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她倆不是同一人
說到這裏，羅天成想了想，又去翻開林小白的心理治療記錄，這是劉鬆源從林小白的心理治療師周江那裏拷貝下來的。
翻找了幾頁，他就看到在安小冉給他打電話那天的晚上，林小白在周江那裏接受了兩個小時的心理治療。
安小冉出現在電話亭是23：38分，而林小白去周江的心理診所是晚上的八點半。
也就是說，在安小冉去打電話的前一個小時，林小白還在臨江市的一家心理診所，臨江到金平相隔千裏，林小白就算用飛的，也趕不過去。
他將記錄本推到王雷麵前，長長的歎了口氣。
王雷拿過記錄本看了一眼，隨口道，“也許是周先生那邊記錯了時間呢？比如把日期填早了一天或是填晚了一天。”
羅天成看向王雷，“你覺得是周江的心理診所有犯這低級錯誤的可能？還是林小白有冒充安小冉給我打電話的必要？”
“……呃，”王雷傻了眼，他老實的搖頭，“都……都沒有。”
……
-
天空湛藍，萬裏無雲，陽光熱情的灑滿臨江城每一寸地兒，若不是已七月底熱得人直冒油，這著實是個令人歡呼的好天氣。
站在周江的心理診所門口，王雷憤憤的看著羅天成，“你昨兒不是說周江診所不可能記錯時間？”
羅天成看看那診所招牌，輕輕搖頭，“我們早該來這裏的。”
說罷，大步上前，推門而進。
“啥？”王雷一愣，才想問時，羅天成已進了屋，他跺跺腳，忙跟了上去，心裏卻決定一定要找時候跟羅天成談一談他這話總說一半的壞毛病。
作為處女座的強迫症重症患者，羅天成若總是這樣，他王雷遲早得被羅天成給憋瘋。
周江卻不在，接待小姐熱情的將二人迎到接待室坐下，給二人倒上茶水後，笑道，“我們周老師的檔期很難排，三個月內都沒有空檔了，但是唐欣老師和木雨昆老師的檔期剛剛空出來，他們都是心理學博士畢業，對心理分析和引導治療非常擅長，二位先生要不要考慮下這兩位老師？”
羅天成看看她，“心理分析？”
“對啊，”接待小姐笑得十分熱情，“唐老師和木老師平時都很難約哦，這次是正巧有檔期，二位先生運氣真好。”
“……”羅天成笑了笑，掏出證件向前台小姐亮了亮，“其實，我們是想來看一看你們這一個月的接診單，以及上周三晚上的監控錄像。”
“呃——”接待小姐一愣，隨即笑道，“原來兩位先生是警察，當然可以，請二位稍等一下。”
說罷，她推門出去，幾分鍾後回來時，手上拿著一摞記錄表，並抱著個小筆記本，道，“這是記錄表，監控錄像就在電腦裏，二位先生請慢慢看。”
羅天成點開電腦桌麵上的視頻，晚上八點多，林小白果然由趙庭軒陪著出現在畫麵裏，一直呆到十點半左右，再由趙庭軒牽著手離開，監控畫麵裏，趙庭軒對林小白照顧得十分體貼，林小白卻蔫蔫的，對趙庭軒的嗬護表現得有些木訥。
接待小姐見羅天成將鼠標定在趙庭軒身上，就笑，“這位先生已經是咱們診所的常客了，身邊這位是他的女友，倆人很恩愛，但這位小姐的狀況卻不太好，據說，是家中出了事兒……”
說到這兒，她猛然回神，尷尬又忐忑的看向羅天成，“啊呀對不起，我不該跟您說這些的，無論是我們診所的規定還是我們的職業道德，我都不該在您跟前議論我們的顧客。”
羅天成的目光隻在林小白身上，“你是因為我們都是警察，覺得我們肯定知道她家的事，這才跟我們說的。”
“對對對，就是這個原因，”接待小姐被羅天成找了個台階，十分感激，連連點頭，“我就是看您一直在盯著這個小姐看，又是警察，就想著你們必定是為了她家的案子來的，這才說了，換別人，那是無論如何不會提的。”
羅天成用U盤將這段視頻拷貝了，又請王雷去將那一摞記錄複印，待接待室裏隻剩了他和這位接待小姐後，他才問，“我猜你既然在這裏工作，應該也是學心理學的吧？本科？實習生？”
接待小姐先是瞪大眼看著羅天成，繼而搖頭，語氣裏頗有些不服氣，“不，我是試用期員工，不過我是心理學碩士，隻是剛剛畢業罷了。”
“噗——”王雷在邊上笑了出來。
接待小姐頓時紅了臉，察覺自己居然犯了玻璃心。
羅天成卻沒看她，他想了想，將才拔下的U盤又插進了電腦，裏麵放著從雲南發回來的那段監控視頻，他點開視頻，再將電腦屏幕轉向接待小姐，“麻煩你看看這個。”
接待小姐才看了第一眼，就“咦”了一聲，等到視頻看完，她訝然抬頭，“這裏麵的姑娘倒像是……倒像是……”
“像剛剛那位林小姐，對不對？”羅天成看著她的眼睛，問道。
“對，”接待小姐重重點頭，她點了點鼠標，將那視頻又看了一遍，又道，“看時間……倒像是上周三晚上從我們這兒離開後，但衣服不太一樣，雖然都是白色，但林小姐來我們這兒穿的是到腳踝的長裙；畫麵上的卻是到膝蓋的中裙，雖然說可能回去換了，但是……咦……”她突然搖頭，“不對啊，我記得上周三的晚上，雨一直都很大的，那天我調休，晚上跟同學吃飯看電影，看完電影出來後，差不多是十點半左右，我倆生生等了半個小時都沒打到車，到家的時候……都已經快十二點了，對，就是這樣，我記得很清楚。”
說到這兒，她一指電腦上的畫麵，“可是……這裏好像雨並不大，但是那天我朋友圈說，咱們臨江乃至周圍，都是大暴雨的，她這是……”
接待小姐的疑慮很清楚，監控畫麵裏的女孩她覺得是林小白，但是林小白上周三晚從診所離開的時間與監控畫麵上在電話亭打電話的時間太近，而那天晚上臨江乃至臨江周圍皆是大到暴雨，正常來說，林小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是沒可能走出暴雨的範圍的。
王雷忍不住笑了，“你倒挺細心，不過，她倆不是同一個人。”
“啊——”接待小姐訝異，“不是同一個人？”
她有仔細的看了看那畫麵，“這……”
羅天成點頭，“確實不是同一個人，她們隻是長的很像，但是……”他指一指畫麵上的安小冉，“……但是這個女孩子和那位林小姐雖然長的很像，性格卻完全不同，穿衣愛好也不一樣，就比如這種白色的裙子，她以前最討厭的就是白色。所以我想請問，在什麽樣的情況下，一個人才會接納她原本很討厭的事物？嗯，你是心理學碩士，對人的心理變化應該研究得很透徹，這個問題難不到你吧？”
最後一句聽在接待小姐的耳裏，就覺得眼前這個警察雖然長得不錯，卻著實有些欠扁。
但她修養極好，即便眼前這個警察同誌問了句很白癡的話，她還是彬彬有禮的回答道，“人的喜好是可以跟著環境、經曆以及心境的改變而改變的，就比如我小時候超級討厭吃青菜梗和扁豆皮，但長大後偶然吃了次扁豆飯，就覺得相當不錯，後麵我就接受扁豆皮了。又比如我有個同學她十分討厭一個男生，可某一天她在下雨的時候滑倒，是那個男生把她送去的校醫室，從那以後，她居然就暗戀上了他。所以，這個姑娘忽然喜歡上了白裙子，很可能是她突然發現自己穿白裙子更好看，這並沒有什麽奇怪的。”
她看向羅天成，笑問，“難道……警察先生您討厭的東西，就從小到大一直都討厭的嗎？”
羅天成想了想，就十分認真的點頭，“對，我從小就討厭吃肥肉 ，現在也還是很討厭。”
“噗——”邊上，王雷一口水全噴了出來，他實在看不下去了，向羅天成道，“很多人都不愛吃肥肉的好吧？那你有什麽是一開始很喜歡吃，後來就不喜歡吃的東西嗎？”
羅天成居然又想了想，才依舊很認真的搖頭，“沒有，我小時候很喜歡吃白水煮雞蛋，現在也還是很喜歡。”
“你——”王雷和接待小姐對視了一眼，以眼神交流要不要掐死他？
……
-
下樓後，羅天成讓王雷開車，自己坐進副駕駛，開始沉默，王雷已經熟悉了羅天成的習慣，這是他腦子裏有事，需要安靜的思考。
他啟動汽車，卻不急著開，向羅天成安慰道，“羅哥，你別急，你的朋友在監控畫麵裏既然是自由的，應該不會有事，也許她是有自己的什麽事所以暫時不想讓你們知道，等她忙完了，她就回來了。”
羅天成沉默了許久，方輕輕點頭，道，“謝謝你。”
他的語氣簡單平淡，王雷還想再安慰幾句，卻沒法接話了，隻得一踩油門，“那咱們現在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