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媒體介入

早上走進辦公室,安奕鳴就聽到一片竊竊私語,他拉住小喇叭林楓詢問是怎麽回事,林楓瞄了瞄高桐的辦公室,做了個癟嘴的動作,安奕鳴不明所以,“說人話。”

“崔業偉的案子,高律師接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合同剛簽好,高律師的車就被人砸了。”

這是完全出人意料。

“高律師好像被人跟蹤了。”

這根本是聞所未聞。

“出手穩準狠,我才不信是潑皮無賴做的。”

安奕鳴捏著下巴想,這麽巧,不和崔業偉案聯係到一起都難。

武思思也伸過半個身子,小聲問:“做律師,還有生命危險啊?”

“何止生命危險,根本就是高危行業,我覺得應該去學跆拳道,尤其是女……”

門咣當一聲合上,安奕鳴進了高桐的辦公室,在是否接下崔業偉案子上,他是起了催化作用的,如今事情鬧到這般地步,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武思思吐了吐舌頭,聲音壓得低低的,“我覺得,師父和高律師關係非常不簡單。”

林楓斜著眼看武思思,他怎麽不覺得?

“一個是刑辨律師,性情冷淡,與人相處都是淡淡的,一個是民事律師,為人仗義,肯把資源分享給大家,簡直是絕配!”武思思麵上是讚賞之言,心裏卻滿是酸酸的醋味,她對安奕鳴是有些師徒之外的情感的,如果安奕鳴喜歡的是高桐這般專業理智的女人,她是不是一輩子都沒希望了?

林楓從鼻子裏發出一個重重地哼字,“如果,師父喜歡高桐,我跟你姓!”

武思思眼睛瞪大了,“那師父喜歡什麽樣的女人,漂亮的、溫柔的、知書達理的?”

“師父啊,心裏已經有一個完美女性的標準,但凡有一丁點不符合標準,都會被他排除在外。”林楓跟了安奕鳴那麽久,對他的私事還是有些了解的,他雖然不認識楊樂然,但從安奕鳴嘴裏聽說過,雖然總是醉話,他也能拚湊出一個完整的女性形象。

“砰!”門又是被重重合上,安奕鳴風風火火地走了出來,“林楓,到我辦公室來一趟,還有魏諾。”

被突然點名的兩個人彼此對望一眼,連忙跟著安奕鳴進了他辦公室。

“兩件事。林楓,你去查魏品月的底,據我所知她是二中的老師,有一個女兒,老公是船員。魏諾,從今天開始,寸步不離你師父左右確保她的安全。”

安奕鳴話說完,林楓和魏諾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一個說:“查魏品月幹什麽,師父你要接強奸案”,一個說:“男女授受不親,我可已經有了心上人了”。

安奕鳴解釋著,“案子我不接,但高桐是我們的同事,她現在被人跟蹤有生命危險,總要盡己所能吧。”

林楓斜著眼看安奕鳴,“武思思不會一語成讖了吧?我林家雖然不是什麽大戶,但姓氏還是很高貴的,我可沒有改姓的打算。”

“老大,你打的什麽算盤能不能跟我們說清楚,孤男寡女的,我可不想被人指指點點。”魏諾也是老大不情願,他還醉心於自己的“女神”,那位至今還不知道長什麽樣的美女。

“讓你們做事就做事,怎麽我還指揮不了你們了嗎?”安奕鳴有些火,聲音也高了起來,不過屋外的聲音更高,蓋過了他的怒氣。

“你們是誰呀?找誰?這裏是不許隨隨便便地闖……見律師?見律師也是需要預約的,況且還要看律師在不在、是不是約見了當事人、是否有空……你們到底是誰?”是前台小牧的聲音,語氣中是濃濃地不滿,“你們再這樣,我可要報警啦!”

安奕鳴三人推門一看,是一男一女,男人扛著攝像機,女人則拿著一隻錄音筆,幾乎要戳到小牧的嘴裏,“任何人都有言論自由,新聞工作者也是有采訪權的,如果你試圖阻止我們進入采訪場所,我就有理由懷疑你們是在試圖掩蓋非法勾當。”

女記者的嘴還真是犀利,犀利地把小牧都嚇了一跳,“你,你,你不要隨便嚇唬人好嗎?你有采訪權,我們還有隱私權呢,再說律所又不是公共場合,你沒有權利強行進入。”

到底是律所的前台,耳濡目染之下,還是有一些法律常識的,並沒有被女記者的話嚇到。

“哼,果然是蛇鼠一窩,都是巧言令色之徒,為了利益無所不用其極。”女記者咬牙切齒地看著小牧,也把小牧氣得不輕,聲音高了起來,“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呀,再這樣,小心我告你誹謗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這是律師事務所,小心說話!”

“律師事務所又怎樣,還不是為了錢就可以昧著良心說話……”

“哦喲,你高貴大方,但願你這輩子都不需要律師的幫助……”

一時間,兩個女人唇槍舌劍往來。

一個是霸道,鋒芒畢露、盛氣淩人,使的是雙手劍,動作大開大合,帶起一陣旋風,旁人紛紛避讓,生怕遭池魚之殃。

一個是王道,退避三舍、善刀而藏,善藏拙,偶爾進擊皆是近身格鬥,招招都是直擊命門,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絕不傷及路人。

好一場,刀光劍影。

在衡鑫所律師們眼裏好脾氣的小牧竟是位高手,這一番出手,贏得讚賞目光無數,律師們恨不得拍手叫好。

“馬克思說:報刊按其使命來說,是社會的捍衛者,是無處不在的耳目,是熱情維護自己自由的人民的精神的千呼萬喚的喉舌。”

“少來啦,你是記者,是喉舌,可喉舌就有特權嗎?貌似沒有任何法律規定過吧。你,大記者,我,小前台,地位都是平等的,既然是地位平等,憑什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就因為你握著筆嗎?我告訴你,既然你所謂的采訪權沒有強製力,我就有無數個理由拒絕采訪,今天,你休想進這個門。還有那個攝影,你不要隨便錄哦,更不要妄想隨意剪切,我這邊也是有監控的。”

不能更棒了!

女記者被噎地不知如何回應,撫著胸口不停喘著粗氣,囂張氣焰**。倒是那位攝影,小聲問:“高律師在嗎?”

小牧巧笑倩兮,問:“我們所有兩位高律師哦,您找哪一位?”

“女的。”

“都是女的。”

“沒戴眼鏡的。”

“都沒戴眼鏡。”

“長得挺漂亮的。”

“都挺漂亮的。”

“……”

“還有其他特征嗎?”

“……”

“叫什麽呢?”

“……”

“不好意思,那我就幫不了您了,電梯出門右轉,慢走不送!”

女記者的氣大約是順了,補了一句,“我想找刑辨的高律師。”

原來找的是高桐!

旁觀者,尤其是安奕鳴第一反應是這幫人是因為強奸案而來,這個案子很敏感,涉及一方當事人的隱私,若真有媒體介入,輿論沸騰起來,司法很難不考慮民意。

還沒等安奕鳴偷偷通知,高桐就從辦公室走了出來,走到攝像機前,說:“找我什麽事?”

“你是高律師?接下富源小區強奸案的律師?”女記者眼睛瞪得圓圓的,眼前這位嬌怯美麗的女律師,竟然代理強奸案?她就不怕旁人的眼光?就不怕留下什麽心理陰影?就一丁點,身為女人的同理心嗎?

高桐環視現場一周,那種在法庭上傲視全場的氣勢陡起,眼裏的淩厲轉瞬即逝,“你們是誰?”

“我是海城周報的記者,想就這起案子的情況向您做一個采訪。”女記者急於在高桐麵前表現出專業形象,但她之前被小牧打壓得過於悲慘,好像是落了水的鳳凰如何姿態高傲,也架不住羽毛濕噠噠的落魄。

“海城周報?是海城周報網吧。”高桐聲音拖得長長的,語氣中不無蔑視。

此言一出,女記者臉一紅,行內都知道網絡媒體沒有新聞采訪權,不能進行直接的新聞原創,她所謂的采訪權從何而來?“你……”

“受害人給你提供的新聞線索吧?抱歉,這起案子涉及個人隱私,我無權透露任何與案件有關的信息,更不會接受采訪,也希望你不要成為他人的槍子。請回吧。”高桐轉身欲走。

女記者喊了句,“你為強奸犯辯護,難道不會心生羞愧嗎?”

這句話引得圍觀律師紛紛側目,這位記者到底是有多無知,才有勇氣扛著攝像機直闖衡鑫所?還能問出這麽丟人現眼的話?律師們紛紛搖頭,這樣的記者,足見網站水準,丟人呐。

高桐半回身,直直盯著女記者,許久才一字一句地說:“任何人都有辯護的權利。”

“你的車被人砸了,這就不是因果報應?惡人自有惡……”

安奕鳴迅速從人群中閃出身來,聲音大的嚇人,“你怎麽知道?”

女記者被安奕鳴色厲內荏的樣子嚇壞了,“知道什麽呀?”

“你怎麽知道她的車被人砸了!”安奕鳴能聽到自己磨牙的聲音,高桐的車被人砸,她也隻是報警備案而已,根本就沒期待能抓住嫌疑人,目前消息僅限於衡鑫所人知道,這位所謂的記者從何得知?

女記者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目光閃躲,吞吞吐吐,“我自然有自己的信息來源。”

高桐冷哼一聲,“包庇也是犯罪!”

“你你你,你,不要胡說八道,你就是個律師,又不是法官,想給誰定罪就給誰定罪啊?”女記者強梗著脖子,環視一周,努力發出嗤的一聲鼻音,“蛇鼠一窩!”

幾乎是落荒而逃,安奕鳴想要去追,他們肯定認識砸車者,搞不好砸車的就是魏品月的親朋好友,甚至是雇凶而為,可高桐攔住他,搖搖頭。

是啊,他們隻是律師,不是法官,也不是警察,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