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我是你祖宗

吳六一蹦下床,站到牆上的中國地圖前,尋找老頭口中的西海。

“除了高原就是沙子,哪有海?難不成是西邊的地中海!”

琢磨老頭的話,嘴裏也沒閑著,一瓶二鍋頭、兩罐午餐肉稀裏糊塗的見了底。不久,從臥室裏傳出陣陣鼾聲,吳六一的口水沿著嘴角緩緩流下……

“咳咳…。。幺娃起床嘍,老祖宗來了麻,搞緊下床三跪九叩!”

吳六一揉開布滿血絲的眼睛,一臉懵逼的看著身穿清裝的老人,絳紫色馬褂,腦門鋥明閃亮,一條食指粗的辮子格外顯眼。

老人擺出一副前清官場派頭,眯著一對老鼠眼,笑嗬嗬的盯著吳六一。

“哪個耗子洞鑽出的老鼠精,跟我裝祖宗,丫丫呸的,我是你祖宗!”

就見一個鯉魚打挺,吳六一躥了起來,四下環顧尋找趁手的家夥。

“門窗落鎖,這個唱戲的老梆子怎麽進來的?莫非是纏著我的惡鬼,讓我一瓶二鍋頭灌出來了?”

聯想到二鍋頭,吳六一撿起腳邊的空酒瓶,直指老人的腦門,“你別過來哦,這是神仙賜的吸妖瓶,隻要我掐訣念咒,嗖的就把你吸進來,七七四十九天,就把你化成一縷青煙。”

見吳六一出言不遜,老人笑臉變成冷臉。

“目無尊長,該罰!”

他右手一抬,手臂赫然伸長,吳六一還沒反應過來,眼見一張枯手按在臉上,一股麻酥酥的電流從臉上往下傳,經脖子到小腹……

隨著一聲哀嚎,吳六一察覺到一股暖流從大腿根流到腳後跟……

“我…。。我知道錯了,您老神通廣大,別說當我祖宗,就是當玉皇大帝、太乙真人都綽綽有餘!”

吳六一瞬間認慫,丟了酒瓶子,跪在**不停磕頭。

“瓜兮兮的幺襪子,沒啥本事,膽子不小,衝撞老祖宗,才對你略施小懲!”

老人雙手背後,一副老氣橫秋、指點江山的樣子。

麻酥感消失,吳六一驚恐的發現,睡褲已經濕透,心中琢磨:“算卦的說我是小鬼纏身,這哪裏是小鬼,分明是隻道行高深的老鬼,就這麽一掌,給我拍尿了!”

“咱們老吳家怎麽出了你這麽個哈巴兒娃子,長了一個方腦殼!”

“您……您老真是吳家人?叫什麽名,我算算輩分?”

老人身子一挺,自內向外透出孤傲:“老夫吳宇峰,字太劍,尊古齋的第一任齋主!”

“我滴媽丫,大水衝了龍王廟,敢情是太祖爺穿越回來了,難怪一嘴的四川麻椒味。”

吳六一跪下就是“咣咣咣”三個響頭,擠出賤兮兮的笑臉:“太祖爺穿越的真及時,今早剛好收了件寶貝,請您老掌眼!”

他心想:“混賬的老鬼,裝起我太祖爺,罷了,雖然它法力高深,好漢不吃眼前虧,哄它到天亮吧!”

小心翼翼取出瓷碗,吳六一獻寶般的雙手捧到吳宇峰麵前。

“太祖爺您掌眼。”

“咦?邢窯的唐白瓷!”

吳宇峰迎著燈光舉起瓷碗,“似雪類玉,遇光透影,這是邢窯白瓷中的極品,絕世唐瓷,絕世唐瓷呐!”

“真是邢白瓷?”

吳宇峰點點頭,“是邢窯為唐宮百寶大盈庫燒造的,專供唐皇使用。透過燈光,能看到釉裏隱含的曲水紋,世間珍品!若我沒猜錯,應該是唐玄宗的物件。”

吳宇峰說的有板有眼,搞得吳六一真有些相信他的身份,眼珠亂轉:“是附身的惡鬼,還是穿越的太祖,真相會是哪個?”

“太祖爺,您說這碗能值多少?”

“邢窯唐白瓷,鞏義窯青花,越窯秘色瓷都是頂級珍品,存世量遠少於宋代五大名窯,這件瓷碗嘛……”

吳宇峰手撚胡須,沉吟片刻,“能夠上二十萬兩。”

“二十萬兩……銀子?”

“嗯,八九不離十。想當年,老夫在恭王府上手過一件“翰林”款的白釉罐,跟“盈”字碗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太祖爺去過恭王府?”

“那是自然,當年尊古齋在京城巴實得很!別說恭王府,就是紫禁城,咱爺們都進去過!”

吳六一暗道:“聽老頭這麽說,沒準真是穿越的太祖爺,發達嘍!爺爺曾說,太祖爺有辨古通今的功夫。隻要能點皮毛,帝都古玩圈還不尊我為王!”

吳六一喜形於色,跪下又是一通猛磕頭。

“六一拜見太祖爺,太祖爺神通廣大,請太祖爺傳授幾招絕技,什麽黃金眼、金手指都行,六一不怕技多壓身!”

“金手指,黃金眼,那是什麽東西?”

“特異功能,無論什麽物件,隻要一上手,或拿眼一瞧,就能斷出前世今生,藏著掖著都沒用。”

“胡說八道,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功夫!要說尋人定穴,我還能指點一二。這盈瓷碗你且收好,前麵帶路,我看鋪子裏還有什麽值錢的物件。”

“好嘞,太祖爺腳下留神。”

吳宇峰看著得意忘形的吳六一,歎了口氣,“老吳家英名數代,傳到這輩怎麽瓜兮兮的。”

一樓滿是古董、珍玩,吳宇峰上手幾件,難掩無奈,連連搖頭。

他指著一件青花將軍罐:“那是什麽玩應?老夫從沒見過這種器型,元不元,明不明,顏色也不對,賊光刺眼!”

“太祖爺沒見過?不對啊,這件可是爺爺的康熙將軍罐!”

“胡說八道!聖主爺的東西經我手的何止幾十件,就沒有這路東西,老夫的這張臉被你們丟盡了!”

見吳宇峰麵含怒色,吳六一忙打自己一個耳光:“哎呦,瞧我這眼神,祖傳的是康熙鶴鹿同春將軍罐,上周被我賣了。這是乾隆的教子將軍罐,從黃家二叔勻過來的!”

吳宇峰冷哼一聲,長袖一甩,不再看罐子,生怕汙了眼睛。

架子上的物件看了一個遍,吳宇峰唉聲歎氣。

“擺的東西不少,都是些不倫不類的物件,沒一件開門的。”

“太祖爺真是火眼金睛,要不是父母車禍遇難,我應該在讀博。”

“你小子敢賭博?忘了吳家的家訓?”

“賭博誤三代,鴉片毀一生,不挖死人墳,遠離寡婦門。”

“知道誤三代,你還敢賭博!”吳宇峰氣的身子微顫。

“太祖爺誤會了,我說的是讀博,不是賭博!”

“誤會個屁,真是無法無天,我現在就執行家法!”

吳宇峰一腳踢在吳六一胸口,他像沙袋般飛了出去,撞翻了身後的博古架。

“好痛……真的好痛,太祖爺你聽我解釋,我真的……咦,這是怎麽回事!”

吳六一伸手阻止吳宇峰,突然發現手心粘著那枚銅魚。

魚鰭刺入掌心,血液隨著銅魚紋路流淌,隨之浮現出一個個詭異的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