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就像米缸裏的老鼠屎
柳元暉這邊教訓完了家丁,便徑直去赴了李唐的約。
今日他們要去華遠閣的詩會。
“李兄,我來了!”
“柳兄,你來了!時辰剛剛好!”
隻見李唐換了一身體麵的衣服,容光煥發地從自己的草屋走了出來。
二人寒暄了一下,便同行乘舟來到了華遠閣前。
這華遠閣,是一棟在汴河岸邊搭建的竹樓。
古色古香,清新雅致。
還沒進門,就有錦瑟尺八的樂聲傳來。
門前左右站著兩個書童一般的小廝。
二人直接從船上踏上了華遠閣的竹台,李唐拿出了請帖。
“河陽三城李唐李晞古。”李唐邊說邊將請帖遞了過去。
“久仰。”小廝說著便對著李唐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柳元暉跟在他身後,卻被攔住。
“這位,你的請帖。”
“這是我的朋友!”李唐連忙道。
“不好意思,今日的詩會,要想進去,必須要有請帖。”小廝一絲不苟。
“啊,這可如何是好……”李唐皺眉:“我並未為柳兄準備……”
“無妨,”柳元暉當即打斷他道:“李兄,我有請帖。”
說著,他將手中的請帖遞過去“汴梁內城柳元暉。”
小廝看了看請帖,又看了看微笑著的柳元暉。
點了點頭:“請吧。”
柳元暉收回請帖,點點頭,跟著李唐一同進入。
“柳兄,多虧你事先準備了請帖,否則今日便無法進入了。”
柳元暉微笑,沒吭聲。
還好他英明,預料到這種地方估計都要請帖,於是便在來時的路上,從一個附庸風雅的路人甲手裏買來。
隨後又找人把自己的名字改了上去……
華遠閣內。
剛一進門,一陣沉香木的香氣撲鼻而來。
想不到這裏熏香的燃料都如此考究。
一層人來人往,題詩作對的,鬥茶的,品酒的,撫琴的……
幾乎所有人都衣冠得體,談吐高雅。
“真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啊!”柳元暉脫口而出。
“哈哈哈哈哈!然絲竹不亂耳,案牘無勞形。”李唐大笑著接道:“柳兄有所不知,這華遠閣是某位達官貴人出錢造的,專門為汴梁城的文人雅士集會而建,但是此人卻從不露麵。”
“還有這種人,花錢就圖個風雅!有趣有趣!”柳元暉說道。
“聽聞此人偶爾會在三層撫琴,但是隻聞琴聲不見其人。”李唐接著說:“不過若是有緣,自會得見!詩會在二層,柳兄隨我來吧!順便給你介紹一位友人,也是個畫家。”
“如此甚好!”
最好又能讓他結識些大家,收幾幅未來價值連城的名畫!
二人隨即踩著吱吱作響的竹梯來到了二層。
剛到二層,柳元暉便見通往三層的樓梯站著一位白衣人守著,顯然不能往上走了。
“這樓上是?”柳元暉好奇問。
李唐也頗為不解:“這三樓從來都不對外開放的,柳兄不用介意,我們主要也是在二層活動。”
柳元暉點點頭,又看了一眼三樓的方向,便跟著李唐離開了。
二層來來往往的人更多,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
有的鑒賞詩畫,有的吟詩作對,還有女子撫琴吹簫,比一層要熱鬧得多……
“上官兄!”
李唐見到不遠處的人,連忙叫道。
柳元暉隨著李唐的聲音看去——是一個黑衣公子,手執紙扇,模樣……隱約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
“李兄!你可來了!我已經到了快一個時辰了!”黑衣公子道。
“你來太早了,來,介紹一下,這便是前日和你提過的那個識畫小友!”李唐向黑衣公子介紹柳元暉。
“這位小兄弟看起來甚是眼熟,我們可曾見過?”黑衣男子問。
“巧了,我見兄台,也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哦?兩位兄台莫不是以前就是認識?”李唐詫異道。
下一刻,卻見那黑衣公子倏然睜大了眼睛。
他指著柳元暉道:“我想起來了,你、你是茶商柳家的二公子!那個目不識丁的蠢蛋敗家子!”
原來此人是落魄畫師上官敬,以前在汴梁賣畫為生。
從前的柳元暉當年逛街無聊,曾在“友人”的鼓動下,大言不慚地說上官敬的畫還沒有牆上滋的尿好看,上官敬當然不依,兩人便吵了兩句,誰料轉頭柳元暉便找人買了他所有的畫,然後親自拿著他的畫在他的畫攤前一幅一幅地燒掉……
柳元暉這會兒想起來兩人的淵源,不禁汗顏。
這原主也忒不給人省心,他大爺的,老子還得給這位擦多少次的屁股啊!
沒辦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在下正是柳家二公子柳元暉!”柳元暉故作鎮定,彬彬有禮向眼前怒目而視的上官敬作揖。
柳元暉說話聲音並不大,但旁邊的人還是都聽見了。
因為在這個場合,柳元暉三個字確實有些過於敏感——就像米缸裏突然出現的老鼠屎……
所有人的目光一時都集聚在了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