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二碗藥 1

水冬的木屋，屬於半吊腳樓。

來看他的人，有的蹲在樹根下，有的靠在樹樁上，還有的幹脆就半爬在竹梯上，翹著腦袋往裏麵看。

其實啥也看不見。隻要這樣看著，他們已經很滿足了。

按照吉吉的話說，水冬熬不過明天白天，那麽今晚本該來一一告別的人，都被攔在外麵，等待治療結果。

熄滅的希望又重新燃起，所以每一次裏麵有任何動靜，外麵的人都會做出巨大反應。

既擔心又開心，這種心情要不得，久了估計會得神經病。

為了安撫何炎焱帶來的人，吉吉已經帶著他們去中心寨裏吃完飯。

不聽話的莫小乙非要他帶她逛逛晚上的寨子。

沒辦法，吉吉隻好帶著她往水冬的吊腳樓走。天上的星星告訴下麵的人，山外的雨水已經退去，山內的天空遠比山外的要亮。

“我的天啊！這裏的天空怎麽和外麵不太一樣？”莫小乙驚喜地大叫。

寨子裏很少能看見整塊天空，在往吊腳樓走的過程中，這一小片天空的星星實在給寧靜的小寨加了不少分。

“外麵不下雨，這一片就會很亮，下雨的話，這一片就會暗淡，不過，雨水從來沒有衝進過寨子。”吉吉很老實地回答自己知道的事情。

“為什麽？”莫小乙抓著吉吉的胳膊拚命晃。

“因為寨子的方位剛好在山的背風凹陷處，你回憶一下進來的時候，是不是拐進一個林子，然後再從一條小路往裏走？”

“對啊！我還說這地方很奇怪。”

“其實你們走的路就在往山洞裏走，怎麽說呢？寨子的位置就像一個鴨嘴，所以隻要山在，寨子就不會出事，因為我們在鴨嘴裏。”

“哦哦……我明白了，我的天啊！你們是怎麽找到這裏的？溫度適宜，濕度適宜，鳥語花香一應俱全，還不被世人發現。”莫小乙覺得自己已經愛上這裏。

“生活分區域，區間的人，都特別期待別的區域，其實，未必合適。”

莫小乙楞了一下，進來這一下午的時間，見過的人當中，屬吉吉最會說話。

“走吧，去看看水冬。”吉吉小聲說道。

“就是那個生病的人？”莫小乙好奇地問。

“對！”

“什麽病？嚴重嗎？”

“很嚴重，何醫生和趙醫生說，今晚的治療如果不起效果，熬不過明天白天。”吉吉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從語調中能夠聽出一些些的傷感。

莫小乙停下腳看了十多秒，吉吉走到前麵發現莫小乙沒聲兒了，回頭一看那丫頭呆呆站在原地，寨子裏的光很柔和，打在她的臉上，還蠻好看。

“你看什麽呢？”莫小乙緊走幾步，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我在等你。”

“吉吉！”

“恩？”

“你比我兩歲，你十八？”

“十九。”

“也對！我們慣用計算方法是精確到月或者天，恩恩你說的十九也對，那我就十七了。”莫小乙討好地笑笑。

“你真的姓莫？”吉吉躊躇片刻，還是問出來。

“哈哈~你覺得這個姓很好玩對嗎？我也覺得好玩，同學們都喜歡叫我莫說話。”

看自己一個問題莫小乙就開心地上躥下跳，吉吉也難得在嘴角掛上一圈淡淡的漣漪。

“哇塞！你還會笑啊？”莫小乙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拿出手機調到夜視功能，興奮地說，“來來來！我幫你拍照，留個紀念。”

“算了吧。”吉吉不讓自己的臉被相機捕捉到，到處閃躲，如果這時候燈光很亮，莫小乙一定能夠發現他的臉，紅到了耳根。

莫小乙是誰？超級女匪，人送外號莫飛俠，為什麽？太能鬧，期待她趕緊飛走唄，小孩子的世界。

莫小乙舉著手機追著吉吉胡亂抓拍，效果如何她也沒看，寨子很小，一旦跑起來，很快就到了吊腳樓。

吉吉不跑了，正色道：“莫小妹！別鬧了，水冬病得很嚴重，大家都在為他祈禱，千萬別大笑，否則他們會生氣的。”

“恩恩。”莫小乙使勁點點頭，悄悄跟著吉吉往樹下走。

經過瓦瓦身邊時，吉吉歎口氣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附耳安慰：“別難過了，趙醫生說了，小黃不會死的。”

瓦瓦沒說話，呆呆抱著小黃狗，目光分毫未移，一直盯著水冬的屋子。

“莫小妹！我們就在這兒等吧。”吉吉也不打算繼續往裏走，裏麵都是比他們年長的壯漢，一個個表情凝重，似乎已經做好了醫治無效的準備。

“木木！第二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