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庭中烏鴉
常隨安和一旁伺候的管家都看得出來張嘯宗非常仰仗陸乘風，他倆這些年追隨張嘯宗，可沒見過張嘯宗給哪位達官貴人倒酒。
張嘯宗自詡甚高，換句話說他把自己當成了土皇帝，才不屑給別人端茶倒酒，陸乘風是個例外。
陸乘風一針見血道：“大帥是想要人？”
“這個節骨眼，人就是軍火啊，有多少人就能換到多少軍火。”
“陸某明白。”
“長穀川能給我想要的東西，但必須交人，可惜現在這個狀況，我再派手下出去抓人估計還是碰釘子，賠了夫人又折兵啊，這賠錢買賣我可不想再做了，與其那樣，還不如直接把手底下的人送給他們，至少還能換軍火。”
“大帥您該不會真這麽打算吧？”
常隨安忍不住打斷了張嘯宗，大夥都是跟著大帥南征北戰過來的，要是真那麽做，太寒人心了，上次張嘯宗這麽說，常隨安還以為他是嚇唬嚇唬大家，沒想到張嘯宗真有這個想法。
“你有什麽辦法？”
“這……”
常隨安欲言又止，拿不出人，的確換不了軍火。
“我要是長時間給不了貨，長穀川和千穂美子結識新的合作對象，到時候軍火全落到別人手裏，我們怎麽和別人拚啊，用命拚嗎？”
張嘯宗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苦笑，隨後又歎了一聲，“那是最後的打算，眼下還是要想辦法抓人，隻要有人，就不難交差。”
陸乘風遲疑了一下，“抓人這事的確難辦，如今孤雲城內百鬼夜行，以我手段隻能護大帥府周全，大到整個縣城，陸某也無計可施。”
“辛苦陸先生了，此事急不得，卻又刻不容緩。”
“要不今晚再試試看？”
“這賠錢買賣我可不做，”張嘯宗連忙表示拒絕，說完抬起眼皮看了眼常隨安，“還有你部署抓捕野獸的時候注意點，別賠了夫人又折兵，因為幾頭豬把他們的命賠進去了。”
“大帥有心了。”
張嘯宗不以為意，他又不是關心手底下的衛兵，而是心想讓野獸殺了，還不如把那些衛兵拿去換軍火更有意義，但這種話他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大帥，你可還記得蒼狼寨嗎？”一旁的管家冷不丁冒出了一句。
“你是指城西三十多公裏外深山老林裏的山匪窩？”
“對啊，前些年咱們和他們打過交道，後來沒什麽往來了，大帥你看……”
管家湊到了大帥耳邊，用手遮擋著，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給了張嘯宗，張嘯宗一聽，頓時眉飛色舞，滿臉陰霾一掃而光，他似乎有了一個不錯的主意。
陸乘風淡定地和常隨安碰了碰杯子，兩人喝了一杯。
就算沒聽到管家說的，陸乘風這聰明腦袋基本猜了個七七八八，恐怕接下去大帥府要和蒼狼寨合作，具體合作方式雖然不清楚，但不外乎蒼狼寨抓人，大帥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兩邊合作共贏，如果是那樣子的話，事情就難辦了。
蒼狼寨是無惡不作的山匪營寨，他們燒殺搶掠，壞事做盡，如果是他們要抓人，很有可能白天就出來抓人，再加上蒼狼寨人數眾多，撈陰門不足以與其對抗，而且也不能出來對抗，因為大帥府的人勢必在暗中盯著，誰敢阻撓蒼狼寨抓人，意味著成了大帥府的眼中釘肉中刺，張嘯宗勢必斬殺。
所以說，大帥府和蒼狼寨成功合作，這座縣城的百姓就得遭殃了。
至於這座蒼狼寨，陸乘風先前也隻是聽說過，卻從未打過交道，得找個時間和白事一條街的人通個氣，讓大家心底有個準備，免得被打得措手不及。
突然，院子裏傳來一陣烏鴉嘶鳴聲，正在用膳的幾人心一下揪了起來。
張嘯宗站起身，望著院子方向，“是烏鴉叫？”
“好……好像是的……”
陸乘風摁下手，“大家先別緊張，我出去瞧瞧。”
待陸乘風來到院子裏，張嘯宗和常隨安等人也跟著來到了院子，還有不少聽到烏鴉叫的衛兵也跟了過來，大家環顧庭院四周，院子裏的假山上停著三隻大烏鴉，或撲閃著翅膀，或啄著石子，假山旁邊的兩棵蓬萊鬆上全都是烏鴉，密密麻麻，一片漆黑。
除此之外，庭院周圍的馬頭牆瓦楞上也落滿了烏鴉，發出錯落有致的嘶鳴聲，給人帶來了一股無形的壓迫，張嘯宗額頭上布滿了細汗，衛兵們也嚇得不敢說話。
昨晚剛發生烏鴉傷人事件，現在黃昏時分，烏鴉又聚集在大帥府內，問題是大帥府又不是什麽荒山野嶺。
“都說烏鴉喜歡聚集在荒涼的墳地周圍，它們幹嗎聚集到大帥府啊？”管家朝陸乘風問了一聲，害得大夥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按理說是這樣，烏鴉喜食腐肉，不喜人群出沒之處。”
“腐肉……是不是指死人啊？”管家咽了咽喉嚨，小聲詢問道，“還是說我們大帥府馬上會出現死人，所以這群烏鴉提前感知到了，所以就聚集在這裏等著吃腐肉？”
“快把它們趕走！”
張嘯宗一聲令下，衛兵們紛紛拔出槍，陸乘風立刻製止了眾人，“別浪費彈藥了！大帥，沒用的。”
“那就任由它們在這裏叫囂？”
“在我輩撈陰門傳說中，烏鴉是幽泉的使者，它們不會胡亂聚集，雖然大多數出現都伴隨著死亡，但也不能說烏鴉就是噩兆，古時還有烏鴉報喜的傳聞，沒準是吉兆。”
張嘯宗皺著眉頭，雖然他不相信，但此言能安人心，“陸先生此話當真？”
“烏鴉既然聚於此處必然有它的道理，且先看看，若有不對，我定想辦法驅逐。”
“辛苦陸先生了。”
張嘯宗心情不大好，管家陪他先離開了，不過陸乘風猜測，他倆應該是去商討如何與蒼狼寨結盟一事。
其餘衛兵們也三三兩兩離開了，庭園裏的烏鴉似乎沒有多起來，但也沒有離開而少去，它們棲居在樹上、假山上和瓦片上，飛來飛去，發出一陣陣烏鴉叫。
陸乘風和常隨安二人站在院子屋簷下，看著這一大群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