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單挑
一個時辰後,多寶國王殿內已然擺起了宴席。
兩位身份尊貴的公爵,三位伯爵,四位侯爵已然全部在殿內兩側落座,國主滿臉肅然的端坐高台,數位權貴竊竊私語。
“國主怎麽突然召開宴席?還將我們全都召來,是有哪國特使要來嗎?”
“沒聽說呀。”
“我聽說小少主今日抓獲盜寶賊時帶回了一個劍法高超的男子。”
“不對啊,我的人告訴我是一個拿刀的紫衣男人啊!”
兩名公爵、三名伯爵、四名侯爵共九人討論了半天,也沒討論出這個宴席究竟是為何人而召開的。
小少主納蘭猶雪已然脫下厚重的綠色鎧甲,換上了一件青色長衫,他坐在國主左手旁最近的席位上,旁邊加放著一個坐墊。
美豔動人的舞女們陸續入場,翩翩起舞,營造起盛宴氣息,左右共十張席位上皆擺著酒水、瓜果、糕點等食物,九位權貴皆有意無意的看向納蘭猶雪和他身旁的那個空位,根本無心觀舞與進食,隻有那位麵容還帶著幾分稚嫩,年齡隻有十二歲的少主在不緊不慢的吃著糕點,悠閑愜意的欣賞舞蹈。
時不時還能看見這位小少主拍手喊上一聲“好”,舞女們內心皆歡喜不已,驕傲自豪。
片刻後,有一位身著侍女服,兩鬢霜白,樣貌普通,卻能令殿內九位權貴皆不敢輕視的中年婦人緩步走入王殿之內,此人正是總管王宮奴仆與侍女的嬤嬤,納蘭容。
“小少主,您請來的那位先生已經離開了房間,您猜的沒錯,那位先生果真是朝監牢那邊去了。”
“他是個好人,好人的心裏在想什麽,是最好猜的。”納蘭猶雪笑盈盈的將一顆葡萄拋入口中,然後隨手拿起一塊桂花糕,遞給身後的納蘭容。
納蘭容嫻熟的接過桂花糕,輕輕的咬了一小口,遲疑片刻後又道,“據幾名侍女說,岩統領好像跟了過去。”
“糟了。”納蘭猶雪臉上的笑意頓時煙消雲散,他轉過身去,身形高大的婦人便蹲下身來,讓這個年僅十二歲,個頭不算高的孩子能夠將嘴湊到她的耳邊,“切勿讓大統領壞了事。”
“小少主放心,老奴知道該怎麽做。”納蘭容緩緩退出王殿,快步離去。
自始至終,這位滿麵風霜的老嬤嬤都未看那坐在王座上的國主一眼,而那九位權貴也都在這位老嬤嬤退出王殿後,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多寶國,監牢外。
伍六七整了整自己的風衣,大步流星的朝著監牢大門走去。
大門外,兩列共二十四位鐵甲衛兵值守著,看見有手持兵刃的人靠近,立刻警覺。
“什麽人?”二十四名鐵甲衛兵紛紛抬起十字長劍,指向伍六七。
“帶我去水牢。”伍六七也不廢話,直接亮出通行令牌。
二十四名鐵甲衛兵見到通行令牌,紛紛讓道,其中兩名更是賠著笑臉給伍六七帶路。
監牢內漆黑無比,伸手不見五指,兩名帶路的鐵甲衛兵舉著兩道火把在前方引路,一直來到監牢盡頭,順著一道往下走的石階走了又將近百米後,方才來到水牢。
所謂水牢,乃是一座建造在監牢下一層的地牢,與上一層監牢不同的是,這裏沒有關押人犯的牢房,有的隻是各種各樣的嚴酷刑具,如鑲滿釘子的鐵板、可以導電的老虎凳、可叫人痛不欲生的辣椒水···
“啊——別過來!別過來——救命啊!”呼救聲從水牢的更深處傳出,伍六七聽得出,這是那名神劍鍾家的少女的叫聲。
“那邊怎麽了?”伍六七忙問。
“我帶您過去。”
兩名鐵甲衛兵領著伍六七來到水牢深處,那裏有一個巨大的水池,水池正中擺放著一個鐵製的監牢,監牢內關著三個少年人,水池裏有七八條鱷魚不斷翻湧。
監牢的空隙很大,足夠鱷魚將自己的嘴伸進去撕咬裏邊的“食物”。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水牢!
“那三個是少主今日抓回來的盜寶賊。”其中一名領路的鐵甲衛兵給伍六七解釋,“這些鱷魚都是少主飼養的,專門用來懲治那些嘴硬的犯人。”
“這也太狠毒了。”伍六七忍不住說了一句。
兩名領路的鐵甲衛兵嚇了一跳,皆惶恐的看著這位不知是何種身份的紫衣大人,不敢開口亂說一個字。
“救命——救命!”那少女已然被凶煞的鱷魚嚇得淚流不止,哭聲、呼救聲皆以嘶啞。
兩名身受重傷的少年為了保護這名少女,已然被鱷魚咬的遍體鱗傷,其中一個更是直接被咬斷了一條手臂。
在猩紅鮮血的刺激下,鱷魚的獸性爆發,攻勢越來越凶猛。
“二師兄,二師兄!”少女哭喊著,那名先前喊過伍六七前輩的少年被鱷魚咬住了腿,少年奮力掙紮,卻是無濟於事。
“救救他,求求你了——”少女望著水池外的那個紫衣男人,聲嘶力竭的大聲哀求。
“求求你救救他···”少女已然絕望。
“將他們放下來。”伍六七突然開口。
“啊?”兩名領路的鐵甲衛兵同時吃了一驚。
“這是命令。”伍六七又亮出那塊通行令牌。
“可是少主吩咐過,沒有他的命令,除非國主親自前來,不然···”其中一名鐵甲衛兵低聲解釋。
“我是你們少主的老師,他都得聽我的。”
“啊?少主的老師?”
“趕緊去!將他們給我放下來!”伍六七語氣冰冷的喝了一聲。
“是。”兩名鐵甲衛兵不敢違抗,隻好扭動了一下水池旁的機關,機關啟動,水池中的牢籠緩緩上升,水池裏的鱷魚紛紛鑽入池底。
水池變得平靜,毫無波瀾,隻是血腥味依舊濃烈。
三個少年人被吊在半空中,那名斷了一臂的少年已經奄奄一息的昏死過去,另一位被鱷魚咬住腿的少年較為幸運,隻是被咬傷,並未斷裂。
少女竭盡全力的扶住兩位少年,目光呆滯的注視著伍六七,似是不敢相信自己還活著,更不敢相信是被那個人所救。
“去——”
伍六七抬起左臂,伸出二指瀟灑一揮,一柄銀剪憑空出現,“哢嚓”一聲,銀剪將吊著鐵籠的鐵索剪斷。
“喝——”
一聲輕喝,伍六七縱身躍起,在空中將直線下墜的鐵籠牢牢抓住,然後抱著鐵籠,一把提到了水池外。
“出來吧。”伍六七對那少年微微笑道。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少年感激的拱手作揖,並跪拜在地。
“別跪了,再跪你這腿就要廢了。”伍六七將他扶起,問道,“能走嗎?”
“可以。”少年點頭,堅定道。
伍六七自始至終都沒瞧那少女一眼,“走吧,我帶你們出去。”
兩名領伍六七進來的鐵甲衛兵見過伍六七這恐怖的手段後,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就像兩隻聽話的小鵪鶉般,拿著火把,繼續為其領路。
少女與少年竭力攙扶著自己的同伴,跟在這位紫衣男子身後,出了監牢。
監牢外,一眾值守衛兵皆瞪大了眼,麵麵相覷,一頭霧水卻又無人敢對其詢問。
就在伍六七帶著三個盜寶賊大搖大擺的走出監牢,準備離去時,一位身形魁梧,手持厚重闊劍的漢子出現,擋在了他們的麵前,“閣下究竟是什麽人?”
納蘭岩冷聲質問。
“我是你們少主的老師,不信的話你可以自己去問他。”伍六七麵不改色的回答。
“岩某從未聽說過,少主在外還有什麽老師。”魁梧的漢子瞧了一眼跟在伍六七身後的三個遍體鱗傷的少年人,冷笑道,“看來少主老師是假,前來救人是真。”
伍六七皺起眉頭,他隱隱感覺道一股肅然的殺氣。
“圍起來!”納蘭岩大喝一聲,雙手提劍,朝伍六七攻去。
“是。”值守監牢的二十四位鐵甲衛兵不認得伍六七是何人,但卻都認得這位掌管多寶國二十萬鐵甲衛兵的大統領,如今大統領一聲令下,他們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這三個盜寶賊輕易逃走。
“你們不要亂動!”伍六七扭頭叮囑了身後少年一聲,單手禦剪,正麵迎去。
“鏘——”
厚重的闊劍揮砍在伍六七手中的魔刀刀鞘上,發出了一道清脆的兵器交響聲。
紫衣男子與魁梧漢子皆未後退,在納蘭岩震驚這能夠輕易擋下自己闊劍的刀鞘是何材質鑄成時,後背卻突然生出一陣涼意。
身經百戰的直覺告訴他,危險來臨。
“咻——鏘!”
納蘭岩回身一劍擋下襲擊他的銀剪,然後與伍六七拉開距離。
“誰也不許插手!”納蘭岩下令道。
“是。”一眾鐵甲衛兵齊聲應道。
“讓我見識見識,你究竟有多少本事,竟敢來王宮救人。”納蘭岩將手中闊劍再度握緊幾分,體內的氣凝聚成一股繩,緩緩灌溉在肌肉發達的雙臂之上。
“是不是打敗你,就可以放了他們?”伍六七突然問。
“擅闖王宮,已是死罪,哪怕你是神劍山莊的莊主,今日也別想從我多寶國全身而退。”魁梧的漢子已然提劍殺向伍六七。
“什麽神劍山莊?”伍六七無奈的搖了搖頭,隻好繼續迎擊。
身為多寶國二十萬鐵甲衛兵大統領的納蘭岩乃是整個多寶國的第一高手,天生神力的他以一柄厚重闊劍從一個普通的鐵甲衛兵一步一步打拚到了如今這個位置,更是被國主賜予國姓,納蘭。
伍六七身輕如燕,施展《潮流發型大全》中的神功,圍繞這魁梧的漢子不斷縱躍,不停轉換身位,將納蘭岩所有的攻擊全部一一避開。
“集中精神,以氣禦剪!”
納蘭岩的劍法大開大合,伍六七如同一隻滑溜的泥鰍般來回躲閃,令納蘭岩氣急不已卻又根本觸碰不到他分毫,銀剪禦出,前後左右不斷攻擊納蘭岩,納蘭岩不得不雙手換單手,右掌握劍,將不停攻擊自己的銀剪擋下,左掌握拳,以拳勁攻向伍六七。
納蘭岩拳頭帶風,拳勁之大,伍六七試著接了一掌,身形不便住的往後倒退十餘步遠。
“這力氣,也太大了叭——”伍六七感到一絲震驚。
他隻好與納蘭岩拉開一定的距離,左手不斷變換,快速禦剪以各個角度左右攻擊納蘭岩。
“鐺——”
納蘭岩突然加重力氣,一道重擊將銀剪甩飛出去,伍六七趕忙將銀剪禦回,納蘭岩的闊劍就已然朝著伍六七的頭頂劈來。
“鏘——”
伍六七隻好再次抬起魔刀刀鞘抵擋闊劍,隻是這一次他要擋下的是火力全開的納蘭岩,這一劍,直接令伍六七差點跪在地上。
“這也太重了吧。”伍六七已經被納蘭岩壓得單膝跪地。
“回來,回來!”伍六七瘋狂禦回自己那被甩飛出去的銀剪。
納蘭岩雙手握劍,力度再加,伍六七被壓得有些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一個戴著白色麵紗的女子出現在不遠處的一麵院牆上,那女子拋出三道白色長綾,白綾直撲三個遍體鱗傷的少年人。
“唰——”
三個盜寶賊就這麽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那三道白綾捆住身子,拖上半空,救了出去。
“竟還有同黨?!”納蘭岩一躍而起,正欲朝那逃走的三人追去,銀色剪刀正巧當麵撲來,攔住他的去路。
“哢——”
闊劍正中劈下,剪刀被一分為二。
伍六七心疼不已,右手一揮,銀剪收回,一躍而起,飛到納蘭岩頭頂,右手握住刀柄,拔刀而出。
“你的對手是我!”伍六七大喊著,單手持刀斬下。
“咻——”
魔刀出鞘,強烈的危機感令納蘭岩愣了愣神,他抬起頭,看著那當頭撲下的紫色罡氣,不得不停止追擊,慌忙提起手中闊劍,橫劍抵擋。
“轟——”
魔刀壓著闊劍,紫衣男子壓著魁梧漢子,從空中生生壓到地麵,一聲巨響傳出,那地麵的岩石隱隱有所龜裂,碎石四濺,塵土遍布。
二十四名值守衛兵不敢靠近,戰鬥而引發出的巨響引來了周圍更多的巡防衛兵,所有的衛兵都不敢靠近那塵土四揚的戰鬥中心,隻敢離得五丈遠距離,茫然的看著。
塵土散去,所有的鐵甲衛兵都隻道不可思議,那位十餘年來都未嚐一敗的衛兵大統領竟然被這個身著紫衣的男子壓得半跪在地,直不起腰。
納蘭岩的嘴角流出了一道細小的血液,他緊咬著牙,雙手緊握闊劍橫在自己左肩之上,借左肩之力抵擋魔刀之勢。
納蘭岩身上鐵甲的左肩位置露出了明顯的裂痕,膝蓋跪地的位置地表龜裂,出現了一個淺坑。
“好強大的力量。”納蘭岩竭盡全力想要站起身來,卻感覺那壓在自己闊劍上的修長窄刀好似一座百丈大山,哪怕自己使出全力也根本無法撼動其分毫,“好厲害的長刀。”
“你究竟是什麽人?”納蘭岩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他不敢有絲毫鬆懈,畢竟那壓在自己肩上的力量隨時都有可能加重,因為這位揮刀的紫衣男子,自始至終都隻是用了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