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變化
領頭的親兵大怒，但他到底是個成人，有沒有甘平的命令，總不能向小孩舉刀。
甘平捂住傷口，驚訝的看著明月，又看看小孩。
“他喊你姐姐。”
明月有些憤怒的感受了一下陽光，在這裏耽擱時間，就意味他們再要從這個埋伏機關裏出去，不得不換一個方向。
如果不是甘平非要這麽做，他們現在已經出去了。
“姐姐。”
小孩很開心的從樹上跳下來，歪著頭看著甘平。
“你是要殺他？還是要救他？”
明月冷冷問道。
“你想怎麽樣？”
“你要殺他，功勞有我一份；你要救他，那我可就知道你的秘密了。”
明月突然笑了。
“我以為你討人厭，是因為你要保護自己，但現在看來，我不能把你當成孩子來看，你是真的很討厭。”
小孩點了點頭。
“不錯，我根本就不是孩子。你要是和他人一樣來同情我、可憐我，那我也不會好好的和你說話。”
他看著甘平，有重複了一遍。
“所以輕視小孩和女人的人，都會死的很慘。”
甘平已經點了幾道大穴，小孩笑道。
“沒用的，這樹枝上的藥，可是我師父配出來的，你點了穴也沒有用。
甘平有些惱怒，問道。
“客棧裏想要暗算許格是的機關，也是你做的？”
小孩歪著頭想了一想。
“許格是？這個名字我倒是聽過。不過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從出生到現在還沒有出過山呢！”
他看著明月。
“姐姐你怎麽不說話呢？我還可以告訴你，剛才我也用這種方法騙了一個叫李雁的大俠，他現在可能已經去師父那裏了。”
他摸著下巴想了想。
“我可是聽說過，花禪意喜歡他……嘿嘿……大哥對花禪意的喜歡的男人可是恨的要死。”
他說的越多，甘平越心驚。
明月蹲下身，探了探甘平的脈搏。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雁又是怎麽回事？
“我要救他，你要怎麽做？”
小孩摸了摸鼻子。
“當然是一命換一命了，他活了我也要活，你也不要再逼問我。”
明月點了點頭。
小孩從懷中掏出了草藥。
“止血。”
明月接過草藥，細細的摸著，是止血的草；這次小孩說的是真話。
小孩在旁邊看著她的動作，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麽。
“姐姐，我信你，你可不要騙我。”
“我怎麽敢騙你。”
明月讓親兵把草藥碾碎，塗在甘平的傷口處，然後又問小孩。
“要是沒有我，你要怎麽活下去？”
小孩笑了一下。
“要是沒有你，我也許就根本不會出生；我既然出生了，你就一定回來。這世上的事，都是環環相扣，缺一不可。”
甘平一直打起精神，靜靜的聽著他們說話，這樹枝上的不是毒，是迷藥，雖然不致命，但足夠讓九個壯漢失去意識。
明月笑道。
“你果然不說實話。”
小孩也笑了。
“我要說了實話，早就活不到這一刻了。”
這倒是句實話。
“你以為小孩隻有我一個嗎？和我一起的就有五個嬰兒，每年的冬天又會來三個嬰兒，隻有我活到了現在。”
他麵色很平靜，聲音也很平靜，隻是髒衣服下緊緊的握著拳頭。
“但今年我卻躲不過去，因為我再長大，我就要殺了大哥才行。你以為我不想殺？你以為我殺不了他？我隻是沒有長大的機會。但此刻我有了，你說我該怎麽做？”
明月沒有回答，現在小孩還是個孩子，將來他長大了，恐怕沒人能管住他了，說不定又是一個江湖禍害。
甘平看著這個小孩，用最後一點意識也做出了同明月一樣的判斷，但他下一刻就昏了過去。
親兵著急的要死，但也知道明月並沒有惡意。
明月歎氣。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小孩點頭笑道。
“不錯，不過救人之前先要讓自己活著才行，我這裏布好了機關，可以瞬間發出幾十隻木箭，你們要想活就要跑得快。”
親兵大怒。
“你這是什麽救人？我們這就是賭命！”
小孩冷笑。
“誰不是呢？我放你們不也當著風險嗎？我隻給你們十步的時間，現在開始！”
親兵們歲恨得咬牙切齒，但也不得不抬起甘平向前瘋跑，剛跑了幾步，就聽見身後木箭“嗖嗖”穿風而來。
小孩說木箭隻有幾十，實際上有幾百，這還是一小部分，為了活命，他一有時間就來削木頭。
幾人斷後，揮刀砍去，廢了死勁才把甘平保下，空氣中都是淡淡的血腥味。
親兵雖然經過嚴苛的訓練，但從來還沒有吃過這種虧和苦，全部都算在了明月頭上。
明月看不見他們，但聽著風中的聲音，知道他們已經出了埋伏機關。
雖然李雁已經被抓，但好歹送出去了甘平，加上有小孩的掩護，應該能夠拖過今晚。
空中有鳥飛過，“嘰嘰喳喳”的叫了幾聲，小孩忽然笑道。
“家裏來客人了！大哥叫我們回去！”
不用猜也知道，這客人不是李雁，就是唐運和雷寶寶。
人隻要有欲望，就一定會被利用。
來這裏的人想要妖刀，祭山想要妖刀的秘密，才給了明月周旋的空間。
但這空間，已經所剩無幾了。
小孩忽然說道。
“李雁是男人，年紀又大，皮膚也糙；他的皮大哥看不上，今晚上應該不會死；花忘言是有武功的，李雁也有武功，姐姐的武功也很高，甘平也會重新帶人來，我們不會死的。”
明月笑了。
“你這麽相信我？”
小孩點了點頭。
“我本來想讓你們同歸於盡，但現在來了幫手，我覺得你能贏。姐姐又何必遲疑，反正妖刀在不在這裏，你都是要殺人的。”
明月點了點頭。
“你說的很對。”
小孩笑了。
“那你猜妖刀在不在？”
明月發現，這小孩真的有隨時撩撥人怒氣的本領，他知道別人的弱點在哪裏。
聽著他的笑聲，明月忍不住想，祭山應該喜歡這小孩才是，為什麽會讓大漢殺了他呢？
他們還沒有到小屋，祭山已經知道了甘平逃了。
不過他現在已經不在乎這個，因為有一個客人來了。
這個客人讓他驚喜的程度遠遠的超過了甘平。
所以當明月和小孩的身影出現的時候，他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微笑著看著他們。
明月看不見，但小孩已經感覺到了。
師父越笑，越證明今晚上有人要死了。
小孩的心怦怦直跳，有一個瞬間，他幾乎覺得自己已經被師父看穿了。
但他還有什麽不能失去的呢？
“小孩，你過來。”
祭山今天看到小孩從心底裏喜歡，這個孩子聰明、狡詐、勇敢、偏執，哪一點都和自己很像。
一直以來，他都忽視這個孩子。
小孩盡量讓自己和平時一樣，慢慢的走了過去，恭敬的行了禮。
祭山扶他起來，認真的打量著他。
才十歲，眼睛裏已經有了不一樣的光彩。
“明月，小孩是不是很聰明？”
“是。”
“可是他隻能活三天。”
明月心中一緊，不知道為什麽祭山會說起這個，她沉默不語，靜待下文。
小孩卻笑了，這個時候他總是笑得出來。
“師父，我已經都準備好了。”
祭山憐愛的摸了摸他的臉。
“你喜不喜歡這裏？”
小孩笑得越發的燦爛。
“當然喜歡，這是我的家。”
“你喜歡這裏什麽？”
“天天都能去騙人，每個星期都有死人。”
祭山一愣，繼而又笑了出來。
他本以為，小孩會像之前的那些孩子，虛情假意的說喜歡他、喜歡大漢，沒想到小孩會說出這番話來。
果然是他看中的孩子，祭山忽然發現，這個小孩真的是活的很久。
“你真的喜歡？”
“真的喜歡。”
小孩從身上拿出一張很醜陋的麵具。
“這是我自己做的，師父可不要告訴大哥。”
祭山看著那張麵具，他意識到這個孩子很危險，但是……
這種危險，真的很吸引人想去看看這個孩子將來會變成什麽樣子。
這可是他，從小孩還是個嬰兒開始一手打造的作品。
祭山越看越愛，之前怎麽就滅有發現呢？
“師父想讓你活下來，讓你繼承小皮門。。”
他這句話說出來，不但是小孩，明月黑色帷帽下的臉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