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分歧
專案組成立的當天晚上，無名屍塊的初步鑒定結果就出來了。
李正陽拿著初步鑒定結果在會議室上念道：“經過初步勘查，以及從骨骼發育的情況來看，死者的年齡應該在25到30歲之間，身高大約在一米六左右……”
或許是因為經過了鑒定，所以此時大部分的鑒定結果和陳楠在下午做出的分析還是有些出入的。
此時就聽李正陽還在那裏讀著：“根據屍檢時的觀察，以及對死者生前的生活習慣做出的一些分析，死者腳掌前半部分較窄應該跟穿高跟鞋有關係，皮膚比較細嫩，不像長期從事體力勞動的人員。”
“另外，屍塊被發現時已經呈現高度腐敗的狀態，結合當時安溪江支流流速等具體信息，初步鑒定，屍塊應該被拋入水中的時間大約在七十二小時之內。但不排除在江水中已經漂流了相當遠的距離……”
發現屍塊的地點位於江東市安溪江的張村段，在往上有十幾公裏就是江東市和濱江市交匯的地方，並且在那一段，安溪江支流自東向西沿途有多條支流匯入，水網密集的程度難以想象。
在詳細了解了上遊各條支流的水文情況後，專案組最終製定了一個涵蓋整個江東市安溪江張村段流域麵積高達十幾萬平方公裏的排查範圍。
現在專案組所掌握的情況並不太多，首先能夠確定的，一個是受害人的年紀和身高，再一個受害人是一個女性。
其次則是根據屍體腐敗程度，能夠推斷出受害人的屍體被拋至案發現場大約是在七十二小時之內。
所以現場留下來的這些屍塊並不能讓大家繼續開展工作，隻能通過排查看看能不能再找一找有關受害人的屍體碎片。
然而讓李正陽等人失望的是，接下來的十幾天時間裏，專案組一點線索都沒有，案件也隻能隨之停了下來。
在這個時候，李正陽顯然是有些急了，這幾天他的脾氣也急躁了許多。在十二月初的一天的傍晚，他和陳楠剛剛吃過了晚餐，兩個人不知為何又起了爭執，此時就聽陳楠說道：“李正陽，你要知道，一個人的屍體，其實剁爛也好切碎也罷，並沒有多少。按照人體120斤計算，其中包含大約9.6斤的血，大約20％-25％的脂肪，再加上內髒等容易切碎處理的東西。你自己算算，能有多少東西？安溪江流域那麽大，如果犯罪嫌疑人再把屍體分別拋到不同的區域……”
“我覺得凡事沒有那麽絕對，功夫不負有心人！”
陳楠搖了搖頭，自從和李正陽相戀以來，兩人還從來沒有紅過臉，隻是今天在工作方麵有了分歧，所以陳楠也罕見的和李正陽急了起來，在這一刻，就聽陳楠又繼續勸道：“正陽，這就像是咱們公安係統一樣，從1984年開始啟用第一代居民身份證，到2004年更換內置非接觸IC芯片的第二代居民身份證一樣，你知道咱們公安部門走了多少路嗎？路是一步一步走的，咱們現在也沒有辦法啊……”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不想看我著急上火。但是我想和你說的，這麽十幾天了，一點線索都沒有，你說我能不急？”
陳楠看著李正陽著急上火心裏也不是滋味，可是在嘴上還是有著那麽一絲倔強：“DNA檢測分析測定，女性死者大約在25歲到30歲之間，而且對現場的物證也進行了化驗分析，特別是模擬拋屍現場做的拋屍實驗，這些大家都是全程參與的，沒有線索也不能怪我們法醫吧？”
“我不是說怪你們，我……”李正陽本來還想著說一下自己內心的感受，可讓他沒有想到，陳楠的眼圈在這一刻竟然有些紅了。
此時的李正陽猛地撓了撓腦袋，隨後為了掩飾尷尬，微微的笑了一下：“對不起，我是有點急了，你看咱們發出協查通報和尋屍啟示後，一晃時間就過去了半個多月，但是這案子到目前為止一點進展都沒有，甚至什麽線索也都沒有，我確實……”
“行了，你什麽都別說了。明天吧，明天咱們再細致的做一遍模擬拋屍實驗，看看犯罪嫌疑人到底是從哪一個方向進行拋屍的。然而再確定一下新的排查範圍吧。”說完這句話，陳楠站起身又用無需質疑的口氣繼續說道：“我還有事，我先走了，你不用送我！”
說完，也不管李正陽有沒有聽得進去，反正陳楠轉身就這麽離開了此地，留下李正陽在那裏單獨的吹著晚風……
直到陳楠的背影消失，李正陽才給自己一個嘴巴，自己這是在幹什麽呢？
然而還沒等李正陽“教訓”完自己，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喂？趙局……”
“小李啊，辦案呢，就是要求極致，辦實辦細。就像是馬拉鬆一樣，要的也是一股韌勁，即使是一時的困難，堅持一下、努力一下，等待我們的可能就是‘水落石出’的。我們就要像獵人一樣，如果沒有耐心，怎麽去抓那群狡猾的狐狸呢？”
李正陽和陳楠戀愛，知情人並不多，但他的領路人趙長林是知情者之一。在劈頭蓋臉的“訓”了李正陽一通後，趙長林又感慨道：“小李啊，過去要抓獲犯罪嫌疑人，我們隻能通過發布通緝信息的方式，靠大量人力摸排走訪，不僅耗費人力和物力，而且效率也可以說是非常的低。”
“如今，你們趕上好時候了，依靠無處不在的攝像頭，還可以用監控係統抓拍的嫌疑人圖像輸入人臉識別係統，還有包含全國第二代身份證人像庫、在逃人員庫等雲端信息庫，通過1：N或N：N對比識別方式，快速查找定位嫌疑人。你還有什麽要抱怨的？”
“我知道，接連半個多月咱們一點線索都沒有，你著急了，但你讓我這專案組的組長怎麽辦？確實，從你進入到咱們刑警隊開始，你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挫折，但是我告訴你，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正義也許會遲到，但絕對不會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