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溜之大吉

陸乘風與常隨安兩匹駿馬在前,後麵浩浩****的衛兵隊慢慢跟上,隨著距離黑水山越來越遠,那些淒楚的鬼哭狼嚎聲似乎也平靜了下來。

藏在樹梢上的章聞溪和青蠱見大帥府眾人離開,踏著樹枝,一層一層從高處躍下落在林子裏,二人快速來到了棺槨邊上,章聞溪開始滅火,青蠱打開了那塊標記草皮,讓藏在裏麵的陸逐雲和赫連鋒出來。

赫連鋒手裏還抱著那台昨晚用過的老式留聲機。

剛剛棺槨燃燒而引起的尖叫聲,實際上都是通過留聲機傳出來的,就和昨晚一樣提前錄製好雷聲,由章聞溪提前錄製好聲音,以陸乘風踩到草皮上為節點,為的就是在陸乘風點燃棺槨瞬間放出音樂,讓人誤以為是章停雪不甘被鎮壓,從而發出嘶鳴尖叫,演繹出讓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青蠱,我哥走了嗎?”陸逐雲拍去了身上泥土。

“乘風哥哥和大帥府的人都走了,先別說話,快幫聞溪姐姐滅火。”

棺槨表麵覆蓋著一層火焰,火借風勢,火勢走得很快。

陸逐雲和赫連鋒幫忙滅掉了棺槨之上的火焰,然後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撬開了棺槨,掀開的棺材板上展翅騰飛著兩隻雪白的仙鶴,棺木兩旁延伸著蒼簇盛旺的青鬆柏樹,樹下是芬芳百豔的青青草地,草地的中間是通往宮樓的石階路徑,顯得幽雅靜謐,整幅圖畫猶如仙境居室。

陸逐雲驚歎不已,“漂亮!”

這具棺槨外部套棺為紅色,內部棺材為黑色,中間棺木上畫著精致的圖案,是兩條正在騰雲駕霧的黃金龍追逐戲弄著寶珠,龍的周圍畫著古琴、古畫、梅蘭菊竹、桃榴壽果等事物,還刻著有“壽山福海”四個大字,利用了最高級的貼金立粉技法,頗為精妙。

“哇,這手筆一看就是名家大作,聽說九姨太的棺槨是平江縣訂做的,那裏可是有名的棺木之鄉,這技法不簡單哦,”陸逐雲身為玉鳴山弟子,從小見多了這些撈陰門物事,對木棺之道頗為精通,“欸,這就是九姨太嗎?”

順著視線望去,棺木中間躺著一位女子,樣貌娟秀,肚子微微隆起,保存得依舊完好,而且棺木之中飄散著一股異香,似乎在陪葬棺槨中放置了不少香料。

“哇聞溪,她真的和你長得一模一樣欸!”陸逐雲趴在棺材邊瞧了一眼。

“小少爺,閉嘴吧你。”

赫連鋒一把拽住陸逐雲衣服,示意他看了一眼對麵的章聞溪,章聞溪滿臉愁容,陸逐雲心領神會跟著赫連鋒和青蠱先行離開了。

章聞溪扶著棺木一側,望著裏麵躺著的女人,和她長得有九成相似,相較之下,章停雪更加成熟,而章聞溪更加幽冷。

一家之仇懸於己身,章聞溪這些年來過得並不輕鬆,她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救出姐姐、殺掉張嘯宗替父母報仇,可惜出師下山,章停雪已經死了,就差那麽幾天,她本可以見到她姐姐。

天意弄人,章聞溪等了七年連她姐姐最後一麵也沒見到。

“姐姐,你和父親母親的仇,我一定會給你們報的,總有一天,我會帶著張狗賊的項上人頭來見你們,”章聞溪抽了抽鼻子,抑製住心裏的悲傷,佯裝得和平時一樣,她不能哭,隻有殺掉張嘯宗才有資格哭,所以她必須忍著,“相信這一天很快就會來到,姐姐你等著吧。”

章聞溪望著章停雪,一雙眼睛已是通紅,她杵在棺木邊上很久很久,直到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章聞溪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章停雪的臉蛋,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七年終於還是見到了她姐姐。

“再見了,姐姐……”

章聞溪一路走來,穿過了陸逐雲和青蠱中間,頭也沒回話也沒說便離開了,陸逐雲敞著嗓門喊道:“章聞溪,不再多看看嗎,最後一眼了哦,以後想看也看不到了。”

“白癡啊,小逐雲,人家姐姐去世多難過,”青蠱氣呼呼的一腳踩在陸逐雲腳背上,“你跟赫連大哥趕緊去點火,收拾好了再回來,我去安慰聞溪姐姐了。”

青蠱瞪了陸逐雲一眼,連忙追上了章聞溪,伸手挽著她的胳膊,寬慰起來。

陸逐雲不屑道:“生死而已,有什麽好避諱的,我們撈陰門百無禁忌。”

“那大少爺要是過世了呢?”赫連鋒嗆道。

陸逐雲一聽,抽了抽鼻子,一副要哭的樣子。

赫連鋒捂著額頭,連忙認錯,果然不能拿大少爺打比喻,完全就是小少爺的軟肋,“我開玩笑呢,大少爺神通廣大,他沒那麽容易死,我就打個比喻而已,你看你多大人了怎麽還要哭鼻子。”

陸逐雲哭倒是沒哭,就是悶悶不樂的僵著臉,“萬一我哥真的死了怎麽辦?”

“不會的不會的,大少爺是撈陰門天下共主,壽命長著呢。”

“撈陰門老大的結局都不太好,你看我師傅玉鳴山都八十了還是一條老光棍,膝下無子無女,前兩年還把萬貫家財留給了我哥,我哥真是太慘了……”

赫連鋒滿臉暴汗,這算什麽事啊?

你哥繼承了玉鳴山的萬貫家財,不說富可敵國吧,那也是一筆無可估量的巨額財產,許多人幾輩子都賺不到的錢,你哥開心還來不及,你卻說他慘,陸逐雲你這是故意拉仇恨吧?

陸逐雲的意思倒不是說繼承錢財不好,而是結局不好。

玉鳴山一輩子無依無靠,最後將財產全部留給了陸乘風和陸逐雲兄弟,自己一個人閑雲野鶴去了,在陸逐雲看來就是蠻慘的,所以聯想到自己哥哥是紙語者,推測未來結局也會很慘。

“小少爺你別胡思亂想了,咱們還是趕緊幹活,先把人燒了再把骨灰裝一下給聞溪姑娘送過去。”

“不行!我必須馬上去找我哥。”

赫連鋒一臉嗬嗬:“這事兒還沒搞完,你要撤?”

“趕時間啊!我得趕緊讓他把紙語者身份送出去,結局太慘了……”

陸逐雲自言自語說著,走了兩步,回頭幫忙抱起地上的留聲機,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裝作悶悶不樂。

赫連鋒咧了咧嘴角,他還能不知道陸逐雲這點小伎倆,臨陣脫逃,不想幹活唄,借口倒是找的挺好。

“小少爺,難怪我們說你傻乎乎,隻有大少爺說你是鬼靈精,你比誰都聰明!”

赫連鋒回頭看了一眼棺槨,無奈地歎了一聲。

這下子好了,隻能自己一個人動手燒棺材,棺材和章停雪燒完估計得三四個時辰,基本上到後半夜了,看樣子今晚隻能在山裏度過,幹嗎要多嘴啊?不打比方就不會給小少爺鑽空子了,都是多嘴惹的禍。

四個時辰過後,棺槨和章停雪都燒沒了,赫連鋒隨手挑了幾根骨頭敲碎,然後裝進了準備的骨函當中,最後草草收拾了一下焚燒現場,避免以後嚇到無辜百姓。

赫連鋒在山裏頭平平靜靜的過了一晚,外麵也沒閑著,回到孤雲城的陸逐雲和章聞溪因為刺殺張嘯宗一事意見不合差點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