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世上真有長這麽像的人!

“……林……林小白?”雖是看不清女孩的臉,王雷卻下意識的叫了出來。

羅天成沒有答話,白裙女孩才一出現,他的心就往下一沉。

安小冉喜歡的是熱烈溫馨的暖色係,她的衣服要麽紅要麽黃甚至可以是難駕馭的紫色,但絕不可能會是白色,用她的話說,那白慘慘的顏色隻會讓她想起斂屍房,裹屍布,手術室,以及混和著消毒水味的醫生的白大褂,總之,每一樣都不會讓她覺得舒服。

當時,羅小舒曾叉著腰罵,“你也太負麵了吧,漂亮的白玫瑰,浪漫的雪花,這些都是白色的啊,還有聖潔美麗的婚紗,你以後嫁人時不穿嗎?”

安小冉嘿嘿一笑,眼角卻撇向正坐在不遠處安靜看書的羅天成,“我以後肯定是中式婚禮,我要穿大紅的龍鳳喜服,蒙上紅蓋頭,再讓我老公用大紅的喜轎來接我……”

“得了吧你,”羅小舒好氣又好笑的打斷她的話,“喜服就算了,還喜轎?上哪兒給你弄去?”

“我不管,總之就是不要白色,”安小冉哇哇大叫。

一個連婚紗都不肯用白色的女孩子,怎會突然穿起白裙子來?

羅天成的第一反應就是,她不是安小冉。

可她不是安小冉又能是誰呢?連王雷都一眼就認了出來,雖然,他是把她當成了林小白。

安小冉,林小白,這可是兩個一模一樣到他都認錯的人啊。

羅天成看了看畫麵上顯示的時間,23:38分,安小冉給他打電話是23:45分,時間上也正好。

盯著監控畫麵上的白裙女孩,羅天成不得不告訴自己,這就是安小冉,盡管她穿了白裙子,而且……而且什麽呢?

羅天成總覺得她看起來還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到底什麽地方不對勁呢?

就在他這一走神的空當,監控畫麵中,安小冉已經進了電話亭,那是插卡電話,安小冉拿起話筒,對著電話操作了一會兒,就開始講話,羅天成看看時間,23:40分。

安小冉沒說幾句就掛了電話,她將電話放好,轉身要走,卻又站住,低頭想了想,就回轉身,又撥了個電話,這一次的時間是23:45分,打給羅天成的。

她同樣沒說幾句就掛了電話,隨即就走出了電話亭,這一次,卻是連傘都忘了撐。

“她怎麽傘都不撐啊,也不怕淋了雨感冒?”王雷在邊上叫道,“這丫頭怎麽瞧著失魂落魄的?啊呀她到底是不是林小白啊?我怎麽看著她就是林小白啊,你看她這身形……一模一樣啊,瘦蔫蔫的,風一吹都要倒似的……”

王雷連珠炮似的絮絮叨叨,羅天成心頭卻一亮,他終於明白安小冉還有哪裏不對勁了,瘦,監控畫麵裏雖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安小冉明顯瘦了很多,她往日裏雖不胖,但既健康又活潑,絕沒有畫麵裏這種的弱不禁風過?

不過一個多月沒見,她怎麽瘦了這麽多?

監控畫麵中的金平街頭,除了安小冉,就連貓貓狗狗都不見一隻,她就仿佛夜色中的一抹幽魂,悄無聲息的走出了監控畫麵,就好像——她從沒出現過。

金平警方說,現在基本上人手一部手機,哪怕是金平這樣的貧困縣,也極少有人使用插卡電話了,所以他們在調這監控錄像的同時,也派人去現場試圖查找安小冉留下的痕跡,但奇怪的是,上麵雖然有指紋,卻都是陳舊模糊許久之前遺留的,並沒有查找到安小冉的指紋。

這不符合邏輯常理,她使用過這個電話,不可能不留下指紋,監控中,也並未看見她有擦拭清理指紋的行為,即便真的有,她又如何才能做到在不損毀別人的指紋的前提下,清除掉自己的?

所以可能性隻有一個,安小冉應該是戴了手套,她有意識的不肯讓自己的指紋留在電話亭裏。

可是這很矛盾,她既然要用這公話亭,就應該知道別人若想找她,隻須查一查通信記錄,就會知道她來過這裏,她掩飾自己的痕跡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但讓羅天成更詫異的,是安小冉雖舉止奇怪,全程卻並無被人脅迫的樣子,從頭到尾她都一個人安安靜靜的來,再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去。那麽就是說,無論是她前麵的撒謊說去親戚家,還是現在的了無音訊,都是她自己有意為之。

她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

安小冉真的失蹤了。

金平警方在後麵的幾天裏,仔細篩查了金平縣所有的監控視頻,但詭異的是,不但車站和各個可以離開金平縣的路口碼頭都沒有安小冉的蹤影,就連她雨夜打完電話後離開的那幾個必經之路的監控中,也沒有她的身影。

按正常邏輯,這個現象應該是證明安小冉就留在那個電話亭周圍的幾十米範圍內。

但金平警方將那一片地毯式搜索後,不但毫無安小冉的痕跡,就連見過她的人都沒有,就好像——她從來就沒有在那個地方出現過,又或者說,她在出那個監控畫麵的一瞬間,就人間蒸發了。

金平縣的警方也被這個現象給震驚了,這是他們辦案這麽多年以來,從未遇到過的詭異現象,用那轄區派出所所長的話說就是:“除非她是個鬼,否則絕不可能憑空就不見了。”

安小冉自然不會是鬼,她是人,還是個無比正常的活潑歡脫的漂亮女孩子,所以她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不見了。

“一定是還有地方沒找過,”羅天成耐著性子,極禮貌的向那所長問道,“比如有些人家的地下室?或者……”

他本來還想說暗室密道之類,但隨即想到,若沒人脅迫安小冉,她為什麽要把自己藏得這麽嚴實?

難道說她做了什麽犯法的事,所以不得不把自己藏起來?

什麽事呢?殺人?販毒?走私槍支彈藥?

他煩躁的一錘桌子,荒唐,他在想什麽呢?小冉怎可能會是做那種事的人?就算她真有那心,她也沒那膽兒沒那手段。

所以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小冉,你到底去哪裏了?

你現在到底是不是安全的?

電話那邊,所長還在念念叨叨,“那一片都沒有地下室,片兒警和居委會的人都一家一家的查了,沒有,都沒有啊,羅警官,我還看過那夜的監控,就那公話亭周圍的路口,別說沒見到安小冉的人,就連車都沒經過一輛啊,我們這兒是小城市,不比你們臨江……巴拉巴拉巴拉……”

“……”

“謝謝了,”羅天成掛了電話,無力的在桌子上捶了一下,他十分後悔,早在安小冉跟他失去聯係時,他就應該去找她,現在她生死不知,若她有個萬一……

羅天成心裏一刺,不敢再往下想。

“天成,”王雷拖把椅子在邊上坐下來,看著羅天成滿是紅血絲的眼睛,他關切的問,“你那個朋友還是沒有消息?”

羅天成輕輕點頭,他想說點什麽,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幹啞,已是發不出聲音。

王雷就唏噓著皺眉,“你說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騙家裏說去親戚家,到了親戚家的那個城市卻沒往親戚的家裏去,她是為什麽呢?還有,她沒去支教卻騙你是去支教了,倒像是為了穩住你啊?而且,她不用自己的手機卻用公用電話打,還是半夜打,”說到這裏,王雷一拍大腿,“我明白了,八成啊,她是被騙去做傳銷了?”

“做傳銷?”羅天成眉頭微閃,雲南那邊做傳銷的人確實不少。

“對啊,做傳銷,一定是這樣的,”王雷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分析道,“你想啊,她可以半夜出來跟你和她媽打電話,說明她是自由的,一個自由的人卻有意識的不想被人找到她,特別是不想被家人和……”說到這兒,他有些奇怪的看了羅天成一眼,發現了一個他前麵沒有想過的問題,“……對了,她為什麽給你打個電話?你不就是她同學的哥哥嗎?”

羅天成一拳過去,不耐煩道,“說重點。”

“唉喲你輕點兒,”王雷一捂胸口,露出痛苦的表情,“……她一個自由的人,卻不想被家人和你找到,若不是被騙人做傳銷並且已經被成功洗腦了,還能是什麽?”

王雷的話確實有道理,搞傳銷的人向來神出鬼沒的跟警察打遊擊,警察找不到人,還真能解釋得過去。

“可是——”但羅天成卻還是覺得……這件事沒有這麽簡單。

王雷卻把目光落到了桌上安小冉的照片上,嘖嘖咂嘴,“這世上居然真有長這麽像的人,不怪你那天把林小白當成了她。我跟你說,要不是你一口咬定這是兩個人,我真覺得在金平縣給你打電話的就是林小白。”

羅天成苦笑,“小冉從小生長在潼州,就連讀大學都是考的潼州當地的W大;而林小白在臨江長大,這一點,通過我們找到的那些記錄她成長的照片和視頻就能證明,比如她小學時參加鋼琴比賽和中學時跳芭蕾舞的照片,比如她大學時演講比賽的視頻,特別是在她大學演講的那個時間段裏,安小冉正跟幾個同學去了九寨溝,其中就包括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