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愛情保衛戰（Cause love）
1．我不會再回去了
我曾經是做錯過選擇，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過易麟朔。但是，一直這樣逃避下去就是對的嗎？放任戀惜這種表裏不一的女人在易麟朔身邊真的可以嗎？
站在易麟朔臥室的門口，我鼓起勇氣，正準備敲門——
房門卻應聲打開。穿著寬大睡衣的易麟朔出現在我麵前，手裏抱著一隻毛絨絨的巧克力色小狗……
看到我，他的眼神中掠過一絲訝異：“有事？”
“嗯，我……我……”我咬了咬牙齒，“我餓了。”
易麟朔把小狗放到地上，朝廚房走去。小狗的毛蓬鬆著，跟在易麟朔身後一蹦一跳地走著。
我忍不住伸手捉住它，將它抱在懷裏，跟著易麟朔來到廚房：“它叫什麽？”
“維尼。”
“它喜歡吃什麽？”
“火腿腸和牛肉。”
“好可愛哦，它一直都是這麽小，長不大的是不是？”
“是吧。”
“易麟朔……”
“嗯。”
好多的話湧到喉頭，就要說出來，可是……
我低垂著眼瞼，看著懷裏的小狗：“知道嗎，在美國的那五年，我每天都在想……從我家到你家造條直通的懸浮列車那該多好，應該幾個小時就到了吧。然後你跟我說，晚上去逛夜市，我就咻地一下到你家了。”
易麟朔正在拿麵條的手一頓，勾起一邊嘴角，臉上有淡淡的嘲諷神色。
我的眼睛一酸，嗓子發緊地問道：“怎麽沒有點反應嗎？”
易麟朔淡淡道：“幾個小時不嫌太久？”
“是哦！應該在我家門口和你家門口造個飛機場！就是飛機的聲音太難聽啦，會吵到你。”
“哦。”他的反應依然是淡淡的。
“不過後來我終於回國了！”我堅持著把想說的話說完，“可為什麽，我們的距離還是那麽遠？也許更遠……就算造了條直通的懸浮列車，我也再走不到你心裏了去吧？”
“也許吧。”
我咬住下唇，喉嚨忍不住哽咽，我克製著：“你對戀惜……是認真的嗎？”
“你說呢？”
“你對她的了解有多少？”我掂量著措辭，“易麟朔，我希望你再好好考慮一下，等對她有更深一層的了解後才……我隻是覺得，戀惜她不太適合你。”
易麟朔側了臉，日光燈下的輪廓硬朗而尖銳：“那你說，誰更適合我？”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隨便再去喜歡一個女孩子了，我不想你再被人傷害。”我的喉嚨有些發堵，“我沒有別的意思，易麟朔，我隻是不希望你會被戀惜傷害。”
易麟朔仿佛聽到了新鮮有趣的想法：“還有什麽人會比你給我的傷害更多？”
這一句話，直接把我打入萬劫不複的地獄。
“我明白了。”我點點頭，眼眶裏的淚水在點頭的瞬間掉下去，“易麟朔，給你帶來這麽多的傷害和痛苦……真的很抱歉……”
“夠了！你的麵好了。”
他似乎不願意再多談，把盛好的麵端到桌麵上。
“吃完了，就早點休息。”他背對著我朝房間走去。“咯嚓——”“砰！”關門聲好響。
餐廳裏瞬間恢複了安靜，我呆呆地坐在那裏，看著那碗麵。淚水根本控製不住，順著麵頰一顆顆落下去，跌在麵碗裏。
“嘖嘖，真是可憐啊。”
戀惜的聲音幸災樂禍地響在身後：“早就勸過你了，可是你不聽！初菲姐姐，現在你把朔哥哥惹得不高興了，怎麽辦？”
“走開。”
“哈哈。”
“滾開——”
“哈哈哈，你也生氣了？！”
我憤然起身，看著戀惜臉上囂張的笑容，身上被燙上的煙頭還在隱隱作痛。手起掌落，我用了很大的力氣將耳光摔在戀惜臉上。
戀惜捂住臉，眼淚瞬間滑落下去：“嗚，你打我……初菲姐姐，我哪裏說錯了你要打我？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不要討厭我……”
我一愣，她前後轉變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緊接著，我醒悟過來地望向易麟朔的臥室，果然他正驚愕地站在那裏，臉色鐵青。
“易麟朔……”我看著我伸在半空的那隻手，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解釋，“我，其實我……”
“朔哥哥！”戀惜嗚咽著，淚奔到易麟朔麵前，抱住他。
易麟朔嗓音低沉，輕輕說了兩個字：“你滾。”
猛然間，我覺得我的存在像個小醜。
我到底是怎樣厚著臉皮才會出現在這裏，對易麟朔說了這些話啊。
我快速地跑出去，摁動電梯開關，數字鍵卻顯示停留在34樓。迫切想要離開這裏的心，讓我一刻也等不了，闖進樓梯間朝下走去。
我要去哪裏去哪裏去哪裏？
我能去哪裏去哪裏去哪裏？
一種無法抑製的悲涼從心底發出，天大地大，竟沒有我北黎裏可以容身之處？
哈哈，真是搞笑。我笑得淚水模糊，忽然身後傳來易麟朔低沉的聲音：“站住！”
我的心猛地一跳，雙腿根本是不受控製地站住了。
他追上來了……
隨著他腳步聲的靠近，我的心跳在胸口越來越猛烈！
“易麟朔……我……”
“我送你回去。”
我又笑了，笑著搖頭，連回頭去看他的勇氣都沒有：“你要送我回去？不用了！我……不會再回去了。”
“為什麽？”他伸手欲拉我，我下意識躲避開。
“我的事，你不會感興趣的，謝謝你今晚的招待……”我笑得從容，“關於剛剛的事，很抱歉。很抱歉啊……真的是……抱歉……”
哽住的喉嚨再也說不出什麽，我怕再多說什麽，眼淚又會流。
“什麽意思，說清楚？”他伸手又要拉我，我連連後退。誰知道身後就是下一層樓的階梯，我正好退到了邊緣口。
“小心！”
我瞬間掉下去，我可以清楚聽到自己的腦袋撞擊在階梯上聲音，清楚地感到胳膊被壓斷的劇烈痛楚。瞳孔在一瞬間渙散，眼前的一切成了萬花筒裏的世界，碎的。
疼……
肉體被炸開了的那種疼感……
一隻手抓起我的胳膊，我轉了轉眼珠，看到易麟朔張著嘴，聲嘶力竭地在喊著什麽，我卻一個字也聽不到。
我動了動，立即扯動傷口，我忍著痛楚，更用力地動了動，靠僅剩的力氣抽回自己的手：“抱歉，你可以不可以……走開……”
易麟朔的手瞬間僵在半空，保持著一個虛握的姿勢。
我閉上眼，再不想多看他一眼。
2．我情願是棵樹
好冷啊，好漆黑……
我想要吸取溫暖，哪怕是一點點，都有可以讓我生存下去的意誌，可是一點點都沒有。身體沉重無比，仿佛天空壓著我，怎麽也透不過氣……
如果可以，我寧願沉溺在夢裏，永遠都不想再醒來，不想看到背叛我的遊，不想看到這麽殘忍對待我的朔。
上帝，求你了，不要讓我醒來，把我帶走吧。求你了，求求你，求你——！
結果我還是醒了……
睜開眼，我感覺四肢百骸被車壓過的難受，手沉重得根本無法提起。我試著動了動，卻發現我的手被握在一雙溫暖的手裏。
易麟朔坐在病床邊，雙手握著我的手，頭低垂著，以一個虔誠祈禱的姿勢……睡著了？
窗外射進來的夕陽，顯示現在是白天即逝的傍晚。淡淡的金色泄在地板上，整個病房都透出一層暖色調，顯得睡著的易麟朔溫柔極了。
我的唇抿了抿，眼眶不自禁濕潤。
好懷念這樣的時刻，如果他不要醒來，永遠都這樣握著我的手多好？
就在這時，門“喀嚓”打開的聲音：“15號床病人的家屬是哪位？”
易麟朔握著我的手指猛然一動，我下意識閉上眼。
身邊傳來一些細微的動靜後，易麟朔放開我的手，聲音暗啞：“是我。”
“好的，陳醫生找你，你隨我來一趟。”
走之前，易麟朔幫我拉高了身上蓋著的棉被，輕掩上門，離開。
聽到他們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我立即睜開眼，從**坐起來。
胳膊崴到了，纏著根繃帶吊在胸前，額頭上也貼了一塊正方形的紗布。我仔細檢查了一下，除此之外都是輕微的擦傷，並不嚴重，最幸運的是我的雙腿毫無問題。
我拔掉針頭，下床，剛走到門口，又折身把沙發上我的厚外套拿起來。上麵沾了些血，不過錢包和手機都在兜裏。
從樓梯上這樣摔下來都沒有死，連上帝都不敢收留我啊！
我穿上外套，走出醫院主樓。這時天色已經完全黯淡下來，深冬的夜是極冷的，寒風裹著樹葉在我麵前打著圈。
我思考著我要去哪裏，能去哪裏？
拿出手機，已經沒電了。拿出錢包，裏麵的現金不多……
風越來越大，吹過來就好像有無數冰冷的手在刮我的耳光。為什麽這個時候我還在想著怎麽生存下去？這樣行屍走肉地生活下去，有什麽意義呢？
一顆冰冷的水滴“啪”地打在我的額頭上，我下意識抬起頭，於是有接二連三的水滴落下來。有兩滴正好落到我的眼睛裏，我揉了揉，這才發現是下雨了。
麵前幹燥的路麵很快被雨水潤濕。
沒帶傘的行人匆匆從我身邊跑過，大聲抱怨著這風大又下雨的鬼天氣。
我淋著雨，一個人慢慢地走著，雨水從露裸的頸口鑽進，頭發很快就濕了，劉海像屋簷一樣濕答答地滴水。
忽然從對麵跑過三個穿著高中製服的女生，她們大笑著衝到建築物下去避雨。
“喂，你們看，這裏有個婚紗店哦！”
“拜托，不要每次看到婚紗就跟被電打了一樣亢奮。”
“討厭，你們知道我最向往的就是穿著婚紗跟心愛的人手牽手……的那一刻了嘛！”
“知道知道，那是所有女生的夢想好不好？！”
……
夢想？！曾經我也有那樣做夢的時候。
每次難得外出，坐在車裏我都會趴著窗玻璃好奇地看這個世界，經過婚紗店的時候，我用手指著手：“遊，婚紗店哦！”
“嗯。”
“好漂亮啊！”
“你喜歡？”
“是啊，好想在長大後嫁給遊的時候穿到呢！”
那時候，我的眼裏心裏都隻有遊，整個世界都是為了他而旋轉。隻要一想到“如果遊長大後的新娘不是我，那該怎麽辦”的時候，會難過地哭泣。
誰知道，長大後的現在，一切都變了。
是我變了，還是遊變了，還是這個該死的世界變了？！
大衣吸取了雨水，於是有了厚重的分量。我的腳步越走越慢，越走越遲緩……被雨水浸濕的傷口傳來尖銳的刺痛感，被雨水潤濕的風打過來更鋒利了。
我走到一個副食店門口，蹲下身，休息。
雨勢越下越大，刷得所有景物都蒙蒙的。在一片白霧中，我似乎看到撐著黑色雨傘的易麟朔從中走來……他一邊跑一邊四處尋找著，每個從他身邊走過的人，他都會拉住人家詢問。
那把傘被風吹得都反了，雨水澆濕了他的頭發和身體。根本是白打嘛。
看著看著，我忽然驚醒——那不是幻覺，是真的，易麟朔！
他又抓住了從他身邊走過去的一個女孩，低垂著頭，連聲詢問著什麽。女孩掙開自己的手，連連擺著手離開。
易麟朔似乎已身心疲憊，手撐在路旁的電線杆，喘息。
我仿佛著了魔，兩隻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仿佛感受到我的目光，易麟朔忽然把頭抬起來，於是他的視線穿過千萬的雨線與我交匯在一起。
整個世界就在這一刻失去了聲音，我們不敢置信地看著彼此。
易麟朔……真的是他……他來找我了……
不對，他來找我，隻是為了把我送回去吧。他來找我，隻是因為過去的情意，怕受傷的我出現生命安危……
我慢慢站起來，易麟朔正朝我走過來——
我幾乎是下意識衝進雨裏，拔腿就跑。
可易麟朔似乎早料到我會跑，扔下雨傘筆直攔截到我麵前，我轉身再跑，身體卻被一雙手用力抱在懷裏。
“不要……再跑了……”易麟朔從身後抱著我，他的胸膛緊貼我的後背，心髒每一次劇烈的起伏都透過背脊傳達到我全身，“路初菲，你要怎樣折磨我……”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早已因為寒冷，嘴唇顫抖著根本說不出話。
易麟朔扳過我的身體，讓我麵對著他。
我慌忙閉上眼。
“路初菲，你看著我。”
我慌亂地搖搖頭。
“路初菲，你看著我！聽我解釋！”
我緊閉著眼不願睜開。
噩夢……這一定是噩夢……為什麽我還是被找到了……
如果要無止境重複以前那樣的生活……還不如去死。
有什麽聲音衝出喉嚨，發出嗚的聲音……沙啞破碎……好難聽好刺耳哦。
誰在發出這該死的聲音？我想要伸手捂住耳朵，胳膊卻被繃帶束縛在胸前。
我唯有搖頭去排斥那聲音，可是……那聲音原來是我自己發出來的啊……我在哭？我為什麽要哭……為什麽，要在易麟朔麵前……
如果，我失憶就好了！如果我不是路初菲、也不是北黎裏……
我情願是路邊沒有生命力的一棵樹。至少它不用思考，不會痛苦，也不懂難過和寂寞。
“我是棵樹。”我點點頭，“我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
樹不能說話的啊，我不要說話。
樹也不能動的，我不能再動了……
樹是沒有眼睛的吧，我不能再睜開眼睛的。
我相信我是一棵樹，就一定能成為一棵樹的。就像以前我不想再做北黎裏，我就一直在心裏告訴自己我是路初菲，最後我成為了路初菲。
我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是棵樹。
漸漸地，我聽不到雨聲和汽笛聲，耳朵像失聰了一般。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肉都緊繃起來，我站得筆直，一動也不動，僵硬得像塊木板。
不，不是木板。是像棵樹，因為我本來就是棵樹嘛！
就在我的意識要徹底抽離之時，有溫潤的東西顫抖著貼上我的唇，撬開我的牙關……
“路初菲，你不是棵樹！你醒來！”他時而輾轉反側地吻我，時而貼著我的耳朵大聲地說話，“你不能成為一棵樹……不能丟下我……我愛你。”
雨聲、車聲，又漸漸地聽得見了。
易麟朔的聲音倏地放大十倍地響在耳邊：“路初菲，你聽見沒有，我愛你——”
3．我們在一起
醒來時腦袋一陣脹痛，耳邊還有人聲，像是隔著很遠的地方傳來，可又近在跟前：“我早勸過你理智行事，你應該有所覺悟——我家妹妹很難纏的。”
我睜開眼，一片柔和的光源。易麟朔略垂著首坐在棗紅沙發椅上，昂流站他麵前。他們說著話，聽見我起床的動靜易麟朔朝我看了過來，眼神立即跟我對了個正著。
“你醒了？有沒覺得哪裏不舒服？”
易麟朔幾乎是立即走到床邊，俯望著我。
我被易麟朔的目光盯得不知所措，喉嚨幹幹的，發不出聲音。耳邊傳來房門被拉開和關上的聲音，意識到昂流離開，這個房間就剩下我們，我的身體更是不自覺繃緊。
易麟朔把手放到我的額頭上，略偏著頭感受了下，從櫃台上摸出一瓶藥，倒出一些藥丸，還盛了杯水。
“這什麽？”
“退燒藥。”
退燒藥？我把手摸到額頭，果然在低燒。
我記起昏迷前的那場大雨，易麟朔緊緊跟我擁抱在雨中。當時的我神經脆弱到接近崩潰，我想要成為一棵樹……並且差一點，我就要以為我是一棵樹了。如果不是易麟朔……
“路初菲，你不是棵樹！你醒來！你不能成為一棵樹……不能丟下我……我愛你。”
“路初菲，你聽見沒有，我愛你——”
那是真的嗎，易麟朔說愛我……
陷入回憶中的我變得怔忡，目光呆呆地看著易麟朔，直到易麟朔把藥丸放到我唇前。
“謝謝，我可以自己來。”
易麟朔將水杯端過來，我移開臉：“不用，我吃藥從來不喝水，都習慣了。”
在國外治療的那段時間，醫生給我開了大瓶大瓶的藥，毫不誇張地說，一日三餐的分量都跟吃飯一樣。每一次，我看著手裏大捧的藥都不想要再治療下去。
那麽苦，我為什麽要每天吃，這樣生存下去是為了什麽？
為了……能再見到想見的人吧。
當時，就是這樣的執念，讓我把藥當糖果，一把一把地往嘴裏塞，甚至嚼著吃。很快我就發現，其實習慣了那種苦味，味蕾也會麻木的。
我把藥塞進嘴裏，木然地咽下去，就在這時一隻手拽起我的胳膊，將我狠狠地攬進懷裏去！
……入鼻的，是易麟朔混著煙草和洗發精的香味。他抱緊我，聲音低沉而抑鬱，透過彼此的胸腔直達我的心間：“對不起……”
我全身一怔。
“對不起……”他更用力將我抱緊了，“你沒聽錯，路初菲，我在向你道歉。”
“為什麽突然……”
淚水突然間就湧上我的眼眶……我用力忍回去。
“不用跟我道歉啊，你什麽也沒做錯。真正做錯的那個人……其實是我。”我嘶啞著嗓音，強迫自己鎮定，“要說對不起的那個人，其實是我！”
易麟朔將下巴埋在我的肩窩，我可以感受到他整個身體都在微顫。
“易麟朔……我真不該回來，對不起，我總是一次次不顧你意願丟下你，又一次次任性地回來。其實就算沒有我，你也可以一直很好地生活著。如果不是我突然出現，一定不會給你帶來傷害，不會攪亂你原本平靜安寧的生活。如果沒有我，你現在不知道過得多幸福……”
“路初菲，留下來，我們在一起。”
易麟朔的聲音突兀地打斷我。
我一驚。他的話讓我的眼瞳驚駭地放大，他把頭抬起來，眼神倔強而堅定地看著我。
我情不自禁伸手去摸他的臉：“你說什麽？”
易麟朔說：“留下來，就像我們曾計劃的那樣，我會一直守著你，看著你，你不是一個人。”
我不敢置信地搖頭：“你……在開玩笑？”
易麟朔端起我的臉：“我以為就算沒有你，我也能很好地生活……可我錯了。你從樓梯上摔下去，我差點以為我也一同被摔死了；你從醫院裏消失，我想如果丟了你我就算活下來也形同煉獄；後來我找到你，你的反應更是讓我生不如死……”
不知不覺，眼淚衝出我的眼眶，眼睛模糊了。
我別開臉，不想讓他看到我狼狽的樣子。自從再見麵，我就總是這樣狼狽的樣子。
臉卻被易麟朔扳過去，他認真地看著我，聲音越來越低：“以前就覺得你夠瘦了，現在你越來越瘦……我們在一起，第一件事，就是養胖你。”
我哽咽著：“即使我不能跟北上遊離婚……以這樣尷尬的處境跟你在一起……也沒關係嗎？”
“嗯，隻要你願意留下來。”
“即使……我們會冒著被他找到的危險，也許他會刁難我們，我們要麵對許多未知的困境……也沒關係嗎？”
“嗯，不逃避，我們一起麵對。”
“即使……我意誌力不夠堅定，也許我會被打敗，也許我會再一次抽身離開，就算那樣……也沒關係嗎？”
“嗯，我會再等你回來。”
胸口的難過越聚越多：“為什麽？”
易麟朔長長的睫毛無助地疊下去：“因為你可以隨時抽身離開，而我……走了半天其實還在原地打轉。”
我的喉頭哽住，我發現我再也問不出別的什麽，隻知道一個勁地流淚。
易麟朔的手輕輕擦去我腮邊的淚水：“你流的淚太多了，以後，用笑容補償吧。”
我點點頭，擦著臉上的淚水說：“易麟朔，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我真希望我從來沒遇見過你，那樣你就不會喜歡我，不會被我折磨得這麽難過……”
“路初菲，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我希望依然按照這一次的軌跡運行，我依然會喜歡你，就算會被你折磨得這麽難過。”
“……你真任性！”
“嗯……我沒辦法不任性。”易麟朔扳起我的下巴，強勢地吻住我。這個吻曆經千山萬水，真的包涵了太多的含義……
易麟朔，這一次我回來了，就絕對不會再丟下你。絕對！
4．臥室裏的拚圖
擔心會被北上遊找到我，易麟朔向昂流借住海邊的別墅。
第二次來到這裏，看到這熟悉的景色，我心生感歎：真的好巧，第一次來這裏，我也是因為生病呢……
忽然易麟朔停住腳步，朝前望去，我也下意識停住腳步——
在別墅門口的地上，卷縮地坐著一個女孩子，寬鬆的製服外套罩著整個小小的身子，腦袋附在雙膝上。旁邊還擱著一隻奶白色的包，是米奇和米妮的卡通人物形象。
聽見腳步聲，她自膝蓋間抬起頭，一雙眼睛大得占去了五分之一的臉蛋，亮晶晶的，像星星那麽閃亮。
“朔哥哥。”她幾乎是一蹦而起，朝前跑了兩步，臉上掛著髒兮兮的淚痕，“我等你好久！”
易麟朔瞬間蹩眉：“你在這裏做什麽？”
“等你啊……”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你們走了後，我一直在公寓裏等你們！可是我等啊等，一直都沒有消息！我很擔心，就打電話給我哥哥，他說你問他拿了這間別墅的鑰匙，我猜你們應該會一起過來這邊，所以……”說到這裏，她小小的雙肩顫抖了一下，鼻子也適時抽噎，那表情顯得更可憐兮兮的。
如果不是我知道她的真麵目，我也會被她糊弄的！可是我知道，她現在的一切都是演戲！
易麟朔掏出鑰匙，邊開門邊問：“怎麽不進去？”
“我忘帶鑰匙了。”
“昂流沒有跟你說，我這兩天都在醫院？”
“沒有……我沒有接到消息！醫院……？誰生病了？”戀惜轉著大眼睛，似乎這才看到我，眼睛盯著我頭上的繃帶喊，“初菲姐姐你怎麽了？！”
看到她神乎其神的表情，我隻覺得心裏一口怨氣，簡直想一腳把她踢飛。
“她在樓梯上摔倒了。”易麟朔答道。
“是嗎？！受傷嚴重嗎，真是好可憐哦……”因為易麟朔背對著我們的關係，戀惜臉上可憐的表情瞬間變得張牙舞爪，對我做了個惡狠狠的鬼臉，聲音居然還能保持天真無邪，“朔哥哥，既然初菲姐姐生病了，那就要在醫院好好修養才是啊！”
“謝謝，我的事情自己處理，不用您關心了。”我咬牙切齒地瞪了她一眼，推開她走進屋裏。
“怎麽會，我是朔哥哥的女朋友，朔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是朔哥哥的客人，我當然要關心你，是吧，朔哥哥？”
易麟朔正在鞋櫃邊換鞋，他看了眼戀惜，又看了看我，低聲道：“戀惜，我送你回去。”
戀惜呆住：“什麽？”
易麟朔拎起她的雙肩包勾在手裏：“順便，我有事想跟你談。”
戀惜一臉警惕，眼睛盯了易麟朔好幾秒鍾，瞬間轉過頭來看向我。她的眼睛轉了轉，很快低下頭，揪著衣角開始流眼淚：“果然，你們突然搬到這個別墅來，是為了甩掉我？”
“不是。”
“初菲姐姐回來了，所以你嫌我在你麵前礙眼？”
“戀惜！”
“朔哥哥，你記得你是怎麽答應我的，你保證你會對我好的！”她抬起胳膊擦著眼淚，“是我不對，我不該惹初菲姐姐不高興，讓她不喜歡，我不是故意的，嗚嗚……”
明顯易麟朔最招架不了哭的女生，很快便在她的眼淚中挫敗下來：“有什麽事，進去再說！”
窗外是一片漆黑濃鬱的夜，大風吹打著樹枝，發出嘩沙的聲音。
易麟朔簡單收拾了房子，說：“你住我的房間，戀惜住昂流的。”
“那你呢？”
“客房太久沒住過人，打掃起來很麻煩，我睡客廳。”頓了頓，他補充道，“有什麽需要，隨時叫我。”
推開房門的一刹那，我驚訝了：
在臥室中央放著好大一塊的拚圖。而那拚圖的圖樣——是一張我的笑臉。
我呆在原地看著拚圖好半晌，不自禁捂住嘴。易麟朔……
易麟朔正在整理沙發上的墊子。他已經沐浴過，身上穿著條紋的睡衣，我幾乎是飛奔過去，從身後用勁抱住他，他的身體明顯一怔。
“怎麽？”
“易麟朔……我看到了……”
“什麽？”
“拚圖……”
易麟朔的身體又是一怔。他拉開我的手，折身過來抱住我：“感動嗎。”
“我好感動……”我也反手抱住他，把頭靠在他的胸前，用力地吸取他身上的氣息，“易麟朔……我沒有做夢，我們真的在一起了，是不是？”
“是。”
“戀惜那邊，你打算怎麽辦？”
“我會抽時間跟她談。”
“易麟朔……”我抿了抿嘴唇，終究還是忍住想要撕毀戀惜假麵目的衝動，“你一定要盡快跟她談，我不太喜歡……我們之間夾著另一個人的這種感覺。”
“好。”
一個小時過去……
兩個小時過去……
三個小時過去……
當時鍾指向午夜兩點，我裹著毯子坐在易麟朔旁邊的沙發上，跟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已經過去了五個小時。我很困，眼睛有些睜不開，可是我強打起精神。
望著易麟朔那張臉，他也望著我。他的眼睛在燈光下閃耀著一層暖色的光，很溫暖很溫暖，讓人沉溺進去，再不想離開。
在我又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後，易麟朔低聲說道：“去睡了？”
我搖搖頭。
“去睡吧，明天早起。”
上眼皮和下眼皮不斷打架，我的確是支撐不住了啊！
我戀戀不舍地站起來，困倦朝自己的房間走去，短短一段路，我居然回頭了三次。而每一次我看向他，他都看著我，眼睛在燈光下璀璨地放光。
“晚安。”
“嗯。”
北黎裏，這不是做夢。明天醒來，你睜開眼見到的還會是他。所以不要覺得這是一次長久的告別，今後再也不會分開。
說服自己，我總算心安，準備上床睡覺，就在這時臥室門被敲響了？
我拉開門，看到門口的易麟朔：“怎麽，有事？”
“你忘了。”
“什麽？”
“晚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