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窺之屋
搭了電梯，下了樓，直到坐進了自己的車裏，蘇糖終於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要啟動車子的時候，蘇糖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了。
“希望那雙眼睛的圖畫能讓老沈找到一些新的線索。”蘇糖想起了彭哲送她的光影燈，這時，腹部突然又抽筋一樣絞痛起來，這疼痛提醒了蘇糖一件事。
江詣突然回家，提醒她“姨媽痛”，似乎沒有用過的行李箱……蘇糖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勁兒，她決定遵照心裏的直覺去查一查。打定了注意，她啟動了車子。
很快，蘇糖把車子開到了彭哲家，下了車子，她直接去了那家她購買“舒舒”的藥店。
那是一間隻有20、30平米的小藥店，蘇糖走進去之後，向四周環顧了一下，藥店並沒有任何特別，要想從玻璃大門外向裏麵看看發生了什麽，也不是太容易。排除了有人跟蹤她到藥店的可能性，蘇糖走出了藥店，進了居民樓。
很快，蘇糖來到了彭哲家的門口。拿出鑰匙，擰開門鎖的時候，蘇糖向左右兩旁看了看，樓道裏靜悄悄地，一點聲音都沒有。尤其是緊挨著彭哲家的兩戶鄰居——2單元的4樓，隻有他們三家，蘇糖自從過去搬進來住時直到現在，她就沒有見過他們。看著兩扇緊緊關閉的大門，蘇糖感到了一絲莫名的不安。
哢噠，一擰，門打開了，蘇糖走了進去。
關好門，蘇糖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那是她上午感到肚子疼，坐下來休息的地方。蘇糖向四周看了看，彭哲家的客廳是暗廳，所以客廳裏根本就沒有窗子，不可能有人通過窗子向裏麵看。
“我真是疑神疑鬼啊！都變成神經質了！”蘇糖暗自嘲笑自己。
好像終於可以放鬆了自己一樣，蘇糖整個人癱了在沙發上，甚至感覺到一陣困意襲來。
叮鈴——
門鈴突然響了。嚇得蘇糖一激靈。為了怕打擾，蘇糖從沒告訴過她的朋友彭哲這個房子的地址，後來一些年，她來這個房子的次數少了，就更沒必要告訴別人，這個對於她來說的“秘密回憶基地”了。所以，彭哲家的門鈴幾乎從來沒有響過。可這一刻，竟然有人按了門鈴。
蘇糖的困意立刻消失了，她緊張得走到了門口，從門鏡向外望。
“老沈？”蘇糖看到了帶著鴨舌帽的老沈。她打開了門，覺得完全不可思議。老沈警覺地向左右看看，蹭一下躥進了屋，馬上關了門。
蘇糖看得一愣一愣地，嚇得她直往後退。老沈一把拉住了她，隻見老沈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像火柴盒那麽大小的黑色小儀器，然後他的小儀器就在蘇糖周身上下來回掃描，蘇糖完全搞不懂老沈在做什麽。直到對著蘇糖今天穿著的米色套裙的胸口部位上的心形胸針掃過時，老沈突然一把就將胸針給扯了下來。
“啊！”伴隨叫聲，嚇得蘇糖馬上雙臂抱緊自己的胸口，保護住自己的“敏感部位”。
“你幹什麽啊？”蘇糖大聲斥責。
老沈根本沒搭理蘇糖，自顧自地向客廳四周的環境看了一圈，舉起了小儀器，就走到了正對著沙發部位的書架的位置。他的小儀器在書架的各個部位來回掃描，書架是沒有背板的木質格子架，直到老沈掃描到了其中一個格子的後麵有一個四方形的插座，他的小儀器上就亮了一個小紅點。看到紅點亮了，蘇糖的情緒平靜了下來，她好像明白老沈在做什麽了。她馬上跟在了老沈的身邊。
老沈又移步到了沙發後麵擺著的長方形餐桌的位置，餐桌旁邊的牆壁上也有一個四方形的插座，老沈同樣掃描，小紅點又亮了一下。就這樣，蘇糖跟著老沈在整個房子裏的各處都來來回回地掃描，他們又在客廳正門對著的牆壁上的插座上看到了小儀器的紅點亮了；彭哲臥室電腦桌上的插排、他母親臥室的插座、廚房的插座這些地方，小儀器的紅點都在亮。所有房間都是這樣，除了洗手間之外。
仔仔細細地測試完之後，老沈打開了客廳的門，來到樓道，找到了彭哲家的電閘，他拉下了電閘，又返回了客廳。這個過程裏，蘇糖幾乎連大氣都不敢喘。看到老沈把電閘拉了，她還整個人還懵懵的呢。
老沈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吸了起來，吐著煙圈的姿態，就像他正坐在度假酒店的沙發上，悠閑自在，完全沒有了一開始的警覺謹慎。
“那個……那小東西，挺好用的哈？”蘇糖就站在門口，整個人身體有點僵硬。
“那小東西，叫電子狗，很好用的反監控設備。”老沈看著懵懵地站在原地的蘇糖，拍了拍身邊的沙發：“過來，坐下。”
“嗯……”蘇糖慢慢走了過去，坐在了老沈的身邊。
“我的胸針，也有問題？”蘇糖簡直怯生生了。
“胸針應該是帶有定位作用的竊聽器；至於那些插座，都是微型的針孔攝像機。”老沈一邊說，一邊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手一比劃：“過來。”蘇糖就乖乖跟著老沈。
兩個人走到了書架的位置，他指著格子後麵透出來的四方形插座，插座的插孔下麵有一個極其微小的小孔。
“攝像鏡頭，就在這個小孔的後麵。”老沈指著小孔的位置。
“這個小孔恐怕連2毫米都不到吧？天啊，這裏麵有攝像頭？我真是從來都沒有注意過這個小孔，就算偶爾看到了，也以為隻是插座的瑕疵而已，反正也不妨礙供電，誰會在意呢！”蘇糖略微蹙眉，臉上滿是不解和難以置信。
“最好的偷拍攝像頭，一定要夠隱蔽，夠小，善於偽裝，還能持久供電。插座攝像頭就完全滿足了所有這些條件！”老沈突出一口煙圈，完全不在乎蘇糖被熏得直咳嗽。
蘇糖自己又跑去了各個插座和插板的位置去查看，果然，每個上麵都帶有及其微小的小孔。
“如果你了解電路的走向和插座安裝的原理，就會明白，這些插座的位置和普通居民家庭使用插座的位置不同，它們都被改動過。改動之後，能夠保證攝像頭對這個屋子進行多視角的監控，而且，視野範圍非常全麵。”老沈狠狠吸完了最後一口煙， 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了踩。
蘇糖蹲了下來，撿起了地上的煙頭，走去垃圾桶的位置，把煙頭扔進了垃圾桶。
“你什麽時候發現，我的胸針有問題？為什麽還跟到這裏了呢？”蘇糖問老沈。
“從你進入我的辦公室那一刻起，我的小東西就提示我，你的身上有竊聽裝置。不過，我非常困惑的是，你是來找我調查你的事情，為什麽你反過來要竊聽我呢？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有人……在監控你。”老沈上下打量了一下蘇糖，眯縫眼睛想了想：“你也就是個嫁了有錢老公的普通女人啊，雖然長得漂亮點兒，但也不至於被人戴上追蹤器和竊聽器那麽誇張啊！”
“可我在你辦公室的時候，你並沒有提醒我，還十分正常地按照調查進展給我講解……”蘇糖也搞不懂老沈的做法。
“隻有不動聲色，我才可能知道，是誰在追蹤你，竊聽你啊。”老沈說著，就走到了彭哲的臥室，他一眼就看到了牆壁上粘著的多張相片。
“那你知道是誰了嗎？”蘇糖跟在老沈身後。
“不知道啊，不過，我也許可以通過你讓我調查的事，調查出，誰在調查你……”老沈回過頭，笑得別有深意。
蘇糖聽到老沈猶如繞口令一樣的話，簡直更懵了。
“你是怎麽知道，我到這兒來了？”蘇糖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我在你皮包上粘了追蹤器啊。”老沈說得輕描淡寫，理所當然。
“你太過分了吧！”蘇糖感到一股無法抑製的憤怒。
“是啊，很過分啊。但這個世界上，能夠真正引起我興趣的人和事，並不是很多。我承認，你身上被裝了竊聽器這件事，引起了我極大的興趣。豪門恩怨我見得多了，老公偷吃，老婆養小白臉……這種事更是比比皆是。但嫁入有錢人家的女人被竊聽，我還是第一次遇到。”老沈走到蘇糖的麵前，盯著蘇糖的眼睛問到：“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這個房子裏被裝滿了偷拍的攝像頭？”
“我怎麽知道！我要是早知道的話，怎麽敢在這裏，住了那麽多年！”蘇糖瞪著眼睛，呼吸都急促起來，她感覺到胸口像是有一塊大石頭壓著一樣，窒息憋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