩根細長鋼索，“咦？這什麽？我去，這不是登山工具嗎？”
伸手拉拉，又將繩索拉進拽一節進屋身體下蹲，使勁拉了幾下，鬆了鋼索：“好東西！從樓頂下來的應該，很結實，走著。”
話剛說完，這白天大著肚子鬼喊累死累活的人，一個箭步跨上窗台，一扭身抓著繩子就下去了。
肖楠衝上去抓，沒抓住，探頭一看，人家一隻腳勾住繩子，一隻手正抓著一包吃的用來抵消繩子與手摩擦產生的溫度和疼痛，已經下去一半了。
“我去！這年頭女人的雄壯荷爾蒙爆發出的能量簡直遠超我們這些正牌荷爾蒙！”
沒辦法的肖楠扭身看看，床頭苗曉曉的一個小手包正在召喚他，他怪笑著抓過來包住繩子也跳了下去，“這女人是鐵打的嗎？包都壞了。”
剛跳出去肖楠就開始後悔此舉太過腦殘，小皮包與繩索親密接觸後發出哧哧的聲音，隻感覺一身正氣已經變成鼻子冒煙，隻能一放一鬆緩緩來到地麵。
苗曉曉接住他遞來的包，將軍般地擺擺手：“無礙無礙，裏麵隻有一包紙。”
“幸好是三樓！不然手就沒了。”肖楠翻著白眼的功夫，苗曉曉已經閃到圍觀群眾後麵，肖楠緊跟兩步想要撥開一條縫隙鑽進去，苗曉曉一把抓住他的後頸給生拽回來。
差點摔個跟頭的肖楠發現自己彈在苗曉曉的大肚子上，別說，有點彈性，立時被彈回頭站穩了，肖楠感覺臉發燙，不好意思地說：“你抓我幹嗎？”
“噓！”
順著苗曉曉手指的地方，一個穿連帽衫身背登山包的人迅速從人群中跑出，一個愣神的功夫成為一個黑影，已經到了街心公園的中心點。
“追！”苗曉曉隨手不知道扔出什麽東西，拉住肖楠就跑。
跑了幾步，苗曉曉大喊：“哎呀我去！肚子太大，跑不動！”
可巧街心公園過來兩個老大爺，苗曉曉一把抓住大爺，將脫下的矽膠肚子砸在大爺腳下：“兩位大爺我是警察，請幫我把這個東西放在公園的地三個地燈下，我辦完案子回來去取，謝謝大爺，警民合作愉快啊！”
由於賓館門口正有警察閃燈，加之剛才有個人黑漆漆的從身邊跑過，差點還撞到其中一位大爺，倆大爺尋思，看來真是警察追犯人，也就認真負責地將矽膠大肚子放在了地燈處。
賓館門口的探頭，與醫院門口的探頭，剛好有一個死角，好巧不巧的，第三站地燈十幾米範圍，就是兩個探頭的交接死角處，事後苗曉曉在描述整個過程的時候問候了交通的祖上大人很多遍……
120救護車嗚哇嗚哇離開現場的同時，也就是苗曉曉與肖楠追出去的時候。
那家夥身穿黑色連帽衫，跑起來搜搜帶風，從身形上看，苗曉曉感覺這人應該是個練家子！等他們跟大爺安排好矽膠肚子的事情，那人忽然調轉方向，往街心公園東南出口跑去。
苗曉曉當時就急了，眼見追不上，一眼瞥見公園邊上的幾輛共享單車，忙招手：“肖楠！手機掃個碼，一人一輛，我猜他一定奔著東小號方向去了，鮑魚頭說的沒錯，這夥人應該就住在東小號那裏。”
倆人一人騎著一輛單車追了出去，他們不知道的同伴們為了他們的安危已經急瘋了。
時間的鏡子裏，苗曉曉帶著肖楠騎車趕到東小號，由於是晚上，東小號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不管是食物還是住宿，每家每戶都站滿了人。
站在東小號與金街的連接處，左邊是住宿，右邊是食物，苗曉曉跟肖楠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時不時被霓虹閃過臉龐，感覺肌肉都在隨著霓虹燈的閃爍而抽搐。
“曉曉！這……”肖楠有點怵怕苗曉曉那揚鞭策馬的氣場，話到嘴邊又咽下了。
“有話就說！”苗曉曉猜出他想說啥，但是說啥也不能再氣場上認輸，大眼珠子一瞪，肖楠哪敢繼續？
站了幾分鍾，苗曉曉閉上眼睛聞了起來，這裏是北野市最繁華的地方，小吃類目紛雜，各種美食的味道從前方飄來，鼻腔內充斥著這些來自夜晚獨有的濃烈美味。
剛才太急，口袋裏的香料包隻抓出來一點就扔出去了，如果剛好能夠沾上一點在他背的包上，那麽剩下的就靠自己鼻子了。
“曉曉？”肖楠見苗曉曉閉上眼睛跟狗一樣不停吸著鼻翼，滿身問號，又不敢過分放肆，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別問為什麽，等下解釋。”苗曉曉幹淨利索地切斷了肖楠發來的問號。
肖楠嚇得差點被自己舌頭繞住，生吞回後麵的話。
約摸過了三分鍾，苗曉曉睜開眼睛，憤憤道：“這混蛋！隻有一些殘存，這裏吃的東西太多，完全蓋住了氣味。”
肖楠張張嘴還是放棄了，苗曉曉拍拍他的肩膀：“小同誌，與敵人鬥爭的道路漫長而且複雜，咱必須要有一些追蹤的方法，所以剛才我情急之中隨手扔出去的是我們用來追蹤的香氛，這些東西一經投擲，隻要沾上那就有氣味留在空氣中，洗也洗不幹淨，我們的警犬無論什麽時候，都能用這個味道將被追蹤者撲倒，在戟陽，隨身攜帶辨別該氣味的儀器，隻要經過，就能拿下。”
看看肖楠一臉茫然，苗曉曉笑笑：“哎呀，小同誌，也就是說靠的是高精端的儀器用來追捕犯人，我剛才撒出去的太少，加之這裏的氣味太多，我這訓練有素的鼻子也失靈了！走，東小號，住宿街，今晚轉一圈，假裝求宿，後麵你別說話，聽我的就行。”
婁越在醫院搶救的同時，鮑宇墨在日料店店長的記憶中找到凶手一隻左眼的情況，秦冬進眼科醫院卻發現擁有這隻貓眼一般義眼的居然是個女子，而且是個模特，身高176cm。
鮑宇墨回憶了一下，似乎跟醫院的黃小麗身高接近，但那個散發男性氣息的女人，眼睛很正常。而當天傍晚，從凶手夾在人群中的視頻目測，此人身高應該在172左右，是自己看走眼了嗎？
鮑宇墨在探尋店長記憶的同時，肖楠與苗曉曉正挨家吵著架，一個吵著要在戀愛紀念日住宿在外，一個死不吭氣兒，似乎心疼錢！
每從一家酒店出來，肖楠的心就在店員們鄙視的目光中嚴重抽搐，難怪讓自己不吭氣，原來。
“要不是因為她是個女人，我早就一拳……”
天慢慢由黑轉灰，清晨就要來了。
雖然沒有陽光揭開新一天的麵紗，金街卻用無聲的歌唱提醒人們，夜晚已經過去，新的一天已經開始。
太陽放棄了再一次想要上線的想法，陰雲中有幾片黑如墨汁的雲朵，正悄無聲息往下滴落濃烈的腥臭。
苗曉曉揉揉眼睛，無奈地看看身後被他們走過的路，宣布此行結束。看看腕表，快到六點，一夜無眠卻又一無所獲，情緒有些低落點開了接收器的信號。
而此刻，警局院內那輛黑奔房車內，擔心她一夜的三名同伴正呆看著電腦，投映在時間的鏡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