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當惡魔學會了隱藏和欺騙——羅伯特·漢森

1980年，一名建築工人在安克雷奇附近的峽穀工作時發現了一具女屍的殘骸，女屍並不完整，缺失的那部分很可能已經被野生動物啃掉了。這起命案警方所掌握的線索隻有一條，即被害人是被刺殺致死的。除此之外，警方沒有獲得更多的線索，就連被害人的身份都無法確定。這起謀殺案注定要被擱置起來。

兩年後，警方再次接到報案，又有人在安克雷奇附近的峽穀發現了一具女屍。報警者是個獵人，他在1982年9月的一天去打獵的時候，發現了一具被埋得很淺的女屍。

被害人的身份很快得到了確定，是一名23歲的年輕女子，名叫謝麗·墨洛，是一名豔舞女郎，在1981年11月失蹤。屍檢結果顯示，謝麗是被人射殺的，一共身中三彈。不過奇怪的是，謝麗的衣服完好，身體上卻有槍眼。很顯然，謝麗是在赤身**的情況下被人射殺的。警方還在屍體發現地找到了彈殼。彈道分析顯示，凶手是用一把大火力的魯格迷你14型獵槍將謝麗殺死的。這的確是個重要發現，但在破案時卻起不到作用，因為當地有不少人都非常喜歡打獵，而大多數獵人都擁有這種獵槍，警方無法一一進行排查。

1983年，警方再次接到報案，又有人在安克雷奇附近的峽穀發現了一具女屍。被害人是失蹤的鮑拉·戈爾丁，在失蹤前不久鮑拉失業了，後來她在一家酒吧找了一份女招待的工作，根據這家酒吧的規定，所有的女招待都被要求袒胸。鮑拉與謝麗一樣也是被魯格迷你14型獵槍殺死的。

格列·弗洛斯是一名州警，也是這3起案件的負責人。這3起線索很少的謀殺案讓弗洛斯十分頭疼，為了破案，他隻能向FBI請求幫助。羅伊·海茨伍德是FBI的犯罪心理側寫專家，他在研究了3起謀殺案後向弗洛斯提供了許多線索：凶手是男性，熟悉叢林狩獵，自卑，曾有過被女性拒絕的經曆，可能還有點結巴，在殺死被害人後會留下她們的個人物品當作戰利品。

不久之後，弗洛斯就找到了一個與海茨伍德的描述十分相似的男子，該男子名叫羅伯特·漢森，被一名女子指控綁架、強奸。弗洛斯認為他很可能是個連環殺手，也是安克雷奇附近的峽穀裏3起命案的凶手。在弗洛斯看來，漢森十分符合海茨伍德所描繪的嫌疑人特征，甚至連口吃這種細節特征都十分吻合。漢森是個一流的獵人，從小就非常喜歡打獵，最關鍵的是漢森有一架輕型小飛機，可以將被害人帶到人跡罕至的荒野中。

指控漢森綁架、強奸的女子名叫辛迪·鮑爾森，隻有17歲，是個妓女，她在招攬生意的時候遇到了漢森。她向警方描述說，漢森是個身材矮小、一頭紅發、一臉麻子的男子。漢森提出讓鮑爾森上車，還給出了一個令她心動的價格。

上車後，漢森命令鮑爾森為他**，就在鮑爾森準備為漢森進行**的時候，她的手腕突然被漢森用手銬銬住了，漢森拿出一把手槍並威脅鮑爾森不要發出聲音。

鮑爾森被漢森帶到了馬爾頓繁華地帶的一棟民宅內，這是漢森的住所，家裏一個人也沒有。漢森對鮑爾森說，隻要她乖乖聽話，按照他說的去做，她就不會受到傷害。接下來，鮑爾森在漢森的逼迫下脫光了衣服，然後她被漢森強奸了。

之後，鮑爾森被漢森帶到地下室並用手銬銬在一根柱子上。在確定鮑爾森不會逃走後，漢森就放心地睡著了。此時的鮑爾森十分恐懼，她感覺漢森會殺死自己，可是她卻無能為力，隻能等待死亡的來臨。

等漢森醒來後，他提出了一個新的要求，讓鮑爾森和自己一起乘坐私人飛機去一片樹林，那裏有一間屬於漢森的小木屋。漢森還說，小木屋特別適合**，等他盡興了，就會將鮑爾森送到安全的地方。

漢森的這番話沒有讓鮑爾森安心，鮑爾森反而更加害怕，她覺得隻要自己被漢森弄到小木屋，漢森一定會殺死她。於是在漢森往飛機上搬運東西的時候，鮑爾森趁機逃了出來。鮑爾森渾身**、戴著手銬，一口氣跑到了一條公路上，她攔下了一輛出租車，並請求司機送自己去警察局，她說自己差點兒被殺死。

警方在了解了鮑爾森的遭遇後，就根據她所提供的線索找到了漢森。漢森是個45歲的中年男子，是社區裏的重要成員，頗有聲望，還是一個狩獵團體的召集人。漢森出生於美國艾奧瓦州，後來搬到阿拉斯加州安克雷奇，在這裏一住就是17年，經營著一家麵包房，生意十分紅火。漢森還有穩定的家庭生活，已經結婚，並有一兒一女。在調查的警察看來，漢森怎麽看都是個普通的守法公民，根本不像報案者所描述的那樣。實際上，漢森這個惡魔隻是學會了隱藏和偽裝。

後來，警方帶著鮑爾森來到了機場，讓她辨認漢森的私人飛機，結果鮑爾森立刻識別出了漢森的超級獵犬型飛機。這讓警方開始懷疑，鮑爾森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於是警方再次聯係了漢森，並讓他到警察局來一趟。

當漢森來到警察局後，警方立刻安排鮑爾森與漢森對質。麵對鮑爾森的指控，漢森的情緒很激動，他一口咬定自己從未見過鮑爾森，還說鮑爾森這個妓女想敲詐他，畢竟漢森的經濟狀況不錯，在社區裏的地位也很高。後來，漢森甚至質問警察：“我怎麽可能強奸她，她就是個妓女！”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漢森提供了不在場證明。漢森說，前段時間他和妻子孩子一起到歐洲遊玩，在案發的當天晚上，他正在和兩個生意夥伴一起吃晚餐。警方找到了漢森口中的生意夥伴，兩人證明在案發當晚漢森的確與他們在一起。由於警方隻有鮑爾森的口供，沒有實質性的證據，隻能放走了漢森，就這樣漢森既沒有被拘留，也沒有被起訴。如果不是弗洛斯聽說了鮑爾森的遭遇，漢森可能會就此逍遙法外。

在弗洛斯的建議下，警方決定以綁架罪和強奸罪逮捕漢森，但想要申請到逮捕令，光有鮑爾森的口供是遠遠不夠的。於是警方決定從漢森的那兩個生意夥伴入手，警方懷疑他們所提供的漢森不在場證明是假的。

警方找到這兩個人，並向他們講述了提供假證詞的利害。很快，兩人就主動交代了事實。在案發那天晚上，漢森沒有與他們在一起，漢森曾請求他們幫助作偽證。於是，漢森被逮捕了，警方還申請到了搜查令。

警方在漢森的住處發現了大量可疑物品：被害人的首飾；還有被害人的駕駛執照和身份證件；一份地圖，上麵標著一個紅色的“×”號，而這個地點恰好是一名被害人的屍體發現地。這些物品都可以作為證明漢森罪行的物證。最關鍵的是，警方還發現了一支魯格迷你14型獵槍。彈道分析的結果顯示，被害人屍體附近的彈殼與這支獵槍相吻合，也就是說這就是那支殺死被害人的獵槍。

在審訊的過程中，漢森對警方的指控一直否認，即使警方拿出大量的物證審問漢森，漢森也不承認罪行。漢森說，自己家庭幸福、生意興隆，犯不著去殺人。當警方直接將彈道分析的證據擺在漢森麵前時，漢森依舊在狡辯，他說就算那些彈殼是自己獵槍的彈殼，也不能說明人就是他殺的，他隻是曾在案發地點練習過射擊而已，屍體與彈殼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純屬巧合。

漢森這種抵死不認罪的態度讓審訊的警察十分惱火，於是警方一邊向漢森出示更多的證據，一邊威脅道，如果漢森繼續抵賴下去，那麽警方就會申請判處他死刑。威脅取得了不錯的效果，漢森終於認罪了，他承認自己就是這一係列謀殺案的凶手。

根據漢森的交代，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找妓女下手，有時是打電話讓妓女上門，有時是開車在街上兜風尋找妓女。按照漢森的說法，他找妓女是為了進行**，他的妻子是個可敬又體麵的女人，他無法要求妻子為自己進行**。一旦妓女進入漢森可控製的範圍內，例如在車上或家裏，那麽她就會成為漢森的獵物，漢森會用刀或獵槍威脅妓女，讓她乘坐自己的私人飛機。漢森會開著飛機將被害人帶到一處荒郊野嶺，然後哄騙被害人，讓被害人乖乖聽話，不然就會殺死她，或者將她從事色情服務的事情告訴警察。

漢森還為自己的殺人行為進行了辯解，隻有那些不配合他的妓女才會被殺掉。一旦被害人被漢森帶到荒郊野外，就會非常害怕，會想盡一切辦法逃命。這恰恰是漢森最期望的效果，他會在被害人後麵從容地追趕，就像平時捕獵一樣。當追到被害人時，漢森會將其當獵物一樣宰殺。有時候，漢森會用獵刀將被害人捅死，有時候會遠距離用魯格迷你獵槍將被害人射殺。

根據漢森的說法，他找了許多妓女來為自己服務，但並未將她們都殺死，如果對方能乖乖聽話，按照自己所說的去做，自願乘坐他的飛機，那麽他就會將對方安全送回來。對此警方並不相信，因為妓女在招攬生意的時候，通常希望能盡快結束，這樣就能盡快開始下一單生意。答應嫖客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是很危險的，這是許多妓女都知道的常識，就連隻有17歲的鮑爾森也知道這樣做很危險。所以妓女根本不像漢森說的那樣，會自願乘坐他的飛機。

後來漢森還交代了更多命案，並帶著警察找到了許多具被埋藏起來的屍體。1984年12月，漢森被判處了數項終身監禁外加461年徒刑，不得假釋，這意味著他的餘生將要在監獄中度過。2014年8月，漢森在獄中病逝。後來，漢森案件還被改編成了電影《冰結之地》。

小時候，漢森是個安靜靦腆的男孩。漢森的父親是個脾氣火爆的麵包師，為此漢森與父親的關係很糟糕。漢森從小就染上了偷竊的壞習慣，即使有錢了，他還會去偷竊。對於漢森來說偷竊不單單是為了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更是為了體驗行竊時的刺激感。

到了青春期，漢森的臉上長滿了粉刺，這是一種十分嚴重的皮膚病，導致他後來臉上留下了許多麻子。對於一個青春期的男孩來說，如果臉上長滿了青春痘，再加上有說話結巴的毛病，那麽他極有可能會受到同學們的嘲笑，尤其是女同學，於是漢森開始出現人際交往障礙。這也導致了漢森的自卑，從而讓他對女性充滿了敵視。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漢森開始沉迷於打獵，並通過打獵來逃避現實。漢森在當地的名氣很大，是個十分出色的獵人，還曾用石弓放倒了一隻多爾野羊。漢森本人對自己的打獵技能也十分自豪，他的住處裏到處是他狩獵的戰利品，例如各種動物的頭顱、羊角、鹿角，地板上還有動物的皮毛。

1960年，漢森因放火燒了一個高中的車庫而被判處3年監禁。在監獄服刑期間，漢森接到了第一任妻子的離婚協議。20個月後，漢森獲得了假釋。在之後的幾年內，漢森總因為小偷小摸的行為被警方逮捕。

1963年，漢森開始了第二段婚姻。婚後，妻子為漢森生下了一兒一女。1976年，漢森一家人來到了阿拉斯加州安克雷奇市並在這裏定居。

在安克雷奇市，漢森表麵上是個家庭美滿、事業有成的普通公民，但實際上卻在不停地觸犯法律，例如經常開著車到處騷擾女性，他因此經常被警察拘留。來到安克雷奇市一年後，漢森因盜竊罪被逮捕，並被診斷患有躁鬱症。

後來，漢森開始頻繁召妓。妓女很容易被漢森引誘到車上或家裏，因為漢森給出的報酬很高。在漢森看來，殺害妓女是一種十分正當的行為，他覺得像妓女、豔舞女郎這樣低賤的女人就應該被殺死，他標榜自己從來不會去傷害正派的女人。這種道貌岸然的說辭並不能改變他惡魔的本質。

【青春期的陰影】

在係列連環殺人案件中，連環殺手常常會找妓女下手，這與她們特殊的職業密切相關。妓女不僅容易被引誘，而且妓女失蹤後，通常不會引起民眾和警察的注意，因為妓女的行蹤本來就很難確定。所以當妓女失蹤了，除非她的屍體被人發現了，不然不會有人關心她的死活。

最初漢森在殺人的時候，隻是將被害人殺死，然後將屍體用私人飛機運到荒郊野嶺並丟棄。後來，漢森開始將被害人當獵物一樣追殺，他十分享受整個獵殺的過程，獵殺人所帶來的刺激感要遠遠高於獵殺動物。

漢森會將被害人帶到一處人跡罕至的樹林中，然後讓被害人赤身**地奔跑，自己則在後麵追捕、進行獵殺。漢森曾這樣形容整個過程——“追蹤獵物最令人刺激”。

在漢森看來，自己殺人並非仇視女性，隻是在消滅妓女這樣低級的女人。但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殺害妓女的行為是一種十分常見的報複全體女性的方式。漢森在提到自己的青春期時曾這樣說：“中學時，我的長相和說話方式很特別，當我打量某個女孩子的時候，她總會像受到羞辱一樣將頭扭開。”或許正是因為女同學這樣對待漢森的方式，讓漢斯的自尊心嚴重受損。

同齡人對每個人來說都十分重要。從很小的時候起，我們就開始感受到來自周圍人的壓力，尤其是同齡人的壓力。每一所學校、每一個班級，都存在小團體的現象，每個人都渴望能融入某個團體中，因為我們需要朋友。

與同齡人的相處是每個人成長過程中必不可少的功課，在與同齡人相處的時候，每一個人會開始社會化，從與朋友相處的過程中學會合作、競爭、享受和自我控製的能力。但是很多連環殺手都沒有朋友，例如漢森。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都是敏感的，十分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尤其是同齡人。可是漢森在青春期卻因為相貌和口吃被同學們排擠，這是否是促使漢森成為連環殺手的關鍵原因所在呢？

校園欺淩現象是一種十分常見的現象，許多人在上學期間都有過被排擠、欺辱的經曆。這的確會給人帶來心理創傷，例如出現抑鬱、焦慮和驚恐等心理疾病。有些人會想象著，那些欺負自己的人都死掉，或者幻想著將他們都殺死，但他們不會付諸實際行動，或者隻有極少一部分人會選擇這樣極端的報複方式，被同齡人拒絕的人的確會充滿了攻擊性。

隨著年齡的增長，絕大多數的人都能從遭受欺淩的心理創傷中走出來，尤其是像漢森這樣的人，成年後有幸福美滿的家庭、事業有成。許多人雖有過被欺淩的經曆，卻還是守法公民，更別說成為一個恐怖的連環殺手了。因此被同齡人排擠的青春期經曆不應該為漢森接連製造係列女性謀殺案的殘忍行為買單。

值得注意的是，漢森從小就有行為問題，他有偷竊的壞習慣，他不單單是想要得到這些物品，更是享受偷竊所帶來的刺激感。後來漢森開始從打獵和獵殺妓女中尋求這種刺激感。漢森會成為連環殺手，是因為他擁有犯罪人格，他的思維模式與常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