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琵琶行

望著默然不言的鄭老,不少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鄭老,李軒這首詩詞寫的如何?”

“你們看見鄭老的表情沒有,這首詩肯定是垃圾到不成樣子。”

“不好好在家中貪圖享樂,偏要來遊園會作詩,現在不僅他麵子丟盡,連文軒侯府的麵子怕都是要丟光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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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麵眾人議論紛紛,開始譏笑起來。

然而,鄭老內心卻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明明是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紈絝子弟,但是這一首詩卻寫出了水的冷和朦朧,並通過描寫琵琶女的哀琴表現了出的自己才華的不被賞識,感慨之多之悠長。

不可思議!

“鄭老,實在抱歉,李軒寫詩純屬是娛樂氣氛,您大人有大量,還請您別和他一般見識!”田舒月以為對方生氣了,連忙出聲解釋道。

這次遊園會可是有史以來最為隆重的一次,倘若鬧出了笑話,那必然會登上平州城的第一熱議話題。

不過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鄭老並沒有生氣,相反還拿著自己手中的白紙問向李軒:“此首詩真的是你所作?”

他抬頭直視李軒,企圖從對方眼睛裏看出些許慌張。

枕德僻見得鄭老如此模樣,萬分自信的笑道:“鄭老,這就是李軒剛剛所作,大家都親眼所見,不能有假,若是此詩打擾到您的雅興,我們感到深深的歉意。”

“哦?聽你一言,你是看不上這首詩?”鄭老反問道。

枕德僻看得鄭老的情緒有點不對,語氣更加誠懇的說道:“鄭老誤會我的意思了,我隻是覺得李軒他以前從來不問文學之事,所以覺得他才學淺薄,也做不出什麽好詩。”

別看他在平州城混得風生水起,可是在這位學問大成者麵前還是不敢造次,因為被他指點過的學生還真是不少,可謂是桃李滿天下,有些更是如今朝廷的實權派。

“你們覺得如何?也是這般認為?”鄭老將這首詩放在桌上,目光掃向這群青年才俊們。

眾人都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踩低李軒,以證實自己的能耐。

目睹此幕,不悅之色瞬間布滿鄭老整張臉。

“唉......”

一聲歎氣襲來。

鄭老看著這群所謂的學子,不禁暗自搖頭,便是知道底下眾人也是如枕德僻一樣無知。

一群目光短淺,聽信流言的家夥,認為紈絝就隻會尋歡作樂,無所事事,寫不出令人驚歎的詩詞。

古往今來,並不是所有紈絝子弟都隻能是才淺情疏,相反,有此品性能做出佳作者數不勝數。

例如隋朝的風流才子薛道衡,年輕時才情風流十分火熱,但進京趕考後,也作出《國僑讚》的佳作,也不耽誤他寫出《出塞詩》的千古好詩。

僅憑李軒往日的表現就斷定其人寫不出好詩,內心太過於狹隘,日後也不成大器。

眾人看得鄭老如此模樣,不解問道:“鄭老為何如此低聲下氣?”

鄭老把詩詞遞給李軒身邊的田舒月。

“你幫忙念一下吧。”

此話一出,眾人麵色一愣,大聲喧嘩。

“鄭老,你莫不是再開玩笑吧?”

“這種貨色做的詩也能念出來,不怕擾人耳環嗎?”

“我服了,讓我聽他的詩還不如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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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舒月看了鄭老一眼,又看了一眼李軒,最後把目光聚集在詩詞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看著李軒書寫的詩詞,這個字下筆如有神,鏗鏘有力,帶著十足的豪爽之氣。

反觀這首詩帶的意境卻是與之背馳而行,兩兩相襯,剛柔並濟,麵麵俱全。

這確定是李軒寫的?

頓了頓,她輕啟檀口:“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欲飲無管弦。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

李軒所作之詩,正是膾炙人口的千古名詩——《琵琶行》!

田舒月的聲音並不大,但是依舊是讓底下眾人感到雷霆震驚,目光呆滯。

這首詩以虛實結合的手法來寫景,對曆史興衰的感慨,詩中借水的冰寒,來突出其人對當下荒涼破舊的感傷。

用得生動形象,並以樂景襯哀情,滿眼的綠色中飽含著曆史的滄桑感。

語言生動形象,具有極強的概括力,而且轉關跳躍,簡潔靈活,所以整首詩膾炙人。

一股強烈的悲傷之情在眾人腦海中回**,久久無法消散。

之前一些沉默不言的學子這才驚歎評價道:“此詩敘寫送別宴無音樂的遺憾,邀請商人婦彈奏琵琶的情形,細致描繪琵琶的聲調,著力塑造了琵琶女的形象,此等意境簡直妙哉!妙哉啊!”

這時另一個聲音又急促的響起:“這首詩以情動人,敘述事件,描寫的人物全都充滿抒情色彩,詩中的悲痛之情被琵琶弦聲寫絕了,這簡直是詩入化境了啊!”

“絕,一個絕!”

“借用如此手法,讓詩詞各種意蘊表現的淋漓盡致,這才是詩家之絕唱!”

底下一名男子大聲震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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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舒月聽此言一出,頓時目光來回閃爍,心中不知道在思索著。

此等佳作竟然是李軒所作,之前的醫術加上現在的詩作都堪稱一絕,他到底還有多少秘密隱藏著?

鄭老看著這群人,冷漠的訓斥道:“終於醒悟了?你們在井底觀天,驕傲自大,才會被此時狠狠打臉。”

枕德僻見狀,不服氣,硬拖著臉皮。

“這首詩肯定是他在哪裏抄來的,大家都知道李軒的為人,不可能會作出此詩!”

緊接著,枕德僻身後那些走狗也開始起哄,畢竟他們和枕德僻可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是的!怎麽可能,如此詩句怎是從李軒手中書寫出來?”

“我也這麽覺得!”

“他不可能寫出如此佳作!”

鄭老看見看見枕德僻等人如此反應,更是感到心傷,讓他感覺到現在的學風真是每況日下,一代不如一代。

本以為此詩一出會讓眾人閉嘴,誰知道他們更加變本加厲,更加讓鄭老心中唯一的希望之火熄滅。

“笑話!”這群人氣的鄭老直拍桌子。

而且他讀書數十載,又是皇上清點的進士,當今在世所有的大家之作他都曾閱讀過,可是卻從沒有見過李軒寫的這首詩。

如果李軒是抄襲來的,自己肯定一眼就能察覺。

但是這個枕德僻竟然在他費盡苦心解釋之後還來指責李軒抄襲,這不是明擺著說他徇私,藐視皇家權威嗎?

隨即就想開口,不過卻是被李軒搶先了。

他淡然笑道:“你說我是抄襲?那我就再作出一首詩詞,來承接這首詩的意境!”

“不可能,此詩意境已經完結,渾然一體,若是再承接一首,必定破其韻味。”枕德僻自信說道。

“那我要是可以作出來,你又當如何?”

既然你要來狠的,我就比你更加狠。

枕德僻咬緊牙關,斯斯說道:“你若還能繼續,那各位接下來的消費全有我買單,包括之前那個跳水的承諾,若是你沒有做出來,那你除了履行承諾,還要承認你是抄襲大家之作的,而且此生在我麵前都得當狗,不得參考。”

“嘶!”

這招可謂是斷了李軒以後的前程啊,真是用心狠毒!

“好,我答應你!”

李軒雙手一番,在眾目睽睽之下,閉目冥思起來。

田舒月目視著李軒,雖然她心中還有芥蒂,但隨著李軒才能的展現,芥蒂正在漸漸消逝。

但是他那個做法是真的......

想到這田舒月臉上一頓怒紅。

反觀鄭老則是內心微微一笑。

這場比試毫無懸念,可以說是李軒大獲全勝,在他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如此佳作,還能推薦如此品行之人前去殿試,他也不枉此生了。

他兩眼逐漸渾濁,眼角還略帶一點銀光,頃刻之間便消逝了。

枕德僻見到李軒閉目沉思,他可按耐不住了,便慫恿身邊的眾人幹擾李軒。

“你看他就寫不出來了吧,一看就是抄襲來的。”

“就是,偷他人作品出來喧嘩取寵,不知羞恥!”

然而這些話語慢慢越來越多,讓其他人也開始動搖。

“難道此詩真的是抄襲而來?”

“但是鄭老都為其說話,應該不至於造假!”

這時李軒開始動了,時時隻見龍蛇走,左盤右蹙旭驚電。

時而又如壯士拔劍,神采動人,回旋進退,莫不中節。

然又抬頭凝望,姿態橫生,筆勢雄奇。

正當眾人看得如癡如迷的時候,李軒猛然停筆,大家才從剛剛的意境之中晃過神來。

此刻李軒雙手持著書寫的詩,遞到鄭老手上,給他過目一番。

鄭老接過宣紙,雙目直接呆滯,滿臉震驚。

“兩首詩完全結合,意境相連,簡直是驚世之作,驚世之作啊!”

“田小姐,此詩還是由你念出吧。”鄭老上前鄭重的說道。

田舒月接過宣紙,瞟了一眼,頓時愣了。

上下承接如此完美,這真的是別人口中的李軒嗎?

此時枕德僻不由得有些慌神了,內心暗自抹了一把汗。

莫非,李軒還真留有後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