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親密原則

很晚了接到季風的聖誕祝福短信,時蕾回複之後,又看到楊毅那條無厘頭的信息,笑了笑,把電話撥過去。接通了卻是個粗嘎的男聲:“她在衛生間呢。”

“於一?”

“唔。”

“你又去哈爾濱了!”

“她自己放假跑回M城了。”於一頭疼無比,“說過完元旦再回學校考試。”

電話裏一陣“誰啊誰啊”,聲音由遠及近,於一說“時蕾”,手機還給了主人。

“喂,貓寶兒?你咋剛回電話?給你發短信祝你節日快樂也沒反應,一點禮貌都沒有,越活越回陷。”

“你那是啥祝福短信啊?我正想問你是不是發錯人了呢。”

“哈哈哈,你看我說她肯定看不完吧。大姐大姐你好好看那條短信,從頭到尾看噢。”

“什麽意思啊?”

“一會兒自己看就知道了。”小丫頭賣著寶貴的關子,“翅膀在旁邊沒?電話給他,我跟他嘮嘮,沒人性的也不說祝我聖誕快樂。”

“沒有,我在寢室呢。”

“可也是,俺老大在旁邊,肯定能看出那短信咋回事兒。”嘻嘻一陣笑,“大過節的,這麽早回寢室幹啥?”

“他們寢的都在酒吧了,也沒地方住,我們反正離得近,就回來睡了。”提到睡還打了個哈欠。

“睡啥睡啊?這麽大幫人,唱唱歌、打個通宵麻將啥的,天亮了各回各家睡去唄,明天禮拜六也都不上課。”楊毅說話機關槍似的,不到沒子彈不願意停。“都喝多了咋的?”

“可不都喝多了麽,連丁淩都趴下了。對,你猜今天誰來了?”

“男的女的?”

“女的。”

“咱班同學嗎?”

“雷紅岩。”有工夫給她說謎麵不如直接說答案了。

“啊?!她幹什麽去了?專程看翅膀?”一副事情大條了的口吻對身邊人說,“滿桌兒幹S市去了……嘖,雷滿江他老姑娘。什麽記性!”

“她說前陣子過來聯係旅行社,好像要帶團什麽的。”

“啊我知道了,她有一姐們兒在南方混得還不錯,讓她過去。她家搬哈爾濱來了,有時候我倆一起逛街吃飯啥的,聽她說過這事兒。”

“嗯,這不過年回家到S市倒飛機麽,順道就過來見個麵。”

“誰知道真的假的!她沒個準話,搞不好就是借由頭勾引我老大去了。”於一罵她一句胡咧咧之類的話,她回嘴說“你懂屁啊睡你覺”。繼續對時蕾耳根提命,“小貓你把人給我看緊了啊!滿桌兒那女的可不是一般炮兒,當年翅膀還是她發小兒的對象呢,讓她看上就給撬過去了。我記得我跟她剛認識的時候,她不尋思我跟翅膀怎麽地呢,還拿話磕打我,說就認準翅膀了,他去哪她都追著。瞅她那樣,也像能幹得出這事的人。真的,貓兒,真得防著她。”

“我覺得她現在沒那意思。翅膀來S市兩年了,她不也才頭一回來嗎?”

“有頭一回就有第二回。你留個心眼兒,聽著沒!”

“第幾回的我能怎麽辦啊?還能不讓翅膀搭理她。”

“你這孩子這麽拙呢!誰說不搭理她了?那她來看翅膀,你是翅膀對象,招待吃個飯、四處遛噠遛噠,大大方方該咋安排咋安排唄,這還用人教啊?實在不行就跟著我老大,聽他指揮。反正別讓她有機會跟翅膀單嘮!”

“你說那話,人倆是老同學,我和她也不咋熟,他們出去玩我跟著,多別扭。”

“跟滿桌兒不熟,跟翅膀還不熟啊?哎呀你可愁死我了。”楊毅急得嗓音拔了好幾節,於一在旁邊笑“累個好歹兒的”,她也沒理,想了想又說,“行,就算你跟她不認識,就當她跟翅膀純朋友,她對翅膀根本沒別的意思,就算是親妹妹吧,你跟著又有啥不行的?倆人陪著,多給她麵子,樂還來不及呢,怎麽能別扭吧?真打什麽鬼主意才別扭呢,那你跟著就對了,你說是不是?”

時蕾一迭聲地應:“是,是是,你說的能不是嗎?”

楊毅知道她根本就是懶得跟梢,馬上又補充道:“你這節骨眼兒上千萬別犯軸,翅膀讓她搶去,你不得哭啊?”

“你見過我哭沒?”時蕾越聽越覺得她太誇張,早知道就不提雷紅岩這茬兒了。“再者說來,她要是真能把翅膀給撬走,我跟著也沒用。你老大那麽多個紅顏,我防得過來嗎?”

楊毅語塞了。她遇事比較喜歡采取積極的方式,拿主動攻擊當防守,雖然小貓說得有道理,但對這不作戰的消積防守,她還是不能讚同。

“時蕾?”於一拿去了電話,“你別聽這崽子血淋。大非心裏有數,他不是小孩兒了。”

多的話沒有,卻無疑是副藥效絕佳的安心丸,遠比楊毅羅嗦了整晚更能讓時蕾聽進心裏,“知道了。”

“嗯,早點睡吧別嘮了。”他說著,聽筒裏還有楊小丫高喊的聲音:“翅膀要有動**給我打電話,不用慣著他……”於一滴地切了電話。

時蕾忍俊不禁。

這倆人啊,一個躁的像火,一個靜的似冰,卻從性別概念模糊的初中開始,一愛就是這麽多年,竟沒有半點波折,給所有的愛情理論家狠狠一棒子。最大考驗當屬於一出國那兩年的異地戀,可誰都沒變,楊毅還是像根刺一樣,愛惹禍愛管閑事,除了學習什麽都愛好,想念於一的時候,打電話聊天、上網視頻,因為見不著人而大哭——卻從來不當著於一的麵。而於一隔山越水的那顆心,也始終放在她身上。時間啊,空間啊,完全沒有對兩人的感情造成任何影響。不,更堅固了。

一直被嘲笑沒女人味的野丫頭,反倒比她和叢家家更早收獲愛情。時蕾攥著電話,掌心托腮小小地抱怨了一句:“不公平。”又哧哧發笑。手機滴哩滴一響,震得她眼珠直翻。

楊毅的短信:聽說你懷孕了

又來了,她對著屏幕哭笑不得。想起小丫頭剛才的特別提示,仔細看了看屏幕,發現側邊有滾動條,按著下方向鍵,在幾行空格後——

B超檢查是懷了個蛋,醫生說就要生了。那就祝你生蛋快樂,圓蛋快樂。

時蕾氣得回了一條:原來下邊還有字,我還以為這事都傳回M城了,差點嚇流產。

楊毅回:那你可千萬要小心,這可是M城前市長的長孫,意義重大啊。

連著兩天,翅膀沒來飛石。時蕾開始犯嘀咕了,這人是怎麽回事呢?就算真和紅岩舊情複燃了,又沒人死命反對,他倆總不至於私奔殉情了吧。

倒是丁淩一直在店裏盯著,家裏來電話讓他回家吃飯,他也推到別的日期。時蕾知道他們年底還有論文要交,不忍心讓他在這耽誤太大精力,一遍遍催促下,他才開車走了。

客人要一個特別牌子的煙,酒吧沒有,時蕾剛好才回來,外套還沒脫,主動接過買煙的任務。一出門,迎上飛石的甩手掌櫃,剛下出租車。

時蕾看一眼車裏,隻有司機。“紅岩呢?”

翅膀怦地關上車門,“回哈爾濱了。”

“哦。跑哪野了兩天啊?”

“管著嗎?”他看也不看她一眼,推門進了店裏。

鬼上身啦?時蕾瞪著他的背影,買賣扔著不管,沒黑沒白出去耍,你還有理了!急著辦事,也沒跟他多說。

煙買回來交給服務員,問:“人呢?”

關西指著裏間,表情費解,“回來就直接進去了。”

時蕾擰開房門,一眼看到他四仰八叉地躺在**。眼鏡捏在手裏,一條手臂垂落床邊,鞋也不知道脫,踩的地板上泡沫磚上都是黑印。聽見門響,依然頭不抬眼不睜。

時蕾這個氣啊,想罵人都不知道從哪句開罵。走近了聞到一股濃濃酒味,想到他把自己家酒吧放著,和別的女人在外喝成這樣回來,譏諷的話便脫口而出:“怎麽,人走了你心情不好是嗎?那跟回去吧。”

他的臉平靜無波,像是睡了。

“別裝死。”她站在床頭看他,話在嘴裏繞了兩圈,到底還是說出來,“那你要什麽都不想說就算了。”

翅膀什麽反應也沒有,表現如同一具有心跳的屍體。

這家夥該不是真睡著了吧。時蕾屏息彎下腰,卻見他睫毛掀動,嚇得她轉身就走,手腕被緊緊擒住。猛力拉扯下,她跌進他懷中。來不及開口,已被他翻身壓住,緊迫地吻上來。

晴空下兀地卷起的海浪一樣,狠狠輾轉,翻騰,吮吸著她的精力。

翅膀總喜歡吻她,淺啄深嚐的、飽含欲望的、動情難抑的、遊戲捉弄的、疼愛憐惜的……還從來沒用過這種方式,像是——發泄。

時蕾想起要反抗,躲著他的碰觸,躲著他的吻,幾乎用盡全身力氣,仍不能如願。貼在她身上的手根本不是撫摸,簡直快要搓掉她一層皮來。

“翅膀…”支離破碎的聲音加上不規則的呼吸,連自己聽了都不像阻止,倒像邀請。

他的眼睛始終閉著,不看她的臉,不看她的眼,隻牢牢將她圈在身下,帶著甘冽的氣息,吻住她口中他不想聽的話。沒有溫度的手,自她衣服下擺探進,覆住她劇烈起伏的胸部。

隔著內衣,也能感覺到他手指的冰涼。她有些慌,驚恐地睜大了眼,卻看不到他做的一切。想推開他,手又被他捉住了壓在她的背下,連帶著幾縷長發,扯得她頭皮生疼。而他的探索得更加急切,舌頭舔過她每顆牙齒,不做停留卻反複,不帶情欲卻狂亂。

好像要故意惹火她!

這個念頭猛地滑過腦海,時蕾停止了掙紮。為什麽?遲疑片記得,扣緊牙齒咬破了他的唇,淡淡鹹腥在兩人口腔中瞬間擴散。

他張開眼,離開她腫脹的唇。那雙眼裏有火,燒得一雙墨色眸子微微泛紅,映著她惱人的容顏。

感到身上重量變輕,她一把推開他,坐了起來,“你是不是中邪了?”

他以姆指擦拭上唇內部疼痛點,拿到眼前看,暈著小小的血跡。“你幹什麽?”終於說話了,卻是氣死人的倒打一耙。

時蕾掄起拳頭就砸他,砸了一下又一下,他不避不閃,似乎不覺痛癢,她怒從心起,弓起五指對準他脖子上的皮膚抓下去,血痕頓現。

翅膀“哎呀”一聲,捂著脖子逃開,不肯再當沙包。

她還不覺解氣,手夠不到了,改用腳踢,一腳踹在他肋骨上。

他吃痛地按住她,眼見另一隻腳又抬了起來,急忙翻下床,退到安全位置撂狠話:“你再得瑟我真把你奸了!”

時蕾眯著一雙貓兒眼,沒好氣地拂開頰畔淩亂的發絲。撕打中起了靜電的發絲,剛拂開又被皮膚吸了回來,粘在臉上讓她異常心煩。

翅膀彎腰撿起掉在床邊的眼鏡,背後悉悉索索聲響起,他反應迅速地剛要躲開,手一按到床頭的小木櫃上,不免叫苦連天,轉回身認命地接受偷襲。她果然整個人都撲過來,一聲不吭地攥實了拳頭暴捶,力度倒不大,關節硌得他好疼。更疼的是他的背,被她撞得抵在櫃角上,差點掉了腰子。剛才如果他躲開,這愣貓直接就得撲在櫃角上磕個烏眼青。

“好了好了,消消氣,別打了。”他忍著背痛直起身,把她整個人圈在懷裏,不許她再施展拳腳暴力。

“別碰我!”她跪坐在**,卯足力氣要推開他,誰知翅膀一聽她的話就乖乖放手,她這一推的力道全卸在空中,身子收不住勢地向床下跌去。

翅膀憋著笑撈住她。她不領情地甩開。他隻好不再碰她,不過話得問明白,“你因為啥打我啊?”他聲音極其無辜,一張臉卻掛著揶揄表情。本來窩了一肚子火,被她一鬧騰,竟然怎麽也氣不起來了。翅膀很想抽自己一嘴巴,人家生氣都要哄,他生氣,挨一頓揍,反倒舒服了。

“你說吧。”她攏了攏頭發,斜眼看他的賤笑,“你咋回事兒!”

“什麽咋回事兒?”他慢悠悠戴上眼鏡,猜測她動手的原因。

她也不繞圈子,開門見山地問:“你這兩天去哪了?!”

他心花怒放,臉上還繃著,“陪滿桌兒玩啊,不是你讓的嗎?”她要是真為這個發飆,他多挨幾下都值。

“我讓你舍家撇業的陪啦?”

“啥?”

“屁也不放一個就撂挑子,這兩天酒吧多少人你心裏沒數嗎?丁淩連家裏找吃飯都回不去,你就顧著玩。”

“……”靠,合著是因為他不幹活了!情緒重新結冰,他蠻橫道:“爺自個兒的店,樂意管就管,不樂意管我一把火燒了它!”

“把你……把你狂得!”見過不講理,沒見過這麽不講理的!時蕾真覺得語言已經失去功用,常規溝通方式根本行不通。活到此時此刻,她才真正領悟楊毅常說的那句:忍無可忍。手一揚起就被喝住。

“放下!”食指指著她的鼻尖,翅膀失去耐性,“慣癮兒了是吧?”

好吧,她不管了!時蕾起來就走,衣服卻緊緊貼在身上,縛得她挪不動步,回頭赫然看見自己的粗線毛衣被他以手指勾住。“衣服給我拽壞了!”她要奪回衣服,他的兩隻手攀上來,焊在身上一樣掰不開。“你少拿剛才那出嚇唬我!”

“嚇著你了嗎?不能吧?”他冷笑著收回手,“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還不知道我處對象就是為了上床嗎?”

她盯著他。

一副鏡片掩住了眼睛心事,但嘴角那抹刻薄的弧度,透露了令她意外的信息。

“你是在生我氣?!”她為這個發現感到不可思議。

翅膀腦袋嗡嗡響,虛弱地說:“我真想一巴掌打你個鼻口躥血。”渾身無力地仰倒在**。

時蕾坐過去,“你就因為我說過那句話生氣?”

“自己想!”他別過頭,咬牙切齒。

輕扯著他耳朵把臉轉過來,“你說。”他氣得人間蒸發,而她完全不知自己哪裏觸怒神威。

他甩開她的手,堅持不給她正臉看。“你不是一直就這麽覺得的嗎?我追女生就是為了上床!所以我現在跟你在一起,對你看得著碰不著,抓心撓肝的,正好滿桌兒送上門了,我肯定不能放過這機會,對不對?”這些話看著她說不出口,翅膀隻恨自己記錄不良,她若真這麽想,他也怪不得她,隻是狼狽,“操,把我當什麽了?!”獸類啊?

“我沒這麽想過。”時蕾對著他的後腦勺,堅決否認。

“你自己說的!”

“沒有。”

他騰地坐起來,“你再說一遍你沒說過!!”

時蕾下意識地往後躲,“好像要咬人。”

“你沒說過?你真能嘴硬時蕾!滿桌兒來那天你怎麽說的?什麽讓我們倆單獨敘舊!也不JB跟誰學的說話這麽下道!”

時蕾真沒想到,什麽驚心動魄玩笑都敢開的翅膀,會把她這幾句話當了真。“我那不是跟你鬧著玩嗎?你分不清好賴臉啊?”

“鬧著玩!!‘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了,了解你是啥樣人,你去跟別的女人睡吧,我不生你氣’!”他細聲細氣地念完自己理解的畫外音,眼珠子氣通紅,“你們家都這麽鬧著玩?你咋不一刀攮死我!”

時蕾就沒跟人吵過架,買東西殺價她都不在行,何況麵對咄咄逼人的翅膀。被他數落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你巴不得我拿她解決需要,就怕剛才那樣是吧?”見她沉默,他更鬱悶了,“我要真是精蟲上腦,你早被吃得渣兒都不剩了。”

“我至於怕成這樣嗎?”她一直覺得這種事順其自然就好,不會特別期待卻也不抵觸。他這兩句話說的,還敢嫌她說話難聽,難聽也是他這好師父教的。“你自己說,你碰我,我跟你急過嗎?剛才來氣也不是因為你怎麽著我了。就是奇怪,你怎麽好一出歹一出的……”被突然貼近的臉嚇忘了詞。

“真的嗎?”他的眼睛裏麵有東西閃閃發光。

她立即捂住他的嘴,“你再敢犯渾我就閹了你。”這人變臉的速度可以稱為變態了!

“再有一次我會自行了斷。”他拉下她的手親了親,“那這兩天沒見著我,你急了嗎?”

“怎麽不急!要不是怕紅岩在旁邊,不好給你打電話,我早給你喊回來了。你沒瞅著這兩天忙成啥樣,柏鬆都不唱歌下座點單了。”

“沒問酒吧。”這女的怎麽一點談情說愛的細胞都沒有?“我是說我跟滿桌兒出去,你不怕我叫她勾走了嗎?”

白他一眼,她沒好氣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

就是這句話鬧的!“以後不行說這話。”手指卷起她肩頭的發絲把玩,“這兩天晚上我都回學校住的,不信你問小大夫,他往我寢室打電話查過崗。”

“什麽查崗!”頭皮被拽疼,她往前挪挪,“他可能是想讓你來酒吧,沒好意思張嘴。”

“扯!他找我從來不往我寢室打電話,就打手機,費我電話費!”小心翼翼繼續收線。

“你可不能把酒吧燒了,你還欠我錢呢,燒了酒吧,你拿啥還?”

“你聽我吹牛逼,我能燒嗎?”手指上的頭發越卷越多,和她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不燒就好好管著。長發哥在外邊用錢地方多著呢,你抓緊把剩下還了,別等人張嘴要。”

“知道。”

“去前廳吧。丁淩也沒在,人多又要忙不開了。”

“再等會兒。”他低下頭,覆上她的唇。

摟著他脖子,時蕾納悶,她是什麽時候坐進他懷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