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陳年舊事

鬼手金一聽我的話,臉色劇烈一變,連忙死活不肯承認,說是外麵人瞎傳,自己正當經營,從不幹那些違法的事兒。

我笑道,“金叔您老就別不承認了,這齊賢北街上誰不知道您鬼手金的大名呀,整個遼北的古墓被你盜了個遍,給晚輩講講你過去的事兒唄?”

說著話,我摸出了一瓶老龍口,我知道鬼手金好這口,過來時特意在街邊帶了瓶。

這家夥果然嗜酒如命,一看我手裏的老龍口,頓時兩眼放光,繼而眼神一轉,問道,“你真想聽?”

我點了點頭。

“好吧,那你陪你金叔喝兩口,金叔給你說道說道。”鬼手金禁不住這瓶老龍口的**,立刻答應了下來。

我欣喜若狂,連忙搬來兩張椅子,找來兩隻一次性紙杯,倒了兩杯,給鬼手金遞上一杯,開始洗耳恭聽。

鬼手金嘖了一口酒,開始娓娓道來,說自己是個孤兒,小時候靠乞討為生,後來被一個中年人收養,這人就靠盜墓為生,他從十歲起就跟著這人走遍了整個遼北,下過幾十個堂子,學會了摸鬥的本領。後來這人也就是他的養父,一次在鐵嶺附近摸鬥時,鬥子垮塌給人陪了葬,自己那時候十六歲,除了懂點風水堪輿尋龍點穴之類的本領,其他啥也不會,就繼承了養父的衣缽,一個人在遼北一代四處摸鬥,靠死人吃飯那二十多年來,可以說是九死一生,特別是有些年代久遠的古代王侯貴族大墓往往布設了重重機關,凶險萬分,一不留神還沒進入墓室就犧牲在墓道裏了,甚至有幾次,還遇上凶險的詐屍,和恐怖的血屍顫鬥,這條命是撿回來的,後來靠倒騰古董賺了筆錢,加上年紀也大了,就金盆洗手不幹那一行,開了這家店過安生日子。

鬼手金講的是天花亂墜堪比電影一般,竟然連詐屍等這些恐怖電影裏的玩意兒都跑了出來,也不知道真假,反正我聽得是驚心動魄熱血沸騰,大有想立刻找一堂子下去一探究竟的衝動。

鬼手金講到激動出,灌了一口酒,起身從櫃子裏搬出一隻三尺多長的破舊檀木箱子,說這箱子裏的東西就是他吃飯的家夥什,沒有這些家當,他早就做了餓死鬼。

箱子一打開,我頓時瞪大了眼睛,裏麵的東西和考古專業老師在課上給我們展示過的地探工具有異曲同工之處,隻不過分成了三段,每段的尾部都有螺紋,看樣子能夠連在一起,其中有一件的另一端,有一截半圓的弧形,像個經過特殊加工的鏟子。

我的腦子裏立刻蹦出了洛陽鏟這個詞,洛陽鏟通常是摸鬥必備的工具,說是鏟子,其用途卻並不是用來挖洞的,而是用來探測地表下的土質,經驗豐富的高手,一鏟子下去提上一截土質,鼻子一聞就知道地下有沒有貨。

除了這杆擦拭黑亮的洛陽鏟,箱子裏還放著一隻黑黝黝的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蹄子、一隻巴掌大鼓鼓囊囊的布袋和一本名曰《風水堪輿秘術》的破舊老書。

對這杆洛陽鏟和這本風水秘術我並不好奇,這兩樣東西是摸鬥者必備的東西,風水秘術用來堪輿定位,尋找鬥子方位,洛陽鏟用來進一步確定鬥子位置,不過另外兩樣東西我並不知道它們的用途。

“金叔,這好像是什麽動物的蹄子?”我撿起這隻黑不溜秋的動物蹄子問道。

鬼手金呷了一口酒,連忙一把奪過這東西說,黑驢蹄子,這東西可救過你金叔我一命呢。

“驢蹄子救了你一命?”我來了興趣,一臉疑惑。

鬼手金說,“說了你小子也不信,二十年前,我在鐵嶺大甸子鄉村北溝掏一個鬥子,墓主是葛布喇,據說是努爾,哈赤的一名大將,那家夥生前殺人無數,殺氣太重,墓裏全是陰氣,你金叔我剛一推開棺材板,就遇上打雷,那家夥一下子睜開眼睛炸了屍,要不是我用這隻黑驢蹄子塞進它嘴裏,你這小子還哪有機會聽我講這些。 ”

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激靈,這家夥,這麽玄乎?真的假的呀?

我半信半疑的盯著鬼手金,三兩酒下肚,鬼手金已經是滿臉通紅,我指了指那件鼓鼓的布袋,問道,“金叔,那這又是什麽寶貝東西呀?”

“說了你也不信……”鬼手金拎過酒瓶,給自個兒填滿紙杯,瞟了我一眼,道,“這是糯米,應付僵,屍逃命用的。”

這玩意兒,打雷詐屍這事兒我聽過,就是人體電流與雷電釋放的電流發生磁場反應,是一種科學可以合理解釋的現象,僵,屍這玩意兒就吹牛逼吹過頭了。

我沒反駁鬼手金,而是笑道,“您剛不是說用黑驢蹄子塞那玩意兒嘴裏嗎?”

明眼人都能聽得出,我這話帶著一點戲謔的味兒,鬼手金一聽我這樣說,頓時急眼了,伸手狠狠敲了一下我的腦袋,道,“小王八蛋,不信金叔的話是不?這裏麵的學問深著呢,那些年代久遠的堂子裏頭,啥玩意兒都有,誰知道啥情況?剛一詐屍,用黑驢蹄子塞進嘴裏管用,萬一還沒來得及塞進去,等那玩意兒站起來變成了行屍,還敢用黑驢蹄子去塞嘴?那不是送死嗎,那時候這一小袋糯米就大有用處,僵,屍怕接觸糯米,隻要把這袋子糯米往地上一撒,那玩意兒暫時就近不了身,這個時候就是堂子裏堆滿了金山銀山,也別眼饞了,趕緊撒腿逃吧!”

鬼手金還真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我笑了笑,問道,“是不是還有黑狗血和墨鬥呀?”

鬼手金一聽我的話,把酒杯從嘴邊拿下,一臉驚詫地看著我,問你怎麽知道?

我笑道,“林正英的電影裏不都這麽演嘛!”

鬼手金一聽我有意戲弄他,頓時一臉無奈的笑道,“得嘞,反正你這小兔崽子不信你金叔的話,你金叔我呀就不浪費唾沫了,不跟你扯犢子了,好了,時間不早了,快回去吧!”

鬼手金感覺感覺有點自討沒趣,呷了一口酒,放下紙杯閉門謝客。

我笑了笑,起身準備離開,剛一抬頭,不經意間發現鬼手金的店裏竟然擺著幾件做工精美、神韻和造型都極其逼真的青,銅器皿,一想到那件青,銅簋,我一下子來了興趣,走上前打量著這幾件青,銅贗品,問他是不是對青,銅器也很懂行。

“你小子出門打聽一下,整條齊賢北街上我鬼手金在這一行敢稱第二,沒人敢說第一,隻要是咱們國家上下五千年的古董,還沒有我鬼手金不懂的。”鬼手金那雙眼睛裏透著自信的光芒,踱著步子走了過來。

我笑說我有一朋友拿了件青,銅器過來,自己道行太淺,難斷真假,正好請教一下他。說話間,給猴子發了條信息,讓他把那件青,銅簋的照片發張過來。那孫子倒也迅速,不一會兒以彩信的形式發來了那件被搶走的青,銅簋的照片。

我就把彩信下載下來,打開照片讓鬼手金看。

鬼手金本來自信滿滿略帶得意的通紅臉龐,一看到這張照片,陡然一變。

“金叔,這東西是真的還是假的?”我問道。

鬼手金皺眉皺眉頭,眼皮微微一抬,掃了我一眼,道,“聽老孫說你學的是考古?這都看不出來?我隔著手機一聞這味兒就知道是真的,這件東西可不簡單啊……”

我一看鬼手金意味深長的樣子,心生疑惑,這老家夥下掏了二十年膛子,啥樣的好東西沒見過,能讓他說這件東西不簡單,看來這東西還真是假不了了。

我帶著一絲好奇,笑著問他,金叔你倒是說說看,這東西怎麽個不簡單法了?

鬼手金沒有理我,整張通紅的臉湊近手機屏幕,兩隻眼睛瞪圓,仔仔細細的觀察著照片上的青銅簋,旋即那雙小眼睛猛然透出強烈的震驚,臉色變幻不停,像是發現了什麽一樣。

我疑惑道,“怎麽,金叔,這東西有啥蹊蹺嗎?”

“小子,你這大學白讀了,這件東西是真的不假,但是要說值錢的不是這東西本身,虧你還是學的考古,難道就沒看出點啥來?”鬼手金斜眼瞪著我,那小眼神帶著一絲嘲諷,故意賣起了關子。

我擺出一副臭不要臉的樣子,嘿嘿笑道,“還請金叔賜教。”

我想知道,這鬼手金葫蘆裏在賣什麽藥,難道他還能從這東西上看出花來。

“再仔細瞧瞧。”

我仔細看了一遍照片上的東西,沒發現什麽特別的地方,搖搖頭苦笑道,“道行太淺,看不出來,這上麵也沒花呀。”

鬼手金皺了皺眉頭,“這東西值錢的地方在它上麵的銘,文。”

我看著照片中的青,銅簋上,除了布滿密密麻麻的青,銅鉚釘,就是底座那一圈繁雜的鐫刻花紋,哪有什麽銘,文啊?我不明白鬼手金在說什麽,難道他看見這東西上的銘,文了?就算有銘文,也一般會在裏麵,他還有透,視眼不成?再說這隻是一張照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