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尾戒(9)

“唷唷,吃閉門羹了?”

眼前碧綠光亮劃過,一隻小鸚鵡飛過來,站在了魏正義對麵的門框上,看到它,魏正義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你知道我師父心情不好,怎麽不提醒我?”

“哎呀呀,我隻是隻小小小小鳥,不知道太多事。”

漢堡很神氣地在上麵東跳跳西跳跳,看它那副囂張的樣子就知道它是故意的,一定是報複它在意大利被自己和喬當飛鏢甩的事,魏正義冷笑:“不知道?那你為什麽不攔住我?”

“你跑得那麽快,我怎麽攔啊?”漢堡反駁完,左右看看,見走廊上沒人,便飛到魏正義身邊,很八卦地問:“你怎麽突然回來了?是不是這邊有什麽事?”

“想知道?”見聶行風和張玄沒事,魏正義心放下了,雙手交抱在胸前,故意反問。

漢堡用力點頭,換來一聲歎氣,“我隻是個普通人,不知道太多事。”

魏正義成功地報複完,覺得在走廊上跟一隻鸚鵡聊天的自己也太無聊了,正打算找個地方休息一下,隔壁的病房門打開,一個男人走了出來。

男人穿著病號服,深褐色的頭發亂成一團,臉色也很難看,手裏還用力抱著一個背包,看到背包上有張玄寫的道符,魏正義上下打量他,走過去,問:“這背包是誰的?”

“朋友的。”

鍾魁剛蘇醒,沒看到張玄,就跑出來了,見魏正義長得高大威武,一臉正氣,還以為他是醫院的保安,沒敢說實話,隻說他們是出車禍被送進來的,問:“我朋友叫張玄,你能幫我查一下他在哪個房間嗎?”

“好,不過先把背包交給我保管。”

魏正義常年跟罪犯打交道,在他麵前撒謊,鍾魁的段數還不夠高,他見鍾魁把陰氣很重的背包護得這麽緊,對他更懷疑,就想先把背包騙到手再說,誰知他的手剛伸過去,鍾魁就退開了,說:“抱歉,這是我朋友的東西,不麻煩你。”

這舉動欲蓋彌彰,魏正義忍不住了,喝道:“別再撒謊了,張玄不會跟鬼做朋友的!”

“欸?”

鍾魁臉露迷惑,魏正義一個箭步竄上前,伸手掐住了他的左手無名指關節,向裏掰去,鍾魁痛得大叫起來,魏正義喝道:“你看,你早就死了,我師父是天師,怎麽會跟鬼做朋友?”

“我……死了?”

鍾魁這幾天經曆了各種怪異事件,但沒一件有現在這句話來得驚悚,恍惚看向魏正義,覺得他不像在撒謊,後背延至左腰忽然傳來疼痛,他低下頭,看到血慢慢滲出,順腰間流了下來。

魏正義也看到了,說:“你是腰部中刀死的吧?這些天你一定在不斷重複死亡前的痛苦,難道你都沒有覺察到嗎?”

鍾魁茫然搖頭,魏正義的話衝擊力太大,他腦子一片混亂,向後踉蹌了幾步,魏正義見他不是惡鬼,便沒再對他用鎖魂指,收回了手。

鍾魁失去阻力,後背撞在牆壁上,忽然想到了什麽,掀開衣擺,血已經止住了,但長長的一條口子仍然觸目驚心的留在腰間。

一瞬間,腦子裏像是被重錘擊打,原本混沌的神智猛地清醒過來——可以穿過他身體的保安;重摔後地麵出現的血跡;看到無常拘魂;跟張玄初次見麵時他掐自己的無名指,這一切都有了解釋,再往前……他終於都想起來了——

“我死了。”他抬起頭,看著魏正義靜靜地說。

“不用太感激我,我們天師本來就該引導遊魂野鬼上路的。”

魏正義沾沾自喜地說完,就看到鍾魁的身影漸漸淺淡下去,他嚇了一跳,急忙去拉他,大叫:“你別消失,等著無常來帶你上路啊,喂喂!”

叫聲中鍾魁的身影越來越淡,最終消失無蹤,那個背包也跟著他一起消失了,走廊上隻剩下魏正義一個人,外加……一隻鸚鵡。

這現象和魏正義的靈異學識不同,再看到師父的背包也不見了,他隱隱感到不妙,轉頭看漢堡,漢堡在門框上跳踢踏舞,一副看了好戲後的滿足狀。

“啊啦啦,我剛才又忘記說了,那隻鬼跟張神棍是認識的,他們是不是朋友我不知道,不過張神棍一定不希望他被你弄消失。”

魏正義快氣暈了,抓狂道:“你還有什麽事是記得的?!”

“真是沒辦法啊,腦容量有限的嘛,誰讓我隻是一隻……”

“行了,我知道你是一隻鳥,還是一隻惡毒鳥,你不用再給自己貼標簽了!”

這次回國前他卜過卦,卦象顯示諸行不宜,現在還真是應驗了,魏正義想想前因,再想想後果,轉過身,抱著頭要撞牆,又考慮到疼,隻好忍住了,道:“讓我死吧!”

“那死之前跟我打個招呼,相識一場,我會幫你引路的,引路錢好說,七八折都是可以的啦……”

“閉上你的鳥嘴!”

還好走廊上沒人,魏正義的大吼沒驚動別人,漢堡見他心情不好,也很識相的沒再惹他,反正到時有張玄來修理他,它坐等看戲。

病房裏傳來叫聲,張玄在叫他進去,魏正義想跑路又不敢,隻好顫驚驚地進了病房。

張玄把窗戶都打開了,靠在窗台上曬太陽,聶行風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看報紙,看他們的心情都挺不錯的,魏正義鬆了口氣,上前大聲打招呼:“董事長好!師父好!”

“什麽時候回來的?”張玄問。

“昨天。我沒回家,直接就過來了。”

魏正義本來是到這邊處理點私事,他去警局找表哥時,剛好遇到了百貨大樓縱火案,裏麵監控錄像拍攝到的人影很像張玄,他就趕緊給張玄和聶行風打電話,後來是聶行風接了,說他們在醫院,他就跑了過來。

“這家醫院的董事是我的大學同學,比較方便。”聶行風解釋道。

雖然他們沒在車禍中受傷,但張玄的車被炸了,附近的百貨公司又發生大火,他知道警方一定會追蹤過來,有熟人的話比較好辦事,正好他同學來醫院視察,他就托同學把他們安頓下來了。

張玄一聽就不爽了,問:“你那是什麽學校啊,隨便拉出一個來,不是董事就是總裁?”

以聶家的家世,聶行風上的當然是貴族學校,他知道怎麽對付張玄,說:“回頭幫你介紹下,說不定能拉到生意呢。”

張玄的心情馬上轉好,連連點頭。

“謝謝董事長,這怎麽好意思呢,嘿嘿嘿……”

順利把張玄給解決了,聶行風又問魏正義,“喬也跟你一起回來了?”

“沒有,我是家裏有事,臨時回來的。”

“臨時?”張玄嗅到了話裏的八卦味道,興致勃勃地問:“什麽事這麽急?需要幫忙嗎?”

師父您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著幫別人。

魏正義在心裏吐著槽,不過師父問了,他也不好隱瞞,小聲嘀咕:“沒大事,就……相親……今晚……”

“啥?”

張玄大叫,身子一晃,差點從窗台上摔下來,上下打量魏正義。

“徒弟你行啊,這麽快就相親了,說不定回頭成了,我們就能喝喜酒了,喬呢?他怎麽說?”

“我沒跟他講啊,我的家事,跟他又沒關係。”

“哦,所以你沒跟他打招呼就跑路了,”張玄不知道該怎麽說自己這個大弟子才好了,吹了聲口哨,說:“節哀順變。”

“節哀順變+1。”漢堡在旁邊附和。

聶行風也覺得魏正義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回國,這做法是不太妥當,尤其喬的脾氣還不怎麽好,以聶行風對他的了解,被幹晾了,他一定會搞什麽小動作的。

不過這些事他不方便多加評論,魏正義看他們的反應,說:“是我媽天天吵著要抱孫子,到處給我張羅相親,總無視他們也不好,我就偶爾配合一下了,其實就是走個過場而已,小事一樁……師父你們住哪裏啊?如果酒店不方便,就去我家吧?我爸在這邊有棟房子,平時沒人住,你們看要不要搬過來?”

魏正義剛來,還不知道張玄遇到的一係列問題,張玄聽了他的話,想起了鍾魁,問聶行風。

“董事長,你把鍾魁安置去哪裏了?”

“隔壁。”

隨著聶行風的回答,張玄把視線轉向漢堡,漢堡沒動,頭一轉,看向魏正義,譏笑說:“不用叫了,那隻鬼被你的好徒弟弄走了。”

“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他知道自己是鬼,就鬼影消失了,還順帶拿走了你的背包。”

聽著漢堡的敘述,張玄怒火中燒,真想一張道符甩過去,刺這個正義警察一個透心涼。

“你知不知道我昨晚被鬼追了一晚上,差點掛掉,就是因為那個背包!現在好了,鍾魁沒影了,背包也沒影了,那個木盒裏的心髒也就罷了,最重要的是骷髏頭裏麵裝了那麽多的冤死陰魂,要是被放出來,你用你的豬腦子想想那個後果,我這裏已經一大堆麻煩了,你是不是怕我不夠閑,再來加一點?”

張玄大吼道,魏正義做賊心虛,嚇得挪到聶行風背後求庇護。

“師父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另有打算,他是鬼,所以我就想做做好人,送他上路,誰知他會攜款潛逃啊?我還怕弄錯了,特意掐他的無名指,他痛得要死……”

“是我快被你氣死了,警察叔叔!誰的指頭被用力掐都會很痛的,要是能送他上路,我早送了,還用得著你出馬?”聽不下去了,張玄氣憤地指揮聶行風,“董事長你掐這笨蛋的無名指往裏掰,他要是不痛,我就跟你姓!”

聶行風沒動手,安慰說:“現在已經這樣了,你生氣也沒用,還是想想該怎麽解決吧。”

張玄一想也是,跟個笨蛋生氣,那是自虐,他交代魏正義說:“鍾魁身上帶了骨妖的東西,可能會有危險,你馬上去把他找回來。”

魏正義立刻往外跑,張玄叫住他,問:“就這樣去,你找得到嗎?”

“我想我應該找不到的。”

“找不到你還去!?”

“因為師父你心情不好嘛,我想我至少要出去轉一圈,等你氣消了再回來。”

堂而皇之的回答,張玄氣急反笑,真是個好徒弟,就是腦筋短了點,要是喬在就好了,至少在算計籌謀上,他要勝魏正義百倍。

張玄掏口袋拿道符,不過衣服都換過了,病號服的口袋裏什麽都沒有。

還好聶行風帶了一些過來,他拿出備用的黃紙和朱砂,遞給張玄,張玄沒用朱砂,而是咬破食指,在道符上寫了招魂符籙。

他一口氣寫了五張,交給魏正義,告訴他依次在鍾魁的家、公司、丁許虹的家和百貨公司燒符召喚,最後一張要燒在鍾魁死前停留的地方,可他不知道是哪裏,便說:“你先留著,見機行事。”

魏正義老老實實接了,又擔心地問:“他會不會被我嚇得魂飛魄散啊?”

“我覺得比起魂飛魄散,他笨死的可能性更大,”張玄說:“不過如果其它鬼先找到他的話,那就很難說了,盡人事聽天命吧。”

魏正義很內疚,說起來這件事都是因為他的魯莽引起的,握拳說:“那我就逆天行事!”

這傻逼,一點小事還需要逆天嗎?

張玄一臉囧相,看著魏正義出去了,他啜著手指,對聶行風說:“看來今晚我要吃頓大餐好好補一補了。”

“想吃什麽?我去定位子。”

張玄還沒說呢,漢堡搶先說了。

“董事長大人您為人真是太nice了,凡事都想得如此周到,還體恤下屬,跟隨您做事,我們真是三生……啊不,是五生有幸啊!”

“馬屁拍夠了沒有!?”

冷光射來,漢堡感覺不好,調轉方向就準備偷溜,張玄叫住它,問:“找沒找到丁許虹的魂魄和尾戒?”

“沒。”漢堡說完,見張玄瞪眼,它急忙解釋:“歌劇院太大尾戒太小,昨晚人又太多,很難找啊,不過丁許虹的魂魄是絕對沒有,我的同僚來索魂,我不可能不知道。”

死而魂魄不離,聯想到丁許虹死前的打扮,張玄陷入沉思,不過現在他自己都一大堆的事,沒精力去管這些麻煩,吩咐漢堡去幫忙找鍾魁,又警告說:“魏正義不知道鍾魁的事,你為什麽不告訴他?你們之間爭爭吵吵什麽的我不管,不過下次要是再耽誤了我的事,以後你就算死了,也別想再回地府!”

張玄很少發脾氣,但一旦動怒,那氣勢就足夠霸道,漢堡不敢反駁,老老實實應下來,以最快的速度飛出了病房。

見成功震住了陰鷹,張玄心情大好,說:“我餓了。”

“那先吃飯,再考慮怎麽處理這些問題。”

聶行風打電話讓人送餐過來,手機剛放下,外麵就傳來敲門聲,門推開,一個身著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

“行風,好些了沒有?”

男人氣質溫雅,就是好像沒休息好,氣色看起來相當差,他跟聶行風打招呼的時候,給他使了個眼色,聶行風看到跟在他身後的幾個人,故意說:“很糟糕啊,才醒,頭還在疼,你呢?”

他轉頭看張玄,張玄會意,說:“除了胃口好之外,其他地方都不好,要重新做檢查嗎?那等我們吃飽了再說吧……咦,你看上去有點麵熟啊。”

張玄盯著男人看,這副無辜的表情讓男人的臉色更難看了,想說能不麵熟嗎?前不久我的後腦勺還差點被你砸出個大窟窿!

“我叫陳文靖,我們曾在empire酒吧見過。”

“啊,你就是那個……”

張玄想起了那個被自己遷怒的男人,有點不好意思,上前想跟他握手表示和解,陳文靖一個箭步退到了聶行風身後,看來那晚的經曆讓他至今都心有餘悸。

聶行風哭笑不得,給他們做了介紹。

“幸會幸會。”

陳文靖看在聶行風的麵子上,和張玄握了手,心裏卻加了一句——最好沒再會。

“請問這幾位先生是……”

介紹完畢,聶行風把目光轉向陳文靖身後的那幾個人。

為首的男人一身高檔西裝,他長相出眾,唇角輕微上翹,乍看去像白領人士,但稍見淩厲的眼神泄了他的底,聶行風馬上判斷出,這個人的隨和隻流於表象,骨子裏他一定是個很難纏又棘手的人,或許還很冷酷,通常冷酷的人都喜歡這種微笑的麵具。

男人走上前向聶行風伸出手,說:“我叫蕭蘭草,今後還請多指教。”

他把自己的警察證遞過來,聶行風明白他的用意了,問:“請問蕭警官來找我們有何貴幹?”

“聶先生太見外了,張玄是正義的師父,從他那邊論,我們也該算是知交了。”

蕭蘭草笑起來時,眼眸微微眯起,帶了點狐狸樣的狡詐神情,偏偏他的眼神很冷,讓聶行風不由自主地提起了戒心。

“魏正義?”

張玄的好奇心被提了起來,湊過來問。

看到他靠近,陳文靖又往後退了一步,張玄沒注意,和蕭蘭草目光交鋒,蕭蘭草把眼神轉開了,正要解釋,門再一次被撞開,魏正義風一樣的旋進來,叫:“我來了我來了!”

這門其實隻是擺設對吧?

張玄看了一眼被撞得拍到了牆上的門板,再看魏正義,魏正義縮縮脖子,呼哧呼哧喘著問:“要我再出去敲一下門嗎?”

有外人在,張玄沒去折騰他,問:“出了什麽事?”

“沒事,我就是來給你們介紹一下的,這是我師父張玄,這是聶氏財團的老板聶行風,我們都叫他董事長,這是我表哥蕭蘭草,他是警察,比我高一級。表哥,我在警局已經說了,我師父和董事長是無辜的,你看他們出車禍了,怎麽可能出現在百貨公司裏?”

“工作時間,請叫我蕭警官。”

蕭蘭草說話溫和,還笑得一臉人畜無害,魏正義卻沒敢含糊,立刻給他行了個禮,大聲說:“是!”

張玄的眼睛都瞪圓了。

魏正義一家都是公檢法的,他自己的職位也不低,平時除了被喬欺負外,還沒看到他對別人這麽恭敬呢,張玄掃了蕭蘭草一眼,鼻子裏發出哼聲。

“警察辦案不能講私情,即使他們是你的師父和好朋友。”

蕭蘭草的眼神從魏正義那裏轉到聶行風和張玄身上,微笑說:“當然,我們也不會冤枉好人,所以我這次來,就是想向兩位請教幾個問題,不知是否方便?”

“我頭痛。”張玄搶著說。

“沒關係,明天請你們去警局協助調查也是可以的,我的時間很多,可以完全配合你們的步調。”

沒等張玄回答,外麵傳來敲門聲,他歎道:“總算有人記得敲門了。”

來的是醫院餐廳的服務員,手裏拿著兩個大飯盒,陳文靖趁機對蕭蘭草說:“不好意思,蕭警官,我的病人遭遇車禍,現在還處於觀察期,短期內無法出院,為了不耽誤你們調查,你看是不是就在這裏簡單問一下?”

蕭蘭草沒說話,似乎在考慮其可行性,陳文靖馬上又說:“我讓醫生把他們的病曆拿來,他們腦部受了撞擊,不能受太大的刺激……”

張玄這邊已經把飯盒打開了,坐下來開吃。

看到飯盒裏上下兩層放的龍蝦肉和鬆菇,還有做工精細的小炒菜,米餅和清湯,蕭蘭草很想知道這麽豐盛的菜肴會不會刺激到他的大腦。

“這裏也是可以的,我知道聶先生很忙,所以帶了資料來,你們一邊吃,我們一邊聊吧。”他笑吟吟地說。

陳文靖幫聶行風擋了一駕,見他們接下來要說案情細節,便很有眼色地告辭離開。

等他走後,蕭蘭草讓手下把百貨公司監控錄像的複製光盤拿出來,問聶行風,“聶先生不介意我錄音吧?”

聶行風見警察已經拿出了錄音器,索性大度地說:“請便。”

病房裏有影碟機,蕭蘭草把光盤放進去,按下播放鍵,說:“這是昨晚百貨公司裏的一段錄像,有人在樓裏縱火,並炸掉了停在大樓附近的車輛,百貨公司有一名保安被殺,數人在火中受傷,這是起火後監控器錄下來的。”

聽到保安被殺,張玄夾菜的手一頓,明白了昨晚那個保安可以穿過鍾魁的身體的原因,不是因為鍾魁是鬼,而是保安的陽壽到了。

蕭蘭草說話時,眼神一直沒離開過張玄,張玄的小動作他看到了,眼中略有所思,卻沒追問,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屏幕上。

播放沒多久,鏡頭裏就出現了張玄和鍾魁的身影,是他們離開時因為太倉促,不小心被拍到的,不過張玄隻是個側臉和背影,鍾魁的身形就更模糊了,不注意的話,會被當成陰影直接忽略掉。

看到這裏,聶行風放了心,這種鏡頭,警察是不會蠢到拿上法庭當證據的,最多拿來探探他們的口風,他問:“錄像有什麽問題嗎?”

“聶先生不覺得這個人的背影跟張先生很像嗎?”

“沒有啊!”生怕蕭蘭草一語定案,魏正義搶著說:“我師父比這個人帥多了!”

蕭蘭草眼神掃過他,冷冷道:“我看你是當臥底當久了,忘了身為一名警察最重要的是什麽了。”

他語氣平靜,魏正義卻被說得紅了臉,訕訕地退到一邊,聶行風把話接過去,說:“背影我不敢肯定像不像,通常都是別人站在我身後的。”

蕭蘭草的手下發出捧場的笑聲,張玄為了不讓自己笑出來,往嘴裏塞了一大塊龍蝦肉,蕭蘭草看到他們的反應,便改問:“那能請問一下張先生昨晚去過哪裏嗎?”

“我們在歌劇院看馬先生的時裝秀,出來後我們發現張玄的車被偷了,我就開車載他回酒店,沒想到半路發生車禍。”

聶行風用了個“被偷”的借口,就把問題都推出去了,蕭蘭草沒話說了,兩場交鋒後,他發現比起張玄,聶行風才是真正的難對付,有他在,自己很難抓到張玄的把柄,即使他們所有人都知道錄像裏出現的人是張玄。

“聶先生說的是昨晚發生模特墜樓的歌劇院嗎?”他轉了話題。

“是,昨晚真是個不吉利的日子。”

“發生墜樓事件後,聶先生做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做,不過張玄上台檢查了死者的傷勢,他做偵探的,看到有事件發生,會本能做出這樣的反應。”

“我還跑去鐵架上看了,結果什麽都沒發現。”

張玄吃完盒飯,舉手主動交代,反正這些他不說,警察也會調查,早晚會曝光的事,他很樂意提前告知。

“你沒想過這樣做會妨礙警察辦案嗎?”

“是的,我知道錯了,下次我會注意不給你們添麻煩的。”

張玄認錯態度良好,在沒拿到實際證據之前,蕭蘭草沒法再說他什麽,問:“你的車被偷了,為什麽不馬上報警?”

“一輛車而已,又沒幾個錢的,所以我本來想等今天再說的。”

“這句話我以為由聶先生來說,可能更有說服力。”

“我是沒他有錢,但我也不窮啊,我……”

“你們出車禍的地方離百貨公司很近。”

“可這整座城市本來也沒有很大啊。”

蕭蘭草步步緊逼,張玄虛與委蛇,兩人打了個平手,蕭蘭草很快發現討不到便宜,便放棄了無謂的詢問,告辭離開,臨走時對聶行風說:“最近這裏治安不太好,深夜連續發生了幾起虐殺案,你們也要注意安全啊,我不想哪天在太平間裏見到你們。”

他像是好言叮囑,卻聽著不太順耳,聶行風沒介意,微笑回了聲謝謝。

警察離開了,門關上,張玄卻還盯著房門出神,聶行風覺得疑惑,問:“你以前得罪過蕭蘭草嗎?”

“沒啊,我都沒見過他,怎麽了?”

“感覺他在針對你。”

“我也感覺出來了,他爺爺的!拐彎抹角地說我沒你有錢!”

“可師父你的確是沒董事長有錢啊,”魏正義說:“師父,我勸你最近別鬧事,我表哥很難纏的,他要是盯上了你,特別不好甩掉。”

“不好甩?他當他是狗皮膏藥啊,行了行了,我心裏有數,董事長你先吃飯,吃了飯咱們就出院。

魏正義出去辦理出院手續,陳文靖聽說了,趕過來,本來想勸聶行風再留院觀察一下,眼神瞟瞟張玄。

張玄正抱著雙臂斜靠在門框上,嘴上還歪叼著牙簽,一副痞子形象,陳文靖生怕再被爆頭,把臨到嘴邊的一大堆話又全部咽了回去,讓助理拿了兩套新衣服給他們,又交代聶行風小心,有事隨時跟自己聯絡等等。

聶行風向陳文靖道了謝,看張玄那副架勢,就知道他是故意的,經過時順手將他口中的牙簽抽掉了。

張玄也不在意,笑嘻嘻地跟在他後麵,說:“你老同學狀態不太好啊,一臉的衰相,要不要我幫他卜一卦?”

“你不如直接說你想賺錢。”

“我是認真的,董事長,你覺得我是那麽財迷的人嗎?”

“不是我覺得,是天下所有人都這樣覺得,還是先把當下的麻煩解決了再說吧,想賺錢,以後有的是機會。”

張玄還要再說,聶行風已經走遠了,他氣得在後麵大叫:“算你狠,有本事今後別來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