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足夠的證據
這話聽著特別地含糊不清，卻有種強烈的意有所指。
李苗苗腦子都不用過，張口就說：“廢話嗎？孫卓剛死就被本姑娘發現了，算他走狗運，不然真給埋在深山老林裏，指不定幾輩子都沒人發現。”
陸羨之聽得直笑，很配合地奉承了李女捕快一句。
“我們家的捕快就是英明神武。”
李苗苗的鼻子立刻翹上了天。
馮五：“……”他們到底是來辦案的，還是來吹捧的？
這時候陸羨之忽然回頭，精準地抓住了悄悄唉聲歎氣的馮五，說：“哎，馮五，過來過來。”
馮五不大願意，當沒聽到地別開臉。
誰知旁邊的人特別沒有眼力界，推了他一把，說：“陸大人叫你呢，趕緊過去。”
馮五都沒邁步，就被人強行推到陸羨之麵前。
推他的人一臉恭敬，抱拳朝陸羨之說：“大人，人帶上來了。”
仿佛他馮五就是他們抓到的犯人。
馮五有氣不敢撒，憋著臉跟在陸羨之旁邊。
李苗苗對別人家的捕快垂涎不已，追在人家身後求來我家，纏得那幾個漢子呈鳥獸狀四散開去。
陸羨之跟馮五並排走著，說：“這裏離渡安縣不到一刻鍾的路，你要是有話要說這是最後的機會，到了地方後悔就來不及了。”
這套話的口氣跟昨晚上一模一樣。
馮五對這位陸大人是真的服氣了。
“大人，您要是想問什麽就直說吧，彎兒拐地太大了，我也不明白啊。”
陸羨之朝他伸手，一把將人扯到自己身邊。
他嗬出一口氣，低聲說：“那我就照我想知道的問了啊？你隻需要思考怎麽回答我就行，不知道這種答案我不接受。”
馮五皺眉，心想這不是耍流氓嗎？憑什麽他問的問題自己就得全知道。
陸羨之嘴角扯了個弧度，看上去笑得有點賊。
馮五給他笑得心底發毛。
陸羨之第一個問題。
“你們和趙勇平日裏做什麽生意其實我也能猜的出來，無非就是像銷贓似的，給他們蝙蝠幫處理一些他們不方便出麵的事情。我就想知道 ，你們是怎麽搭上的，從什麽時候開始。”
這個問題問得真的刁鑽，馮五根本無法推辭。
“蝙蝠幫是這邊的大幫派，是我們這邊高攀。當然是我們大哥找機會接近他們的，大家都是要吃飯的，在同個地界混，總是要相互照顧。”
陸羨之沉吟一會，問：“包括襲擊朝廷命官這種照顧？”
馮五這下不敢說了話了。
事實是一回事，他親口認下來是另一回事。
陸羨之看他又別開臉，說：“是或者不是？”
馮五撓頭，支吾說：“大人，您這個問題太敏感了。我的回答當然…不是，我們和蝙蝠幫合作之後就從良了。我大哥幫著將軍打退過好幾次外敵呢。”
陸羨之搭在馮五肩頭上的手，一下下地拍著馮五的肩頭，仿佛刻意地數什麽似的。
馮五眼角餘光瞥了幾眼，又說：“渡安是西北邊關的重地，離關外又近，那些韃子有時候趁人不備摸過來也不是不可能的。點背的時候喝水都能嗆死。渡安這地方，命不夠硬的人扛不住這兒的煞氣。陸大人，您明白的吧。”
陸羨之頓了下，說：“不是很懂。你的意思是我命很硬嗎？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還得靠苗苗女俠護著的文弱書生？”
馮五幹笑兩聲，說：“陸大人謙虛 您上任的時候，遠近幾個縣都特別驚訝呢。”
陸羨之提了一口氣，說：“說的我都有點飄了。你們是不是怕我嫌棄渡安窮，收拾包袱跑了啊？放心吧，你們這麽有人情味的地方，我特別喜歡。我還想看渡安縣治下的鄉和村裏大家一起其樂融融種地的情景呢！不枉我來這兒走一遭 。”
馮五總覺得他這番話充滿了諷刺。
誰不知道陸羨之剛到渡安縣上任，就先破了一樁喬家的大案。 那裏頭雞飛狗跳的牽扯不清，怎麽都說不上人情味，更讓人不舒服的是，這案子剛結，案子相關的所有人都死在了牢裏。
這事到現在茶館裏談論起來，場麵都特別壓抑。
想想要不是因為孫卓這個案子，自己也被牽扯在裏頭了。馮五提著的那顆心，勒地更緊了些。
陸羨之忽然話鋒一轉。
“不過，我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這裏的人八成都不怎麽歡迎我吧，畢竟我來的不是時候，也不怎麽討人喜歡。”
馮五心說您竟然都知道，又何必在我麵前說出來，大家心知肚明不好嗎？
陸羨之不依不饒地晃他。
“馮五你說是不是？是不是啊？”
馮五：“……”可惡，長得好看的人，就算是個男的，撒嬌都讓人惡心不起來。
他深吸了口氣，挑了這個問題違心道：“大人說笑了。您可是大家盼來的青天大老爺，渡安的救命種子也是跟著您一起來的。”
陸羨之仿佛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那你說，孫卓他們摸進我衙門，真的隻是偷走小孩。保不準其實他們原本是想宰了我，結果我不在，才把主意打到小孩頭上？”
馮五再一次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居安思危念頭嚇到了。
他背後硬生生又冒了一層冷汗。
那天在渡安縣衙圍牆外撞到孫卓的事後，孫卓那混賬口無遮攔的話曆曆在目。
“我操他姥姥的，算那小白臉走運。今兒要不是他跑了，一準就是我孫卓刀下的鬼。”
山匪殺人不過動個刀的事，對於孫卓來說，殺人並不算個事。這都用不著誰吩咐，他看誰不順眼，隻要沒人礙著，他就自己會上去動手。
“嗬嗬，大人，我覺得這事不是您想的那樣……”
陸羨之拍著的手一頓，說：“嘛，反正死無對證。隻能等找到兩個孩子，讓孩子說話了。”
馮五這下幹笑都笑不出來了。
他隻知道這事很麻煩。
這個陸羨之表現出來的，我什麽都知道了，你們就等著受死吧，這種感覺讓人很不安。
陸羨之看出他的忐忑，又心情愉悅地開頭拍他的肩頭。
“馮五你別怕，身正不怕影子斜對不對？再說了，就算真錯了，知錯就改，功過相抵也不是不行。啊對，差點忘了，我還有一個問題。”
馮五抬頭。
“啊？”
陸羨之笑看著他問：“趙勇犯了什麽錯？讓你們起了窩裏反的念頭？”
馮五：“……”這人到底知道了多少事？
趙勇和邊關山匪的關係其實一直都是個無人知曉的秘密。孫卓回縣城，大家傳的也都是他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蝙蝠幫一直幫他洗白，效果也非常好。
奈何他仗著和盛元廣的那層關係，趾高氣昂，自己不爭氣，沒有好好把握機會，還得罪了不少人。
盛元廣之所以懷疑趙勇，也是從孫卓那邊聽說了一些事情。
具體什麽事情，馮五是不知道。
但就看看能離間了這兩大勢力的程度來看，絕對不是小事。
馮五心忽然有點癢。
他其實有點想知道，隻是還沒來得及從孫卓口中聽到點什麽，孫卓就被滅口了。
這麽一想，那個跟孫卓一起上馬車的男人，明知道自己跟著，最後還讓孫卓死了。
難不成是故意的？
那是故意離間他們和蝙蝠幫的關係？還是故意殺人滅口？
陸羨之忽然鬆開了他，說：“不能說不知道啊。一會就到城門口了。在我地盤上，可由不得你了。”
馮五：“可能是因為孫卓說了什麽吧，渡安這邊的事情他最清楚。我就是外人。”
陸羨之緊跟其後再問。
“孫卓會說什麽？”
馮五絞盡腦汁，回憶當初。
陸羨之適時提醒他。
“你一開始借著死去馮媽媽的事情來我縣衙，真的隻是來看看嗎？”
馮五：“……”還真的不是！
不管是馮媽媽也好，還是死了的沈千戶，喬家幾口人，和他們城外的山匪實際上都沒什麽關係。
但是除了馮媽媽之外，沈千戶和喬家，一個有權一個有錢。
在邊關這種地方，這兩項都特別引人注意。
喬家為什麽這麽有錢為什麽還不離開這個鬼地方。原因隻有一個，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他們的錢財是被綁死在這個地方，走不了。
而能抓住他們的，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馮五這趟的目的就是取毒，這毒牽連甚廣，誰下的手陸羨之可能還要興師動眾查，但對於山匪來說，隨便問問就行了。
隻要有足夠的證據。
那麽問出來之後呢？
當然是山匪的一貫行徑，勒索。
想到這，前麵稀裏糊塗的腦子忽然清醒了一些。
馮五琢磨道：“我覺得可能是因為錢。喬家的錢來得不明不白。之前不是還傳前任周大人丟了二十萬官銀嗎？”
陸羨之摸上了他的頭，心中鬆了口氣。
沒白費力氣，一點就通啊！
那麽接下來正好接上重頭戲了！
如果太叔澤那邊順利的話，那麽所有事情都剛剛好，該到場的人應該全部都會到，該解開的謎團，應該……也能順利解開！
一行人走到城門門口，時間恰好到了開城的時候。
守關的軍爺居高臨下，看到陸羨之高興地遠遠打了個招呼。
李苗苗追上來，沮喪地摸著臉說：“我是不是臉沒長好啊，為什麽大家都不願意跟我來渡安當捕快？多好玩的事兒。”
陸羨之彎著眉眼，說：“別著急，總有識貨的。畢竟咱們渡安現在確實樸實無華了一點。”
李苗苗被他逗笑了。
“窮就窮，就受不了你們這些喜歡拽些我聽不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