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痛哭流涕會讓人變醜
不過老五這次口裏念著南無阿彌陀佛六字真言。要是他受過的教育再多一點的話，可能還會念全能的主之類的東西。
五哥並不信佛，但是他認為此時有必要念點能戰勝幻覺的東西。
郭棟這次沒有廢話，腳下一動，再次重複了剛才的動作。
等他繞到五哥另外一邊時，被五哥一下子拉住了。
滴！裁判吹著哨衝了過來，舉起了黃牌。
老五沉默著沒有向裁判爭辯。轉頭走到禁區線前準備排人牆。
這不是幻覺。沉默的老五心情放鬆了下來，開始後悔起剛才自己的怪力亂神了。
趙三狗搖著頭走了回來，剛才被晃倒的那一下讓他吃了癟，他感到有點抬不起頭。
“死守！”趙三狗下達了命令。
他剛才問了裁判，隻有十幾分鍾了，隻要自己這邊死守下來，不管對方的胖子個人表現多麽神勇，最後會被記住的，都是獲勝的自己這邊。
死守！趙三狗的球隊準備在球門前砌上一條萬裏長城。
郭棟站到罰球處，示意大家都上去搶點。
郭棟以前在球隊從來沒有主罰過任意球，不過今天出現了罰球的機會，憶然足球隊的其他人都自覺的走開了。
郭棟目測了一下距離，似乎覺得不舒服，又趴下來貼著草皮看了一下。
大家被他這怪異的舉動驚呆了，不過他現在的表現就是世外高人級別的，誰都不敢說什麽。
趙三狗那邊的守門員看到他的動作，越發的覺得心裏沒底，再次指揮人牆移動了一下。
郭棟貼在地上研究了許久，專注的樣子，不亞於準備做神經外科手術的醫生。
球場上的球員張大了嘴看著他，過了半晌，他向裁判招了招手。
裁判鬱悶的跑了過去。
郭棟仰頭看了一下裁判，把裁判拉下來。兩人一起貼著草皮研究了起來。
這一次徹底的讓場上的球員懵了，場下的觀眾也找不到感覺，都不知道該準備歡呼還是懊喪了。
最後場上的球員還是一起圍了過去。
結果聽到郭棟對裁判道：“這一枚硬幣應該是你帶來的吧。”
裁判掏了一下自己的兜，道：“不對，我兜裏麵怎麽還有一枚？”
“那這枚硬幣應該就歸我了吧。無主之物，誰見就是誰的，你不反對吧？”郭棟小心翼翼的將硬幣捏在手心裏麵。
裁判覺得這樣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不過又覺得自己不能這麽輕易的就答應了，道：“是不是該交給警察同誌？”
“喂！”還沒商量好硬幣的歸屬時，趙三狗忍不住吼道！
“這是比賽！比賽！你們在幹什麽！”趙三狗語氣激烈，讓裁判反應了過來。
他臉上立刻染上了一層嚴霜。心裏卻犯起了嘀咕，媽的，剛才到底是怎麽會被這個胖子吸引過去的？
再次排好人牆，郭棟沒再虛張聲勢了。他叉腰站在球的前麵，一股睥睨捭闔的氣勢就算隔著人牆，也讓守門員後背一涼。
不管他，自己指揮的人牆角度很好。守門員雙手放在一起揉了一下，心裏給自己鼓氣道。
郭棟手裏抓起一把塑料草，灑在空中看了一下風向，猛的一下拔腿射門！
疾風驟雨！
電光火石！
球呼嘯而出，掠過人牆頭頂，球風刮過頭頂，帶起的發絲還沒有飛舞起來，就直掛球門死角而去！
咣當！
球門再次發出一聲哀歎。
守門員撲在空中的身子還沒有完全舒展開來，那球一下子彈了回來，打在守門員的後背！
咚！咚！
球在地上彈了兩下，慢慢的滾到了球門裏麵。
幾片塑料草慢慢的，輕飄飄的落到地上。
剛才足球掠過的頭頂，幾縷頭發迎風飛舞。
球場上麵就像變成了空無一人的原野，隻有秋天傍晚的風在清涼的刮過。
啪……
盡力了的守門員像破碎了的布娃娃一樣落在了地上，方才打破了寂靜。
“哦啦啦啦啦！”憶然足球隊的隊員從四麵八方跑了過來，將郭棟高高的舉在了空中！
這一次，楚格看到韓春陽的嘴角動了一下。
還以為你能忍住整場不動呢。楚格心裏笑了起來。
2：2.
趙三狗徹底閉上了嘴。
比賽已經塵埃落定了。
接下來的比賽完全成了郭棟的一個人的表演。他一個人將趙三狗的球隊殺得人仰馬翻，毫無還手之力。
4：2.
連著再進了兩球的郭棟放緩了腳步。
被殺破膽的趙三狗球隊再也沒有了進攻的念頭，灰頭土臉的聽著裁判吹響了終場哨聲。
“憶然！憶然！憶然！”憶然足球隊的替補和觀眾隨著哨聲衝進了球場！
這場比賽雖然是一場私下的約鬥，但是從開始時被對方全麵壓製，場上比分幾乎要定格在2：0的時候，郭棟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帶來了最終的大勝。
整個過程，幾乎像一場星球大戰般精彩！
“趙三狗！別想走！別想忘了這次比賽的賭約！”眼尖的李富貴看到趙三狗的球隊灰溜溜的準備著離開球場，厲聲喊道。
趙三狗滿臉怒意，狠狠的瞪了郭棟一眼，帶著球隊走出了球場。
“別管他，他知道該怎麽做。”吳哥拉住想過去找趙三狗兌現諾言的幾個隊員。
郭棟從激動的人群中抽身出來，爬上了看台。
剛才在球場上輕盈得像舞蹈家的步伐，在最後幾個台階的時候，變得沉重了起來。
他已經看見了那個人。
韓春陽啊……郭棟有點想轉身離開了。
但是拉著楚格走了過來的吳蘭馨推了他一把，道：“去吧，你的比賽還沒有結束呢！”
擦肩而過的時候，楚格看到郭棟臉上湧起了難過和愧疚。
秋天下午的風掠過身體，有點微涼。
楚格和吳蘭馨在看台下麵看著看台上麵離得遠遠的兩個人。
楚格有些疑問想問，卻見吳蘭馨眼中帶著淚花。
“馨兒姐姐……”楚格想將她眼角的淚水拭去，吳蘭馨卻自己將淚水揩幹。
“郭棟那個人啊，其實早就認出了韓春陽了。那個曾經要了他第一個簽名的小孩子，一直跟著郭棟的腳印在努力的奔跑著，郭棟怎麽會忘了他？”
“郭棟當年倒在測試終點線的時候，心裏唯一感到愧疚的，恐怕也是那個臉上帶著兩片紅暈，拿到他簽名就像拿到了整個世界的韓春陽了吧。”
“後來他知道韓春陽在四處打聽他，明明隻需要出來笑著問好就可以了，他偏偏要將自己藏在黑暗中。”
“其實他上次在憶然足球隊和趙三狗比賽的時候，就看到了韓春陽。當時他本來打算自己出麵幫一下吳四海他們的，但是看到韓春陽後，卻隻能默默的在場邊坐了一下午。”
“昨晚上看到韓春陽來了的時候，明明那麽近，他卻偏逃不開那片唯一能藏身的煙霧。”
“明明那麽想念對方，卻連口都不敢開。郭棟啊……也知道自己放棄足球生涯的時候，最對不起的就是韓春陽了吧。”
吳蘭馨的聲音在晚風中若隱若現，就像一段老故事的旁白，聽不清，又更加心痛。
“韓……陽陽……”郭棟本來以為再次叫出來，會很輕鬆，但是韓春陽的樣子讓他再次想起了那些過往。
“郭棟！”韓春陽狠狠的叫出這兩個字，慢慢的站了起來，手上的拳頭捏得直接咯咯作響。
但是誰都看得見他眼中強忍著的淚水。
這小子，要打我一頓嗎？郭棟長歎了一口氣，就讓他打吧。
“待會下手輕一點，還有……不要打臉……”郭棟說出了自己的唯一要求。
“啊……”韓春陽狂吼著，如同一隻野牛一般衝向了郭棟。
楚格不忍看著郭棟受罪，閉起了眼睛。
韓春陽衝到郭棟身邊，突然一下撲在他的懷裏，兩個手緊緊的抱著郭棟的腰。
楚格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韓春陽趴在郭棟的懷裏，半天沒有動靜。
但韓春陽的身子在顫抖著，一陣哭泣聲由弱變強，最後變成了嚎啕大哭。
“你是郭棟，你就是郭棟！你就是郭棟哥哥！”韓春陽聲音嘶啞。
這個死胖子，除了他老媽，還是第二次在人的名字後麵跟了個敬稱吧？楚格感到自己的臉上也有了一點冰涼。
郭棟眼眶一下子也跟著紅了，他偏了一下頭，想掩飾一下，結果一行眼淚還是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我就是郭棟，陽陽，我就是郭棟。”郭棟拍著韓春陽的後背呢喃道。
韓春陽突然抬起頭，看了一下郭棟，對著郭棟拳打腳踢，帶著哭腔說道：“不，你不是郭棟。你不是，你不是！”
打完後，又趴到郭棟的懷裏哭得撕心裂肺。
郭棟閉著眼，接受著這一頓暴揍。
“對，我不是郭棟，我不是。對不起，陽陽。”郭棟低著頭在韓春陽耳邊依然呢喃道。
吳哥看著台上，抹了一把老淚，過來對楚格道：“我老了，看不得這些相逢了。小兄弟，我先走了，待會幫我給他們兩個說一下。”
說完，帶著一群熱淚盈眶的男人，默默的離開了。
隻有李富貴留了下來。他哭得稀裏嘩啦的，張大的嘴巴再也掩飾不住其餘牙齒黑黃的情況。
“他們不知道，可我知道。陽陽這些年對郭棟的思念是多麽重。”說著，拉起楚格的衣服想擤鼻涕。
楚格淚眼朦朧，將衣角拉了回來，拉起李富貴的球服塞在他的手裏。
“謝謝你，小兄弟。”李富貴說著，狠狠的擤了一下鼻子。
吳蘭馨臉上劃過兩道淚水，這是一場等候了多麽久的相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