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借壽（1）

男人從睡夢中醒來，發現房門虛掩著，他走過去悄悄推開門，看守的人不在，外麵走廊空****的，跟夜色混為一體。

這是逃跑的好機會，男人跑出房間，很快又想到自己的手機和車鑰匙都被沒收了，連錢包也沒有，在深夜的山林裏，他很難找到人求救，看看旁邊的偏廳，他猶豫了一下，放棄逃跑，進了大廳，那裏有座機，可以聯絡到外麵。

話筒拿起來，他在慌張中記不起號碼，便按了報警電話，馬上又掛掉了，轉打給朋友，他記得聶行風的手機號，可緊張之下按了兩次都按錯了。

終於到第三次，電話順利撥了出去，還沒等接通，偏廳的燈亮了起來，驟然刺來的光芒，男人嚇得手一晃，本能地把話筒放了回去。

“你在幹什麽？”

站在大廳門口的是個拄手杖的華發老人。

老人個子不高，穿了一身灰色對襟大褂，手拿鼻煙壺，麵容幹瘦灰白，眼角吊著，在燈光下顯得嚴厲而詭異，男人情不自禁地往大廳上方瞄了一眼，不由顫抖起來。

大廳上方並列掛著一排祖先的畫像，老人的裝束喝最邊上照片裏的先人一模一樣，甚至連表情和眼神都出奇的相似，一瞬間，他有種在跟先祖對話的錯覺。

“你在幹什麽？”

沒聽到答複，老人不悅地頓了頓手杖，提高聲音再次問道。

“你……”男人仿佛沒聽到詢問，眼神在照片和老人之間來回看著，越看越覺得像，終於忍不住問：“你是誰？”

“混賬！”老人大踏步走進來，迎著他喝道：“這是對長輩說話該有的態度嗎？”

因憤怒而扭曲起來的臉龐，讓男人更覺得害怕，這不是他以前認識的和藹可親的長輩，而是一個完全不熟悉的人，一瞬間，許多未曾深思的事情猛然湧上腦海，他大聲叫道：“你怎麽會變成這樣的？到底出了什麽事？我父母是怎麽死的？”

老人一怔，男人又叫：“還有我大哥，我的三叔四叔，還有你兒子，他們都是怎麽死的？”

“病死，他們當然都是病死的，這些你不是早知道了嗎！？”

“我知道，可為什麽我們家的人有這麽多的意外死亡？你不是說祖先會保佑我們嗎？難道保佑就是這樣的存在？”

“人生永遠離不開死亡的相伴，他們不是意外死亡，而是把餘下的希望寄托給我們……”

男人用力搖頭，拒絕聽這種牽強的解釋，如果這叫希望，那麽它的概念跟絕望有什麽不同？

他想起早年過世的父母，想起病死的兄弟，再看向老人，老人渾濁的眼睛裏散發出熱切的光芒，那是對生的執著，在這一刻強烈告訴他，原來所謂的希望，不過是老人對這個世界不肯放手的欲望罷了。

“別再狡辯了，”他冷冷說：“我不會再信你。”

“混賬，我養你這麽多年，你居然敢這樣對我說話！”

老人憤怒地揮舞起手杖，男人避開了，他不理會抓狂的老者，衝了出去，老人氣得在他身後大叫：“回來，混賬！你給我回來！”

男人跑得更快，恐懼感占據了他的全身，隻想趕緊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至於之後的狀況，他沒有餘裕去多想。

男人穿過長長的走廊，一口氣奔到宅院大門前，身後傳來聲響，像是有人追來了，他不敢回頭，用力撥門栓，他不了解舊式的房門，折騰了很久才把門栓打開，拚力拉開沉重的大門，衝了出去。

迎麵拂來夏風，吹散了老宅裏的陰鬱氣息，男人大口呼吸著，沿著小路奮力奔到遠處的車道上。

深夜，這裏沒有車經過，還好寬闊的車道在某種程度上減輕了他的恐懼感，隻要順這條路一路跑下去就會到車站了，他想，雖然路程很遠，但那隻是時間的問題。

男人跑了一會兒，身後沒有追逐聲，他鬆了口氣，停下腳步，轉身向後看去，遠處一片黑暗，山林樹木都寂靜樹立在黑色夜幕中，遮住了他的視線。

也許不會追來吧？

這個念頭剛閃過，男人就看到一個白點落入視線，然後以異常詭異的速度衝到了他麵前，前後隻有幾秒，他還沒來得及看清那是什麽，就被一個全身雪白的龐大動物撲到了地上。

野獸利爪血紅，還帶著新鮮的血液氣息，男人常年來往醫院，對這氣息很熟悉，他驚恐地看著血淋淋的獸爪抓向自己的喉嚨，絕望中發出本能的呼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