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太不容易了
劉益民終於招了！
他熬不過晝夜不間斷的審訊，終於坦白了王浩然走私鴿血紅寶石，並且打造成項鏈送給省市領導為他充當保護傘的犯罪事實。最關鍵的是，他帶著特警隊把位於大井鎮的一家石料廠給連鍋端了，這家石料廠正是王浩然製造鴿血紅項鏈的窩點。
這下人證物證都全了，可以正式逮捕王浩然了。馬建國親筆簽下逮捕令，通知林學高抓人時，他已經在機場堵住了王浩然。
原來，王浩然一直在疏通關係，想要出國去調研。名為調研，實際就是畏罪潛逃，林學高迫不得已，冒著違反程序的風險，強行在機場攔住了王浩然。
“你要抓我？”王浩然看著一身警服，正氣凜然的林學高，神色複雜的問道。
林學高也看著他，沉聲說道：“做了錯事，就得付出代價，不管遲早。”
王浩然冷笑一聲，“你憑什麽抓我？有逮捕證嗎？”
林學高不答反問道：“我沒想到，那件事情竟然是你和方東做的……是他找的你，還是你找的他？”
“嘿喲，林大警官這是要跟我拉家常嗎？”王浩然陰笑一聲，眼神中似有嘲諷的意味。
“好，咱倆就敘敘舊，估計以後我們也不能用老同學的身份再聊天了。”林學高笑了笑，轉身對範有才說道：“小範，你去溜達溜達吧。”
範有才有些猶豫，“林組長，這不合規矩……”
“我們現在又不是在抓人，我們的任務是監視王浩然，我保證他今天登不上飛機。”林學高神色平靜，淡淡的說道。
範有才這才退到遠處，遠遠盯著兩人。
其實範有才也挺奇怪，明明王浩然的身材胖如水桶，而林組長則是身材均勻，筆直修長，兩個人截然不同。但範有才不知道怎麽回事，卻覺得兩個人很像，他們站在那裏聊天說話，竟然能給人一種安逸的氣氛。
這就好像是兩個老朋友見麵，找了個小酒館，點了兩盤菜一盤花生米，喝著剛剛溫好的老酒，熱氣騰騰……
這一瞬間，範有才竟然很羨慕林學高，羨慕他有兩個很不平凡的好朋友。一個是繪畫天才方東，另一個則是馬上就要成為階下之囚的首富王浩然。範有才不知道這是幸運還是不幸運，幸運遇到他們，可結局卻是這麽的不幸運。
那天，他們兩個人聊了什麽無人可知，範有才隻是看到林學高從頭到尾都很平靜，像是在勸說王浩然自首。王浩然卻情緒很激動，先是張牙舞爪的辱罵林學高，甚至眼看就要打起來，範有才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的佩槍。可是很快，他的情緒也平複下來，眼神複雜似乎是聊起了以前的陳年往事。到最後，王浩然居然蹲在地上抱頭大哭，似乎很後悔，悔不該當初……
王浩然自首了，他坦白了跟方東合夥謀劃殺死方金成與其他兩個劫匪，獨吞千萬巨款的犯罪事實。對王浩然的審訊工作，是由馬建國親自主持，問的很詳細，王浩然回答的也很配合，漸漸的，一段陳年往事浮出了水麵。
王浩然，父母離異，被後媽刻薄虐待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金錢的重要性，也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金錢。他希望自己變得有錢，就像是父親王冬生那樣，有錢可以娶二老婆，可以在家裏頤指氣使，想打誰就打誰，想罵誰就罵誰，可威風了！
方東，則是在單親家庭中長大，不過他的這個單親，一方麵可以忽略不計，因為從小到大基本上沒有關心過他。但在另一方麵，卻又重要的無法忽視，他的父親方金成，正是殺了母親李芳蘭的凶手。
方東知道，並且是親眼目睹。那年他才八歲，二年級。本來在這個歲數的孩子還是傻的，根本不會去理會父母的閑事。可方東不一樣，他是天才，從父母平時吵架的話語，打架的頻率中已經判斷出來那晚會出事。但是，他不敢告訴母親，沒有提前提醒母親小心……
那晚，方金成輸光了家裏所有的錢，跟另外一個男人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裏，方金成竟然讓老婆李芳蘭跟那個男人去裏屋睡覺。在炕上假裝熟睡的方東隱約聽到，隻要那個男人能跟母親睡覺，他就會給方金成一百塊錢。
李芳蘭自然不從，誓死反抗，被方金成一耳光扇翻在地，額頭正好碰在取暖用的鐵爐子角上，當場就死了。方金成和那個男人驚慌之下，將李芳蘭的屍體抬出去埋了，臨走之前，方金成還故意喊了兩句在炕上熟睡的兒子方東，試探他有沒有睡著。
方東一動不動，就像是真的睡著了一樣。兩人抬著李方蘭的屍體出門後，方東悄然無息的從炕上爬起來，像一個影子般跟在兩人身後，扔下了母親的墳地。
第二天，方東問父親，媽媽去哪了？
方金成心虛的說道，你媽嫌咱們家窮，跑了。
方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平靜的轉身去上學了，沒有多說一句話。
直到十年後，他和王浩然設計用毒氣殺死方金成，並且親手將方金成的腦袋割下來，方東都是麵色平靜，從頭到尾沒有多說一個字。就這樣的兩個人，在學校裏走在了一起，相依為暖，堅強的活著，並且等到了他們人生的巔峰。
方東大仇得報，故意輟學回家，吸引警方的注意王浩然按照計劃表麵跟方東斷絕關係，並且在高考時故意落榜回家繼承父親的小餐館。這樣既能把那一千萬洗白，又能暗地裏照顧方東。
方東是天才，但王浩然也不差，他前前後後考慮了所有的細節，覺得天衣無縫，絕對不會出事。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千算萬算終究是算不了人心，他低估了人心的貪婪。劉益民瞞著他繼續走私大青蟹，賺了微不足道的一點小錢，卻把王浩然拖進了泥沼，讓他所有的計劃前功盡棄。
這就是王浩然的供詞，非常詳細，哪怕是心細的範有才，也找不到一絲疏漏。再加上林學高的補充和證實，七年前的運鈔車劫案總算是成了鐵案，實了。
很快，王浩然被執行了槍決，為了考慮影響，沒有在社會上大肆通告，隻是在報紙的邊角處略微提及。王浩然臨死前有兩個要求，不過都沒有實現。想見一見秦仁梅，法律規定不同意；想把自己的屍體跟方東埋在一起，世俗道德不容許。
他被槍決前仰天怒吼，大笑了一聲。
“老子吃這麽胖，太他媽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