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秋姑娘的琴

陸羨之見懶漢張深陷沒拿到賣妻的五兩銀子的悲痛,整個人躺地上撒潑,口中罵罵咧咧的,什麽汙言穢語都往玉箏樓樓主身上潑,卻絲毫沒有賣妻賣兒的悔改之意,他隻覺得青筋突突直跳,恨不得一腳將這懶漢張踢出去!

掌櫃秋華也不可能任由懶漢張潑她們樓主髒水,她尖著嗓子厲聲道:“好你個懶漢張,別以為有蝙蝠幫給你做主,你就能隨意汙蔑我家樓主了!”

“陸大人手中的憑證,是你親手畫押的,又不是我家樓主強迫你畫的押!要不是大盛律法對你這種狼心狗肺,買賣妻兒的人渣沒辦法,不然你以為陸大人還能有心坐這兒給你講道理?我呸!”

秋華的一席話引起周圍人的共鳴,趙勇見秋華拿他們蝙蝠幫說事,他再次跟人解釋說,他們也是被懶漢張給騙了,這才稀裏糊塗跑玉箏樓討說法。

圍觀的群眾聽了趙勇的說法,紛紛表示同情,並更加唾棄懶漢張了!

陸羨之隻覺得兩隻耳朵鬧哄哄的,連懶漢張的咒罵聲都聽不清楚了。

李苗苗一看陸羨之的麵色變了,她立即高聲道:“肅靜!”

嘈雜的聲音戛然而止,陸羨之直勾勾地看著還在表演中的懶漢張,問道:“懶漢張,本官不關心你不見的那五兩銀子去了哪兒,本官隻關心這張賣妻憑證是否真實?”

懶漢張聽到陸羨之的話,所有聲音都哽在嗓子眼,他看到玉箏樓的娘們都凶神惡煞地瞪著他看,仿佛他說一個不字,就會有人衝過來撕了他!

他哆嗦了下,怯怯地回道:“回大人,這確實是小人親手畫的押。”

說著,他又要哭訴自己根本就沒見到影沒拿到手的五兩銀子。

“安靜!”陸羨之一看懶漢張張嘴,就開始頭疼。

“既然玉箏樓樓主並未脅迫你,那麽你帶人上玉箏樓鬧事一事,卻不是趙壯士一錠銀子就能搞定的,你看看玉箏樓生意有多好,經你們這麽一鬧,這個中午的生意被攪了。”

陸羨之邊說邊觀察那趙勇和掌櫃秋華,隻見趙勇眸色深沉,雖從麵色上看不出端倪,但以蝙蝠幫在渡安縣的威望,以趙勇高傲的性子,之後定饒不過這懶漢張,而掌櫃秋華卻眼前一亮,顯然對陸羨之這席話非常滿意。

她搖曳著裙擺,笑盈盈地對陸羨之說:“多謝陸大人為玉箏樓做主。”

陸羨之輕點了下頭,問:“秋掌櫃打算如何解決此事?”

秋華轉頭深深地看了趙勇一眼,回道:“回大人,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玉箏樓開門做生意,是想讓上門的客官吃好喝好,不是為了和人結仇的,其實之前趙壯士所贈的銀兩已經抵得過中午的損失。玉箏樓與其因此和蝙蝠幫結下梁子,不如不計較趙壯士等人今日的魯莽,也算和蝙蝠幫結個善緣。”

說著,秋華平靜地陸羨之對視,繼續道:“再說趙壯士他們也是受懶漢張迷惑,才會如此魯莽行事。”

然後,秋華高聲,道:“秋若涼姑娘即將上台彈琴,大家夥兒賞臉捧個場啊!”

就像印證秋華的話,之前空無一人的台上突然傳來一道動聽的琴聲。

圍觀的人聽到熟悉的琴聲,不少熟客已經退散,圍過去聽琴。

秋華還特意到趙勇麵前,道:“趙壯士若是不嫌棄,可留下喝杯小酒聽個琴。”

趙勇也不好當眾扶了秋華麵子,他點頭道:“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他領著蝙蝠幫的人呼啦啦地走開,尋了個好位置坐下聽琴了。

陸羨之在琴聲傳來時,耳尖微動,心想這位秋若涼姑娘的琴確實好,難怪能成為玉箏樓一道風景。

被秋華這麽一攪和,那徹底沒理的懶漢張趁亂偷偷溜走了,他擔心有人跟出來,迅速拐進旁邊的小道兒,結果人剛進去,就被人蒙麵罩頭一頓打!連呼救都沒來得及就被人拖走了!

李苗苗帶著太叔澤跟出來時,已經不見懶漢張的身影,他們四處尋找,最終在隔壁暗巷看到一攤新鮮的血,以及被拖動的痕跡。

李苗苗沉著臉,說:“這懶漢張怕是凶多吉少。”

太叔澤指著地麵的拖痕,問道:“要追嗎?”

李苗苗沒有衝動,她仔細觀察好久,最後蹲在那攤血旁,手指沾了點血又看又聞的,良久,她搖頭說:“這是雞血,不是人血。”

最後,她肯定地說:“這是對方故意留下的,我們若是按這痕跡追過去,怕就上當了!”

“回去。”李苗苗當機立斷。

她快步往回走,見太叔澤沒跟上來,她回去拽人,結果看到太叔澤看著一個地方看得出了神,她問道:“太叔大哥看什麽這麽入迷?我們趕緊回去和陸大人稟報。”

太叔澤回過神,他眼神冰冷地看著李苗苗,片刻就恢複李苗苗熟悉的樣子,這讓李苗苗以及自己看花了眼。

太叔澤開腔道:“那走吧。”

李苗苗很快將剛剛太叔澤那個冰冷的眼神拋腦後,帶著人又回到玉箏樓。

這時,陸羨之已經帶著人回二樓去了。

太叔澤懶散地坐下,看著桌上涼掉的飯菜,他完全沒了胃口,又沒心情聽什麽琴,他百無聊賴地去摸腰間錢袋。

李苗苗剛和陸羨之稟報完畢,就看到太叔澤黑著張臉坐在那兒,她關心地問道:“太叔大哥,你怎麽了?臉色突然這麽難看?”

陸羨之聽了李苗苗的描述,大概猜到帶走懶漢張的事什麽人,他摸著餓扁的肚子,一點都不嫌棄桌上的飯菜涼了,淡然地拿起筷子吃菜。

見太叔澤變臉,他開口道:“太叔大俠不會錢丟了吧?”

聞言,太叔澤的臉色難看兩分,陸羨之涼涼地繼續道:“太叔大俠要是沒錢付款,可以留下以身抵賬,反正今天我們有沒吃很多。”

小二阿白姑娘正好從他們這桌經過,聽到他們沒錢付款,她緊張地過來,問道:“陸大人,你們不會真沒錢吧?你們若是吃霸王餐,秋掌櫃不會放過我的!”

太叔澤聽到這話,臉徹底黑掉了,他往懷裏掏出一大疊銀票,厲聲道:“本大俠做吃霸王餐這麽沒品的事嗎?”

李苗苗看著那大疊銀票,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這麽多錢可以吃多少美食啊!

她由衷地感歎說:“太叔大哥,你好有錢啊!”

陸羨之本來隻想詐一下太叔澤,沒想到太叔大俠這麽耿直,也不知道是哪家養出來的貴公子,一點危險意識也沒有,難怪錢袋被人摸走都不知道!

陸羨之一言難盡地提醒說:“太叔大俠,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太叔澤冷哼一聲,他將其中一張銀票遞給阿白姑娘,桀驁著張臉,說:“結賬!”

阿白姑娘被太叔澤這波操作驚呆,暈乎乎地拿著銀票去結賬,好多好多的錢啊!

太叔澤這才扭頭看陸羨之,問道:“陸大人想說什麽?”

陸羨之歎了口氣,苦口婆心地說:“我隻是想說財不露白,要是這錢再丟,太叔大俠可就要和我們一起過窮苦日子了!”

太叔澤聽後,迅速將銀票收好,並囑咐李苗苗說:“待會兒離開,李捕快千萬不要離我太遠了!”

李苗苗拍著胸膛,保證說:“大哥放心,我一定保護好你!”你的銀票!

“謝謝。”太叔澤拱手謝道,絕口不提之前的傻逼行為。

就在這時,一樓傳來巨大的歡呼聲,聽動靜是那位秋若涼姑娘一曲畢中場休息謝禮中。

陸羨之吃得差不多,他摸著微鼓起的肚子,說:“既然太叔大俠結賬了,要是沒其他事,我們先回衙門了。今天也不是休沐的日子,還得有人坐衙。”

陸硯一聽,意領神會道:“我去叫縣丞大人!”

一直保持透明人設的宋師爺也跟著站了起來,隨著陸硯先下了樓,他原本又高又瘦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吃撐了,跟懷胎十月的婦人似的步伐詭異且速度超慢。

李苗苗目瞪口呆地說道:“大人,咱平時應該沒虐待宋師爺吧?瞧太叔大哥請的這頓,把宋師爺吃成什麽樣了。”

話音剛落,李苗苗想起最近縣衙的夥食確實不咋地,也難怪宋師爺那麽斯文得體的一個人會敞開懷了不顧形象地搶食,怕是擔心過了這頓,下頓吃不好咯!

可惜李苗苗不敢說出口,就怕被某個對自己的廚藝沒半點逼數的陸某人給記恨上!

陸羨之看出李苗苗的那點小心思,他輕咳兩聲稍作提醒,轉頭問太叔澤,說:“太叔大俠,可以走了嗎?”

太叔澤酷酷地回道:“可以。”

一樓的氣氛因為秋若涼暫時退場冷卻了不少,陸硯已經找到劉縣丞,兩人站在樓梯口等著。

“錚!”

琴聲再次響起,劉縣丞激動地拉著陸硯的衣角,道:“秋姑娘的琴可是大師級別的!”

不懂欣賞的陸硯翻著白眼,說:“我覺得這琴和我家大人彈的差不多啊?”

劉縣丞趕緊捂住陸硯的嘴巴,看著四周,說:“臭小子,你是想害我被人揍嗎?”

陸硯掙脫開,瞪著劉縣丞,說:“我說的是實話!”

這時,陸羨之他們正巧下來聽到這話,他看著陸硯和劉縣丞,問道:“什麽實話?”

陸硯被劉縣丞狠狠一瞪,縮著脖子小聲地回道:“我說秋姑娘的琴和大人您的水平差不多,但縣丞大人不讓說。”

陸羨之抬手輕輕拍了下陸硯的頭,說:“這裏確實不是說閑話的好地方。”

說著,他抬頭正好和台上彈琴的秋若涼,四目相對,秋姑娘莞爾一笑,不動聲色地繼續低頭撫琴。

身後的李苗苗不禁感歎,秋姑娘不愧是被秋華掌櫃一直口口稱讚的金字招牌,就算不彈琴,單憑這副出眾的容貌也能吸引眾多人關注。

陸羨之禮節性地回了秋若涼一個微笑,帶著人和秋華掌櫃道了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