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撈陰奇門

常隨安正一頭霧水的時候,庭園拱門下出現一位麵容清冷的白衣女子,踏著木屐走上前來,手中還撐著一把櫻花色的紙傘,她是來自八咫國的千穂美子。

常隨安客客氣氣迎上前去,“千穂小姐,許久不見。”

“常副官,怎麽眉頭緊鎖呢?”

“瑣事而已,不知千穂小姐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千穂美子一雙桃花眼掃過庭園四周,確定空無一人,便悄悄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了常隨安,“這是長穀川大人給大帥的信,勞駕常副官轉交。”

常隨安雙手接過信封,神色緊張道:“長穀川大人對最近的貨不滿意嗎?”

“那倒不是,長穀川大人希望大帥這邊繼續保持,就以上個月那樣的出貨品質送給我們,大帥自然也能得到他想要的錢,或者是軍火武器……”

千穂美子意味深遠一笑。

群雄逐鹿,天下割據,在這亂世之中,軍火武器上的優劣幾乎決定了一場戰役的成敗。

而八咫國這群人能提供給張嘯宗最好的軍火武器,兵力越強可以得到越來越多的土地,割據的土地越多,他越有錢,環環相扣,他才能成為最強霸主。

然而這一切都被躲藏在暗處的神秘男子看得一清二楚,他跟著那日的紙人紙馬入了府,已經在大帥府待了好些天,來無影去無蹤,神秘莫測。

……

大帥府的風波,常隨安那邊苦無對策,管家這邊卻搞得如火如荼。

管家心想既然張嘯宗覺得是有邪祟作怪,那就順著他的意思搞一出,隻要他心情放寬了,那所有問題迎刃而解,再說這事也不難,每個縣城都有不少道行高深的“仙家”,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手藝人,他按照張嘯宗的意思張貼告示,好好治一治邪祟。

於是,管家讓手底下的衛兵在縣城大街小巷發了一整天傳單,美其名曰廣納賢才。

翌日上午,大帥府來了不少人,有身披蓑笠的摸骨老翁,有身著苗疆彩裙的銀環少女,有瞎眼的黑袍婆子,有河鳧子之名的赤膊郎,還有叼著煙杆的滑頭老煙槍……

形形色色,三教九流,無所不備。

然而,當中最惹眼的還屬一位二十四五的青年,他身穿一件白色勁裝,腰間綁著一根藏青色蛛紋犀帶,肩上斜跨一包,板寸發型幹淨利落,加上英氣俊朗的五官,一時間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張嘯宗一龍盤踞位於上座,捏著下巴瞧著這群奇形怪狀的江湖奇人,常隨安和管家等幾人坐在左側,江湖奇人們坐在對麵。

張嘯宗清了清嗓子,“你們都是些什麽路數,有些什麽看家本事?不妨展示給本大帥過過目。”

苗疆少女當仁不讓,俏皮地來到了正廳中央,“我第一個哦。”

“長得還不賴,你……”

張嘯宗話還沒說完,隻見苗疆少女袖子裏遊出一條碧綠色的毒蛇,“你有沒有興趣當我九姨太”這句話還是憋了回去。

“你表演什麽?呸!你會驅邪嗎?”

苗疆少女撫摸著手背上的蛇頭,嬌滴滴道:“我不會呀,我是聽說這裏可以免費吃喝才來的,我出門遊曆的盤纏都用完了。”

“帶出去帶出去,”張嘯宗朝管家甩甩手,“下一個。”

一名黑袍瞎眼婆子朝著管家那邊拜道:“老婆子是這座孤雲城最有名的仙姑,問生娃娃、問前程吉凶、問故人不在話下。”

管家一臉無語,大娘您拜錯方向了啊,現場不少人都在竊笑。

上座的張嘯宗冷冷一哼,搖了搖頭,“針對驅邪這門手藝,你都有些什麽本事啊?”

“我有一隻黃大仙,能助我辨識……”

瞎眼婆子打開掛布口袋,裏麵跳出了一隻金黃色的黃鼠狼,光澤發亮,極為伶俐,蹲在老婆子腳下不逃不躲,但是還沒等瞎眼婆子把話說完,張嘯宗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朝著黃鼠狼開了一槍,直接給它崩了。

“老婆子,你的黃大仙呢?”張嘯宗乖張笑道。

“噓!回來吧。”

瞎眼婆子吹了兩聲,朝前麵伸出手,但是黃鼠狼已經死了,它回不去老婆子手裏,張嘯宗搖了搖頭,“真當我張某人那麽好騙,什麽江湖奇人都敢來我這裏招搖撞騙,丟出去,等等!畢竟老人家,丟輕點兒。”

幾名衛兵將瞎眼老婆子直接抬到門口丟了出去,一會兒就傳來瞎眼老婆子的慘叫聲,頓時不少奇人異士紛紛抱拳撤離,最後全場隻剩下兩個人。

張嘯宗抬起眼打量了一眼最後剩下的兩個男人,一老一少,老的叼著煙杆,有六十多歲樣子,少的五官樣貌絕佳,嘴角掛著一絲淺笑,雙手靠在背後,神色淡然。

管家避免自己一會臉都丟完了,趕緊幫忙介紹道:“大帥,這兩位都是隔壁縣請來的,據說是最有名的撈陰門高人,一位是一線師,一位是紙語者。”

“什麽門?”

所謂撈陰門主要是指仵作、劊子手、紙人匠和二皮匠這四種職業流派,民間傳聞中劊子手的刀,仵作的眼睛,紙人匠的手藝和二皮匠的針線都是賺死人錢的好本事,通常這些遊走在陰陽中間的人都掌握了一絲神通。

管家介紹完,張嘯宗態度好了不少。

管家繼續補充道:“大帥,這次請了兩位,一位是家喻戶曉的紙人匠名為陸乘風,便是這位英俊小哥,別看年紀輕,在江湖上成名已久,另外一位是二皮匠,便是這位老爺子。”

英氣逼人的陸乘風和老態龍鍾的二皮匠站在一起,瞬間形成對比,反差感太強烈了。

陸乘風謙遜地拱了拱手,二皮匠放下了手裏的煙鬥,也客客氣氣地拜了一拜。

張嘯宗靠著座椅,打了一個哈氣,“我這人相信眼見為實,你倆一個人表演一個節目,有能耐的留下,沒能耐的給老子滾!”

陸乘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二皮匠先來一手絕活,二皮匠走到大廳中央準備開始表演,而陸乘風同一時間從挎包裏取出一把剪刀,然後悠閑地剪起了紙人。

張嘯宗對此表示一臉無語,什麽玩意啊,剪紙人?

好在此刻是二皮匠的表演時間,倘若一會兒陸乘風還是剪紙人,直接給他打一頓再丟出府去。

二皮匠將煙鬥塞到腰後,“敢問大帥,可否取一件九姨太先前穿過的衣服。”

“取來。”

片刻後,衛兵將九姨太的裙子送到了大廳裏。

二皮匠讓衛兵打開衣服拎在空中,二皮匠又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排銀針,通過手中針線將銀針飛射出去,九枚銀針全部刺入了衣服當中。

這犀利的手法看得張嘯宗和管家目瞪口呆,但常隨安相當不屑,不就是平時多練練飛鏢,把腕力變強而已,但他不好意思壞了張嘯宗的興致,也不好多說什麽。

“我這九枚銀針是祖上縫補無數屍體留下的陰魂針,可以窺探常人無法窺探之事物。”

張嘯宗一口口水卡在咽喉,愣是半天才咽下去,“你……你看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