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偽裝天使的報複(Disguise angels)

1,被淹沒的孔雀胸針

接下來,不管經過哪裏,都可以看到“追鬼軍團”囂張狂妄的身影,以及被狠狠壓迫的“弑魂神殿”不爽的叫喊聲——

“怎麽會這樣!不但各大場所不能隨意進出,連車位都霸占,以後我們要到哪裏去停車?”

“太可恥了,這一切都是明姬兒的錯!”

“對,就是她,真想不通瞳殿長為什麽不把她交出去。難道他忍心為了那樣一個女人,讓我們‘弑魂神殿’這麽多兄弟受壓迫和欺負嗎?!”

……

我幾乎是頂著一路仇殺的目光艱難移動。(.﹏.#)如果視線可以殺死人的話,我早被殺過不下千百回!

好不容易安全走到二年甲班,卻意外發現教室裏擠滿了“追鬼軍團”的人!忽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我被擠到了旁邊,楚光領著兩個大笨熊抬著一張披著貂皮的王椅經過我,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進去,最後在我課桌旁邊停下?!

“喂,楚光賤人,你不要太過分了!”一個打扮得很屌的爆炸頭男生拍桌而起,“這是我們‘弑魂神殿’的地盤,坐在中間位置的是我們神殿的瞳殿長!”

楚光哈哈大笑,神態舉止傲慢得簡直想讓人揍他一拳:“你說的我當然知道!可是由於你們神殿的明姬兒觸犯禁條太多,在這個學期內A校區的所有領地都歸我們優先享用——這可是經過你們瞳殿長和我們牧軍長協商後的結果。現在,牧軍長沒有下令趕你們去廁所聽課已經是大發慈悲,還囉嗦個屁!”

“你……”

“怎樣?想打架?!來啊來啊!”

“瞳殿長,你看他們這麽囂張……”

上允瞳悠閑地坐在那兒打迷你電動遊戲機,對眼前的一切恍若不知。他絕對是故意的!

“上允瞳!”

我憤恨地撥開人群,(╬ ̄皿 ̄)筆直朝他走去:“你明明知道那天觸犯禁條的人不止是我,為什麽你不幫我解釋,而且還……”

“不用擔心。”

他的視線仍然盯著電動屏幕,口氣也悠悠然:“雖然你犯了錯,但身為殿長的我必須為每位成員負責。‘弑魂神殿’的宗旨是:共進退共衰竭共繁榮。即使麵臨大敵,也絕對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我冷笑:“誰要你負責啊!”

“即使不是你,任何誰都一樣。”

我屁!└(`口′)┘他分明就是想借機引起公憤,讓“弑魂神殿”的成員生氣報複我!我不明白我究竟做了什麽,讓他如此恨我,為了整我這樣煞費心機!

而此時,原本或憤怒或哀怨的“弑魂神殿”成員都因為他的話噤了聲,部分白癡女生還擦著眼角感動地哭了——

“瞳殿長真的好溫柔好善良……”

“都怪那個明姬兒!”

“嗚嗚,不管‘弑魂神殿’會怎樣,我都永遠追隨瞳殿長,支持他,做他最堅強的後盾……”

楚光帶頭拍起了巴掌:“這個場景,真的是令人好感動,好感動啊!哈,哈哈,哈哈哈……”這樣的口氣配合他傲慢的神情顯得更加諷刺。

我咬牙,劈手奪過上允瞳手裏的電動遊戲拍在桌上:“上允瞳,你不必在這裏裝好心。如果有什麽私人恩怨的話,你大可以對著我來,我不在意的。可是,我希望你能夠光明正大,不要再玩這種陰暗的把戲。”

“那個女人在說什麽啊……”

“做錯事就算了,居然還這樣詆毀瞳殿長!”

“我真的不是一般的討厭她!占著自己是明氏千金,刁蠻任性、為所欲為……”

身邊又是一陣憤怒的吸氣,從四麵八方射來的視線就像一把把尖刀,閃著寒冷的鋒芒拍上了我的脖子。在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上允瞳眼角掠過的笑意,隻不過那麽淺那麽淡,那些搞不清楚狀況就隻會嘰喳叫囂的白癡怎會看得到。

不知道是誰說了聲“處理禍害打死她”,就感覺有一隻手從後麵推了我一下,我的身體瞬間向前倒去,另一隻手又推了我一下,我又倒向了另一邊——本來膝蓋上就有傷口站得不是太穩,這樣被推來推去的我像個不倒翁。

視線變得混亂,(o≧﹏≦o)頭頂全是明晃晃的光。

身邊憤怒的人流七手八腳地推搡,有人趁機甩我的耳光。

我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響,在那種“嗡嗡”聲中,我忽然記起兩年前……發生了那件事之後……我也曾被人流這樣包圍住,推搡著、詛咒著。

不知道誰又大力推了一把,我的身體猛地一個踉蹌,原本圍在我前麵的人居然壞心地撤開,讓我重重地栽倒在地。

膝蓋接受再一次重創痛得我差點飆淚。

我咬牙起身,有什麽東西從兜裏滑了出來,是那枚孔雀胸針!不等我伸手去撿,一隻手拽住了我的頭發,下一秒我整個人摔出去撞到旁邊的桌角,於是身後的桌子就跟多諾米骨牌一樣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撞到桌角的背脊火辣辣地痛,我掙紮了幾次想要站起來都沒成功……

無數的腳就在這時迎了上來,孔雀胸針被淹沒了。

(≧◇≦)我爬起來衝上去。

黑壓壓的人頭,黑壓壓的人群,黑壓壓的腳……

就仿佛堂野星光般閃爍的眸子被淹沒,被玷汙,被踐踏……仿佛聽見他絕望而溫柔的嗓音,叫我:姬兒……救我……

他的呼吸噴在我的耳邊,孱弱的喘息回**在迷霧般的上空,然後視線裏出現了大片被鮮血染紅的櫻花草花束,紅得鮮豔刺目……

我瞬間失去理智跪了下去,匍匐在N雙腳下尋找那枚小小的孔雀胸針!頭發散了,領口也歪向一邊,沾著腳印和不小心劃破皮膚時的血痕。

姬兒……救我……救我……救我……

我在救你,堂野,對不起……o(╥﹏╥)o我不是故意……

終於,我看到了它。它乖乖躺在某人的腳前,安靜地躺著,全身發著炫目的七色光彩。

我彎起嘴角。

真好!它沒有受傷……我的堂野,他沒有受傷。

我的眼睛裏泛起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水霧。

就在我伸手去拾回它時,那些腳忽然奇跡般地紛紛往兩邊撤退,很快將躺著它的地兒空出來。

一雙修長的腿赫然出現在眼前——

“轟隆”窗外響過一道巨雷,從教室外適時刮來一陣風,掀起上允瞳胸前的領帶和飄逸的黑發,而他輕抿著嘴唇定定望著我的模樣,令空氣都驚豔屏息。

忽然他蹲身,優雅拾起地上的胸針。雨就在這時“嘩啦啦”驟然下了起來,一如他的出現那麽突然。

(╬ ̄皿 ̄)我抬頭凶狠地瞪住他:“給我!”

他保持著蹲身拾起胸針的姿勢,而我則保持著跪坐在地上的姿勢,他的頭就在我上麵一點點,嘴唇湊過來時正好貼著我的耳朵。

“你終於害怕了吧?”

他輕輕地說著,語氣裏流露出無法掩飾的得意:“沒有了孔雀胸針,你就什麽都不是了,所以——你害怕了對不對?!”

這句話就像一枚重量級的炸彈,在我的腦子裏炸開。

我瞪大眼,他抽身正麵看我,眼裏湧動著一抹洞悉一切的靈光。就在這一刻,我猛地驚覺——原來他知道! ̄口 ̄∥

他知道我不是明氏家族的真正千金!

至於他為什麽知道,以及,是否因為我冒充千金而欺壓我,我都不感興趣。我所感興趣的是,管家老伯和我的合約協議,他是不是也……?

如果他以為胸針代表了一切,那麽,肯定是不知道了。

“明姬兒,要想要拿回這枚胸針,和讓我保密你的身份的話……”他用隻有我們兩個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你就主動掛著‘我是罪人,請求原諒’的牌子,繞著教學樓前的操場跑一百圈!”

說話的同時,又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雨點“劈裏啪啦”敲打著窗戶和樹葉,明顯下得更猛了。在那種閃電中,他第一次露出美如櫻花的笑容。

我咬住唇。

他的聲音再次高傲響起:“怎樣?你不樂意嗎?!”

2,堂野派來的惡魔

雨下得這麽大這麽措手不及,好像連老天都在為什麽傷感的事情痛哭。

教學樓前的操場——

“WOW~那個是明姬兒?p^O^q”

“賤人,她終於知道錯了?!因為她一個人害我們整個神殿都這麽慘,即使掛著牌子跑一千、一萬圈我也不會原諒她!”

“別這麽狠心嘛!人家冒雨跑步也很可憐耶,哇靠,跌倒了!”

“怎樣,你心疼了?!我知道她長得漂亮,自從她轉學過來,很多男生都對她想入非非……該死的,雨又變大了……”

因為下雨而突然中斷了體育課,一群學生遮著頭冒雨朝教學樓跑去,在經過我時混著雨聲飄過來那些對話。

不時有男生打著口哨,邊跑邊回頭看我。

天地氤氳朦朧,奔跑的腳步和嘻嘻哈哈的笑聲。(.﹏.#)我跌坐在雨水地裏淋著雨。

“你不要緊吧?”

忽然一個溫和的聲音響在頭頂,剛剛經過我又跑回來的一個男生朝我伸出手:“即使跑再多圈,他們也不會原諒你的,還是趁著感冒以前回去吧!”

我咬咬,站起來繼續朝前跑。

“喂——”

他不死心地又追了上來:“雨這麽大,你不要命了?”他剛抓住我的手腕,我的手就很快地溜了出去。

雨聲浩大,他的喊聲漸漸被拋在身後。

漫天都是雨線,視線裏除了雨還是雨。天地間模糊成一片,黑壓壓的,烏雲罩頂的天空不時“隆隆”響過巨雷,震得操場邊的樹枝都在抖。我跌倒,爬起來,再跌倒,再爬起來。

盡管膝蓋痛得打架,盡管雙腿早已舉步維艱,我還是撐著力氣奔跑。

“唰唰唰唰——”

雨線越來越密,雨珠越來越大,四周的景物像被潑了水溶成一團的油畫,全都分不清了,全都看不清了。我的眼睛也不斷冒著白色的霧氣,酸酸澀澀,走一段路狠命地抬手抹掉被雨水滴得快要睜不開的眼睛。

恍惚中,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對麵跑來。

身形單薄高挑,冒著傾盆大雨,好像隨時會折倒的樣子。

我在跑,他也在跑,我們相隔越來越近,透過漫天的雨簾,我稍稍看清了他的輪廓……熟悉而陌生的輪廓。

⊙_⊙在他的胸前也掛著一個牌子,用紅色加粗的筆寫著大大的“姬兒,I LOVE YOU”和一顆在雨水的衝擊下紅得鮮豔的心。

亞麻色的頭發耷拉在額前,遮住了他的眉毛和那雙閃爍著星光的眼睛。為什麽場景那麽眼熟……我一定是遺忘掉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什麽事情?

奔跑的身影越來越近。

是他……

尚堂野?!

我完全震驚,腦海翻江倒海,就在他即將經過我時,我的手指穿透了他的身體,很快他的身影變成了一團白霧,在衝天大雨中彌散不見。

我的身子猛地一晃,呆呆站在雨地裏丟失了神智。雨珠接二連三滴在堂野剛剛站過的地方,擴成一圈圈的漣漪……

原來我剛剛看到的,不過是自己的幻象……不過是幻象!是幻象!

我猛地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努力將某種酸酸的感情強壓下去。可被遺忘了兩年之久的記憶,終於在腦海裏翻騰著浮出水麵……

那天好像也下著這麽大的雨……

是放學的時間,教學樓前留著被大雨困住不能回家的許多學生。我正從教學部走下來,仿佛所有人都在等著我登場,在我出現的那一刻誇張地唏噓尖叫。

然後我停住了腳步。

我看到被女生包圍著的少年,穿著白底藍格的休閑衫,V字形的針織毛衣,一雙眼睛明亮得像星星。他的手裏抓著一把粉紅色的傘,緊張看著我,半晌,才仿佛鼓足了勇氣,在女生們嫉妒的目光中朝我走來。

然而我仿佛什麽也沒有看見,與他擦身而過。

男生哄笑。

“姬兒……”手忽然被他拉住。

我大力甩開,看著連綿的雨線口氣冰冷地說:“尚堂野,我說過我們不要再見麵了!”

“下雨了,我隻是……”

“我說過遠離我,你真的聽不懂嗎——!”

我要走,他卻再度拉住我的手,聲音沙啞而急促:“要我怎麽做?姬兒,你說要我怎麽做,我才可以留在你身邊?!

“如果你能繞著我們學校的操場跑夠五百圈!”

“好!”沒有一點兒猶豫,也沒有一點兒不滿。他將雨傘迅速塞進了我的手中,在一片驚呼聲中衝進了雨幕中,大喊——

“安姬兒,隻要我跑夠了五百圈!你就允許我愛你!”

當時奔跑著的尚堂野,是以怎樣的心情呢?

支撐著他一點點跑下去的信念,是胸前牌子上愛我的信念嗎?

雖然最終他沒有跑完,轟然昏倒在雨地裏被趕來的醫護人員救走。也雖然我忘記了過去,可我就是堅信,如果他沒有昏倒,如果他還有一口力氣,他就一定會堅定地跑完那五百圈。

可當時的我……(≧◇≦)又在哪裏呢?

當時的我,為什麽就可以這麽殘忍呢——!

“其實,我很喜歡跑步的感覺。”

“為什麽?”

“因為在跑步的時候,心跳和你靠過來的頻率一樣快。如果你不在我身邊,我就會拚命跑步,這樣,心跳得越快,就感覺你距離我越近。”

“傻瓜,這是什麽歪門邪理!”

“這不是歪門邪理,是真的,不然,你靠近聽聽……”

在他含笑的目光中,我輕輕將自己的耳朵貼近他的胸口,果然聽到他的心髒“噗通,噗通,噗通噗通”,一聲比一聲更響更有力的跳動。

我揚起頭。

他微笑起來,半眯的眼睛裏再度灑落他獨有的星光:“你看,心最誠實最不會騙人。如果什麽時候我不愛你,你靠過來聽到的應該是沉穩的心跳。”

……

我猛地咬住嘴唇,狠狠地咬著直到咬破皮嚐到血腥的味道。

心髒在胸口有力而快速地跳動,呼吸要窒息了,這感覺就如同記憶裏聽到堂野的心跳聲一樣。它們在我耳邊,“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像一條巨大的支流,急速流淌時一遍遍沉悶地撞擊著河岸。

下課鈴響了,很快上課鈴再響。然後又是下課鈴,上課鈴……

每當休息時間走廊上就黑壓壓地擠滿了人,嘲笑地看著在雨中竭盡全力奔跑的我。不知不覺,一個上午就這樣過去。

雨漸漸地小了……天也清朗起來,被雨水衝洗的幹幹淨淨的樹葉不時滴下幾滴雨水來,滿操場都是清新的樹木香氣。

跑完一百圈的我癱軟在地,劇烈喘著氣,喉嚨的幹渴讓我仰起頭來去喝雨水。雨珠砸在眼皮上,不輕不重,就像堂野溫柔壓下來的吻。

溫柔壓下來的吻……

我苦笑,艱難支起身子,踉踉蹌蹌地往回走去。

然而,就在我走到二年甲班的教室門口時,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情緒再度崩潰……潰不成軍。

櫻花草……(≧◇≦)滿教室都擁擠地擺放著櫻花草花束……

一束一束的花,就像一把把尖銳的刀子刺進我的眼睛裏,流出粘稠的血液,妖豔而鮮紅。

上允瞳從花海中起身,倨傲高貴仍然王子:“九百九十九束櫻花草,明姬兒,它們美得像你。”

耳膜“嗡”的一聲,我酸軟地跌坐在地,眼前是炫目而恐怖的白光。全身上下所有的毛細血管都在這一刻緊縮,然後慢慢地,紅色的疹子一點點爬滿我的皮膚。

我抱住胳膊,發瘋地將距離我最近的一束櫻花草揮開……

白色花瓣高高拋棄、飄落,整個世界漾著清新的櫻花草香氣。

上允瞳立在花叢中,表情波瀾不驚,冰藍色的瞳仁卻在冷豔地笑。

在那種笑意的注視下,我極力豎起的堅強城堡坍塌了!站起來想要逃,眼前卻猛地一黑,我頭重腳輕地朝後倒去。

迎接我的不是冰涼堅硬的地板,而是一隻溫暖有力的大手……

櫻花草的話語是:除你之外別無他愛。

3,九百九十九束櫻花草

冬日,皚皚白雪覆蓋了整座城市,一片冰晶。

雪花如精靈紛紛揚揚地下落,落在樹梢上,尖尖的屋頂上,寬闊的馬路上……積雪在燈光下暈染出溫暖的色澤。

那種色澤,像漆黑天幕間閃爍的星星,又像少年澄澈透亮的眼睛……

他捧著花束站在家屬樓前,大口嗬著氣,被包裝得格外精致的櫻花草擁擠地躺在腳前。粉的、藍的、白的……千萬朵絢爛地盛開。

這是全卡蘭市最雜亂肮髒的胡同。地上糜爛的食物和散發著臭氣的垃圾跟他高貴帥氣的身形格格不入。

然而他站在那裏,捧著花束仰頭等待的姿勢,就像一副靜止的畫卷。

2005.12.03日,淩晨2:12分。我終於不忍心再看下去,拉攏窗簾,在漆黑的房裏抵著牆壁緩緩滑落……

我不愛讀書,他總是變相地用各種小獎勵來引誘我,每天放學等在校門口,接我去附近的奶茶店做習題。

“答對一道,獎勵一顆水果凍。”

“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你要什麽?”他的眉因為苦惱而皺起,眼睛依舊亮如星辰,“告訴我,你喜歡什麽?”

我很討厭他皺眉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眉皺起來,會讓我覺得心髒被揪緊了一樣。

於是我輕輕執起他的手,俯身,將一個輕柔的吻印在他的手背上:“我要……”抬頭的時候故意慢動作,並且揚起他最無法招架的笑容來,“你幫我做。”

“姬兒……”

他會害羞,耳根紅通通的不知所措,像個慌亂無措的小孩子:“你答應我了嗎?”

“笨蛋!”我得意大笑,引得附近餐桌上的人全都望過來。可隻有自己知道,嘴角的弧度是澀的,心是痛的。

我不能答應你。尚堂野,我不能是你的女朋友。

“不準笑!讓別人看見你的笑容把你搶走了怎麽辦?!”他立刻用手擋住我的臉,說得鄭重其事煞有介事,臉也格外嚴肅和認真。

我笑得更開了。

空氣裏飄著奶茶的香甜,窗外的天空被洗過一樣,碧藍碧藍,雲朵像棉花糖一樣仿佛隨手摘下就可以吃掉。

“安姬兒,你真是個妖精。”他忽然看著我說,眼睛閃爍如星星。

我的笑瞬間僵在臉上:“別用那種詞形容我!”

“可你的確……”

“喂!尚堂野!”我指著整整一桌的水果凍,口氣很壞地打斷他,“你說了我最討厭的詞。那麽,就罰你把這一桌的水果凍全部吃掉!”

這是他為了我,而花盡心思從全市收集而來的不同味道的水果凍。有心形的、有星形的、有三角形的、也有花邊形的……顏色更是五彩斑斕。一個個乖巧地躺著,在每顆水果凍的外麵都貼著一張紙:

“吃掉我吧!吃掉更多的尚堂野。”

他的眉再次皺緊:“什麽?一桌!我怎麽可能……”

“你說,這個周末我有沒有可能和你過?那種可能率,也許剛好等於你吃掉這些水果凍的可能率哦。”說著我朝他笑。笑得很壞,很任性,很甜膩。重點是,我知道隻要我笑他就會舒展眉毛,我的心也不會那麽痛了。

果然他舒展了眉毛。

果然,他用他那雙星光般閃耀的眼睛看著我,一起笑。

他開始吃水果凍,一邊吃一邊幫我做習題。他吃得很快,可是卻動作優雅,附近餐桌上的女孩頻頻朝這邊張望我是知道的。

可是我卻不敢看他……

我拿出提琴跳上旁邊的窗台,**雙腿,風吹著琴譜一頁一頁打開,我在二樓窗台上拉起琴弦。整個世界都是曼妙的琴聲……

“是那個妖精——!據說有過很多男朋友,門檻很低,隻要有錢就可以追到手!”

“胡說什麽!人家清純得像個仙子!”

“靈魂的肮髒外表是看不出來的。她每天來這裏拉提琴,就是在勾引誰!跟她沾上關係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腳上的鞋不知道什麽時候脫離了一隻,掉了下去,樓下立即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那些男孩朝我尖叫,打口哨,舞鞋被拋來拋去最後被一隻手搶到——穿著米色王子裝的少爺站在保鏢的簇擁之間,接過隨從幫他搶到的鞋。

他抬起頭看我。

我目不轉睛地回看他,沒有停止拉琴。被風吹亂的發絲遮住我的眼睛。

天藍得更純粹了,不遠處的廣場上飄起了風箏,是一朵紅蓮,**在天空就像一朵綻開的血。幾分鍾後,他推開人潮,在保鏢的護送下果斷進了奶茶店。

衣角忽然被扯了扯,身後響起堂野低沉的嗓音:“姬兒……如果我吃掉了所有的水果凍,你就做我的女朋友,好嗎?”

“再說吧。”

“不要繼續這樣下去了……好嗎?”

“再說吧。”

“姬兒……”

我跳下窗台將提琴裝回盒子裏,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那位少爺托著我的紅舞鞋朝我走過來。我倚在窗邊等他,我不敢看尚堂野的眼睛,那會讓我覺得我在犯罪。

欺負尚堂野是犯罪。

拒絕尚堂野是犯罪。

讓尚堂野難過更是罪上加罪。

可是罪人在犯罪的時候,也許會比受害者更來的心痛。你不要喜歡我吧,我不能被你喜歡,為什麽你這個傻瓜,卻還是要喜歡我呢。

……

雪花紛飛,滿世界都是清新的櫻花草香氣。

忽然“滴”的一聲響,我抽回思緒摸出手機,收到一條新來的短信息:

“九百九十九束櫻花草,你最喜歡的花,姬兒,我會一直等你。”

窗外的雪更大了,他單薄的身形鋪了厚厚的一層雪,我不停聽到他劇烈的咳嗽聲。

終於沒有辦法再看著這個樣子的他,我披了件外衣走出家屬樓,迎著漫天的雪花朝他走去,拖鞋在棉花般的雪地上留下一長串的腳印。

堂野看見我,灰暗的眼神倏地發亮,又綻放出那種耀眼的星光。

“姬兒……我等你好久了……”他臉色蒼白,由於站了太久全身僵硬,抖了半天才從大衣兜裏拿出一個禮物盒,“你看,這是我送你的。今天……昨天你的生日,咳,我本來準備了好多的驚喜……”

我從他的手裏接過禮物盒,當著他的麵拆開,從裏麵掏出一個漂亮的水晶球。球內隻有一朵綻開的櫻花草,閃著晃晃的陽光,很耀眼、很幸福。

原來太陽可以在這裏升起……

忽然水晶球裏的櫻花草笑了,因為站在我麵前的堂野在笑:“姬兒,你喜歡嗎……”

“別再來找我了!”

我冷冷揚起手,當著他的麵鬆開,水晶球落下去狠狠砸在地上,碎了,玻璃割破了櫻花草的花瓣。於是,堂野臉上剛剛揚起又僵掉的笑,定格成我記憶裏永不可磨滅的畫麵。

“姬兒……姬兒……”

他通紅著眼睛,咳著嗽,顫抖著蹲身去抓那一把碎裂的玻璃。手掌被割破,鮮血大滴大滴砸在腳前的櫻花草花束上,他奇異地笑了:“櫻花草……真美……像你一樣……可是明天會像今天這樣綻放嗎……”

我說:“會的。”

“我卻隻能夠遠遠的看著你……”

我說:“我也是。”

他忽然笑出了眼淚,玻璃和鮮血模糊在指尖,染紅了雪地上躺著的櫻花草花束:“我還是逃走吧……逃到看不見你的地方,逃離這個怪圈……”

我說:“去哪裏?”

他抓著一手碎裂的玻璃,輕輕攤開來:“去這裏。水晶球裏。”

……

……

去這裏。

……

……

水晶球裏。

……

……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

淚水濡濕在前麵的胸口,我睜開眼,眼前一片雪亮。

“明姬兒……你沒事吧?”

我?我怎麽了……

我迅速伸手擦掉眼淚,抬起頭,是牧流蓮?我什麽時候在他懷裏?!

“放我下來。”

他聽話地將我放在椅子上,我頭重腳輕,隻感覺整個世界都是眩暈的懸崖。

我終於記起來了有關尚堂野的很多事,雖然不全麵,可卻可以肯定他曾瘋狂而又炙熱地喜歡過我。為什麽我可以對待那樣一個純真的男孩那麽狠心,為什麽……

“對不起,醫師出診不在,我是新來的小護士……”

忽然思緒被打斷,一個年齡和我差不多大的小護士端著托盤走來,查看了一下我身體的過敏症狀:“我、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有點……緊張。”

她好像真的很緊張的樣子,霹靂啪啦在藥櫃裏翻了好一會兒才猶豫著拿了一瓶,插藥瓶的動作也不靈敏。最後給我的手腕紮針的時候,手居然還抖來抖去……

“喂!你小心一點!”

就在小護士準備紮過來的那刻,靠在窗前的牧流蓮擔心地朝她吼了一聲,結果針一偏,沒紮進血管!-_-#

“對不起對不起。”

小護士立即嚇得臉色蒼白,一腦門的汗水。

我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鼓勵她:“沒關係的,再來。”

“可是——”

“來。”

她手指繼續抖,因為紮歪一次更沒有信心,就在她瞄準了血管準備紮進去的那刻,牧流蓮忽然衝了過來,嚇得她又一抖……

“喂,你想死啊!”他一把撈起小護士的衣領,高高地提在半空,“我女人的手就是給你這樣紮來紮去的?!”

“對不起,我說過我是第一天上班,我……”她的臉都要苦成了麻花。

“放開她,我沒事。”

牧流蓮皺眉瞪向我,眼睛裏一片冰天雪地:“她的技術這麽爛,你怎麽就放心!”

“如果沒有你在這兒搗亂,我相信我的手一點兒問題也沒有。”我吸吸鼻子,猛地一指病房口,“再囉嗦的話,請你出去。”

他眯起眼睛:“你命令我?”

“……”

“明姬兒,你似乎搞錯了!竟敢命令我!”他忽然捏住我的下巴,我不得不與他對視,紅紅的眼睛倒影在他晶瑩剔透亮的眼瞳裏。他忽然變得安靜,看著我,那雙妖媚的鴛鴦眼靈光暗閃,火氣慢慢退了下去。

“看在你生病的份上……”他抽回手,聲音幹巴巴的,眼神閃躲著不再看我。忽然轉過頭衝小護士凶狠地警告,“你最好給我小心點,再不成功,就準備你的身體被紮滿針孔!”

小護士一聽,急得臉都綠了,手抖得更加厲害。

於是三分鍾後,針頭一次也沒有紮中,小護士哭喪著臉,看著牧流蓮帶著危險的低氣壓朝她一步步逼近。-_-#-_-#

“對不起——”

“把針給我。”在牧流蓮實施惡行以前,我出聲這麽說道。小護士趕緊扔燙手山芋似的把針遞給了我。我尋了根皮箍紮緊了手腕,拍了拍手背,將血管拍到皮膚表層,麻利而又準確地將針頭推了進去。最後貼膠布固定住針頭,搞定。

小護士驚奇地睜大眼,⊙0⊙嘴巴張成了鵝蛋。

我掀起裙擺,一邊解開綁在膝蓋傷口上的緞帶一邊說:“麻煩你去拿瓶雙氧水,順便還有棉簽和紗布。”

忽然一隻手扣住我的手腕。

我疑惑地抬起頭,看到牧流蓮俊秀的麵龐。他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嚴肅:“你真不像個女孩。”

我皺起眉頭:“你什麽意思。”

“女孩應該是看到針頭就會哇哇大叫,然後想方設法地詢問,‘可以吃藥嗎?可不可以不打針’等等。會在針紮過來的時候喊痛,會在針紮歪的時候哭。”他的眼睫忽然耷拉下去,投下層層的眼影,而他的手也不知何時搭在我的頭發上,輕輕地揉了揉,“可你完全不是這樣。甚至,你比男孩還勇敢。”

“你說了這麽多,是在誇獎我嗎?”我嘲諷地掀起嘴角,“你在誇我……勇敢?”

“不,我在憐惜你。”他眼神一震,忽閃忽閃著某種光火,“這樣的你,一定是因為沒有人疼愛保護。從今往後,我保護你。”

我嘲諷的嘴角瞬間僵住("⊙□⊙)……!!!!!

下一秒,我被攬進了一個懷裏,腦袋緊緊地扣在他的胸口。聽見他微微有點慌亂的心跳。

這真的是牧流蓮嗎?怎麽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確定不是長得一模一樣卻完全不相同的兩個人?

我想我有點暈了。

結果我真的暈了……

4,食物吃到嘴巴旁邊

唔……(o-﹏-o).oО頭好昏好沉,眼睛沉重得掀不開。

睜開眼,白色。

再睜開眼,吊瓶。

再再睜開眼,是一個模糊的背影,以及很強的光線……

牧流蓮漂亮的臉出現在這片強光之中。銀色的披肩發反射著瑩白的燈光,乍看之下,似乎發絲本身在閃爍光芒,像個俊美的天使。

“喂,我的女人躺在**這麽久都沒有醒,該不會是變癡呆了吧?!”此時他一步步向一個瘦小的身影逼近。

“對不起牧軍長!我拿錯了藥,給她注射的是一般的鎮定劑,昏睡一覺就好……絕對不會變癡呆的。”

“那……有沒有什麽藥會讓她暫時忘卻記憶?或者更直接點的,有沒有藥能讓她愛上我!”

“失憶?愛上你?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那種藥啊……啊啊?牧軍長!你想對我幹嘛?!別過來,救命啊——”

真的是吵死了!(o≧﹏≦o)

我抬手捂住耳朵,慢慢從病**坐起來,全身都倍感無力。被牧流蓮逼在角落裏的那個小護士一看見我,立即像看見了救星般大聲嚷嚷起來:“呀,明小姐醒了!我、我去拿食物,她睡了這麽久一定都餓了……”

果然,她的叫聲分散了牧流蓮的注意力,就在他回頭看我的瞬間,她一溜煙跑沒了影子。

我這才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現在是夜晚了?我為什麽會睡到現在?聯想到牧流蓮和小護士剛剛的對話,一定是上午給我注射的藥水拿錯了。

那個小護士果然是笨蛋!-_-#

耳邊響起椅子擦地的“吱嘎”聲,牧流蓮在床前坐下。我疑惑地側頭過去——就在我剛剛發怔的那一小會兒時間裏,他的手裏奇跡地多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粥,而那個小護士也回來了,皺著一張苦瓜臉,悲慘兮兮地站在旁邊。

“我會開除你。”

牧流蓮一邊舀著粥驅散熱氣,一邊冷冰冰地對小護士說道:“不會打針,也不會抓藥,‘THE ONE’醫務室留著你這種人幹什麽!到底是誰讓你混進來,我會深度調查。”

“嗚……牧軍長,對不起,真的真的對不起。害明小姐這樣,我很抱歉。”聞言,小護士的苦瓜臉皺得更苦瓜了,大大的眼睛裏有淚光在閃爍,“你可以懲罰我,不管怎樣都行!隻是求求你,不要追究醫師的錯。我的家境非常困難,爸爸是個癮君子,媽媽又愛賭博,我還有個哥哥,整天不學無術,我因為家裏沒錢高中都沒念完……醫學方麵我的確都不懂,可是在這裏工作的醫師是唯一肯幫助我的好人,他也隻是想幫助我才……”

“我有讓你囉嗦嗎?”

牧流蓮猛地揚高聲調,嚇得小護士立即噤聲,淚水滴溜溜在眼眶外打轉,卻始終不敢落下來。

“錯了就是錯了,沒有原因和借口!”

“牧軍長,這不是借口,是真的……”

“閉嘴!”

“她都認錯了,並且說了家境很困難,你幹嘛還要這個樣子。”我實在看不下去他們白癡的對話,-_-#更看不下去小護士悲慘兮兮的樣子,一時動了惻隱之心。

牧流蓮立即像隻豎起耳朵的警醒的貓,仿佛抓到我的尾巴一樣眼睛放光地看我:“你在替她求情?”

他揚起下巴,燈光罩在他的臉上,瑩白如雪,麵若桃花:“看不出來你外表冷漠無情,居然有一絲絲小善良。”說著他咧開嘴角,又露出那種讓人無法招架的妖媚笑容來,“如果你答應一對一的條件,我也許會考慮放過她。”

我承認,在那一小刹那時間,我的確有被他的笑容蠱惑到。

不過,清明的理智很快占了上風:“喂,你很奇怪,這又不關我的事,我憑什麽答應你一對一的條件!”

“明小姐,求求你……”

“你又囉嗦!”牧流蓮尖銳的目光掃過去,“既然她不願意,你就乖乖做好受罰的覺悟!看什麽看,別裝可憐,哭?!你敢給我哭!把眼淚收回去——”

小護士被牧流蓮凶狠的態度嚇得渾身發抖,忽然忍不住“哇”的一聲坐在地上,~~~>O<~~~抽抽搭搭地哭得起勁:“對不起……嗚,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嗚——”長長短短的淚痕劃過麵頰,她抬手抹掉,很快就有新的眼淚湧出。

她捂住臉,低著頭嗚嗚哭得像受傷的小動物。

等等——︽⊙_⊙︽她抬手捂著臉的胳膊,青一塊紫一塊的,那是什麽?!

“夠了,你哭得我頭都大了,我幫你就是。”我揉著脹痛的眉心,“牧流蓮,一對一的什麽條件都OK,你放她出去。”

牧流蓮身形一僵,慢慢回過頭來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我:“Really?”

“是!”

“明姬兒,這可是你說的。”他眉目飛揚的臉浮起勝利的笑容,“不是我強迫。”

是是,你從來不直接強迫,你隻是變相壓迫。

看著他帥氣可以說是驚豔的笑容,我卻隻覺得心驚肉跳。不知道這個笑容背後隱藏著多大的陷阱,等著我奮不顧身往下跳。

小護士還坐在地上,雖然不哭了,可是呆呆的,一動也不敢動。直到牧流蓮出聲讓她走,她才仿佛如夢初醒地站起來,擦幹滿是淚痕的臉朝我不停鞠躬道謝:“謝謝明小姐,謝謝。”說罷正心急地要走。

“等一下——”我及時叫住她。

她的身體猛地僵住。仿佛被電打了一樣,一點一點地緩慢回頭,眼睛瞪得又圓又大如同受驚的小兔子:“你,你後悔了?”

“沒有,你過來。”

她仍然警惕地瞪大眼,慢慢朝我走過來。我支起身子從旁邊的藥櫃裏拿出幾隻軟膏丟給她,不動聲色地說:“人生是有期限的,不要一直活在壓迫之中。沒有愛別人忽略自己的人生,那樣的生活會有委屈在裏麵,所以要先學會愛自己。”

她懵懵懂懂地點頭,攥緊了手中的軟膏再三道謝。猛地回頭撞到身後的牧流蓮,嚇得一繃三尺,飛快地逃離了病房。

牧流蓮手支著下巴,站在明亮的日光燈下若有所思地看我:“‘人生是有期限的,不要一直活在壓迫之中。沒有愛別人忽略自己的人生,那樣的生活會有委屈在裏麵,所以要先學會愛自己’?明姬兒,你是不是想暗示我什麽?”

“暗示我你一定受到誰的壓迫,活得很委屈。”他目光暗閃,“暗示我,要好好疼愛你?”

“神經!”〒▽〒想象力超豐富的,我都要吐血了。

“不然怎麽會說出這麽有哲理的話。”

“我的話一直都很哲理。”

不知道為什麽,一向正經的我,居然跟他貧嘴耶!這個發現讓我大吃一驚,而看慣我冷漠高傲樣子的牧流蓮,更是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將椅子拉近,仿佛發現新大陸一樣上下打量我:“我發現我真的不了解你。”

“……”

“你的舉動總是那麽令人吃驚。”他不自覺地掀起嘴角,“所以我決定,要更了解你一點才行。”

這又是什麽爛決定?!〒▽〒

忽然他想起什麽似的一打響指,拿過晾在櫃台上的粥:“都忘了——你把這個吃掉。”

我剛想說不用,就聽見肚子適時地“咕咕咕”一陣亂叫,還真不給麵子。算了,本來在這兒昏睡了一天的確餓昏了,剛伸手要去接瓷碗,卻被他飛快閃過。

“喂你。”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誰要他喂啊,惡心。

他揚起眉:“你現在這個樣子,拿勺子都沒力氣,別浪費我辛苦讓人熬製的粥。”

“別人熬的粥,你辛苦什麽?!”我瞪他一眼,可是手臂的確很沒有力氣,爭奪了兩下都被他靈敏避開,更顯得我遲鈍和呆瓜。

沒辦法,偶爾妥協一次沒關係的吧。

可是牧流蓮這家夥真的很過分,開始一直在好好喂,可是喂到一半,他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忽然手亂抖。我的嘴巴明明在這邊,他偏偏要把勺子遞向那邊,我趕緊把嘴巴移過去,結果他NND倒好,又飛快把勺子移回來。

我火了,該死的好勝心作祟,誓死也要跟他抗衡。

於是嘴巴移來移去,勺子跑來跑去,到最後終於還是我獲勝,一口吞了勺子還死死地咬住。事後想想,當時的我一定巨白癡。

(╬ ̄皿 ̄)該死的牧流蓮!

“喂,鬆開。”牧流蓮甩著手好半天才把勺子從我嘴巴裏抽走,“你嘴巴抽筋啊,幹嘛咬住!”

我不滿地瞪著他:“你喂食就好好喂啊!混蛋!”

他居然說得振振有詞:“那是因為你的嘴巴張得不夠大。”

“什麽?這種事都能怪我?我的嘴巴已經張得夠大,是你手抽筋有問題!”

正說著,他一勺子撲過來,粥全都濺在了我的臉上,黏糊糊的,還順著下巴在滴水。└(`口′)┘我KAO!真想一腳踹死他!

我厭惡地抬手去抹臉,忽然他手裏變戲法地出現一張紙巾,幫我一點點拭掉:“誰叫你吃得那麽認真,”他低垂著視線看我的臉,濃密的睫毛也垂了下去,在眼瞼下方打下一層漂亮的陰影,“都不給我擦嘴的機會。”

“別的女孩吃東西,明明是可以很好地吃進去的卻偏偏要吃到嘴巴旁邊,故意讓我擦。”他忽然停頓了一下手指,看我的眼神裏明顯跳躍著炙熱的火焰,“明姬兒,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地將東西吃到嘴巴旁邊。”

 ̄口 ̄∥事實證明,他的腦子果真被豬踢過,怎麽就可以蠢得如此無可救藥。

主啊,請降福於我,請驅趕我身邊的災難惡靈。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