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吃醋嘍!小傻貓
下午課結束,時蕾到飛石的時候翅膀還沒來。
丁淩反剪著手站在音響控製台邊,正看柏鬆和DJ殿下討論曲子,看見她來先是問:“考試的沒鬧出笑話吧?”
時蕾搖頭,“咱都太小看邢影了。”
那妮子邁著四方步進教室,試卷一發下來奮筆疾書,考風極穩,交完卷回到寢室倒頭就睡。倒是小晉,整節課都在提防邢影睡著,不時走神,考得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還真厲害。”柏鬆又佩服又好笑。
殿下拉下耳邁插話,“個小嗲精看著就不簡單。噢,柏鬆?吃得消伐?”
柏鬆微窘,手肘拐他一下。
時蕾笑著解圍:“殿下今兒來夠早的。”
“還說!”殿下不滿之情頓時表露無遺,“阿非讓今天早點過來選曲子,結果他自己跑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受不了。”
時蕾想說你輕信翅膀的話,活該如此,同情地看著他,無從安慰。
丁淩四下看看,“小冬沒跟你一起?”
“沒來嗎?她說搭別人順風車先過來的。”
“啊——!”殿下找不到要放的碟片,開始抓狂,“淩子,把我那張拉丁曲拿哪去了?”
“問阿非,我不聽舞曲的。”丁淩撇清責任,提供線索,“我去他房間幫你看看吧。”
“拿走了從來不知道放回來!這日子沒法過了!”殿下咬牙抱怨,“蕾蕾你不知道,阿非最近特別不像話的,每天都睡到中午不去上課,我說他幹脆休學算了。”
“他……”時蕾話還沒出口,就被人搭上肩膀製止發言。
“鬆兒啊,”陰仄仄的嗓音來自逆光的翅膀口中,“嘮啥呢?”
柏鬆心一驚,想也不想地出賣大哥:“殿下投訴你。”
翅膀張大了嘴,恍然大悟,“我說都圍這幹什麽呢。”
原來他什麽也沒聽見!殿下狠瞪柏鬆一眼,怪他多嘴,“別聽他亂講。我在跟蕾蕾說,你最近太辛苦,每天都很晚才睡……”
“然後到中午都不起來——”翅膀獰笑接口,“幹脆休學算了。”
“……”
“哈哈哈,被抓了現形喔!”失蹤的丁冬也出現了,站在翅膀身後撿笑,手掐幾根冷焰火,“看,蕾蕾。”
時蕾嚇一跳,“不許放噢。”
“非哥買的,車裏還有很多。”
時蕾扭頭警告翅膀:“你在這放炮讓城建逮著罰死你!”
他滿不在乎,“不會不讓他逮著。”
“你真能作!”她的擔心溢於言表。“不行,還是不能放。”
“冷焰火啦。”丁冬指著服務生搬進來的禮花,“學校禮堂都放過的。”
時蕾鬆口氣,瞪了翅膀一眼。
他側著臉很委屈地問:“我是沒分寸的人嗎?”
“就因為你是,我才這麽大反應!”這人有錢買顆氫彈來點了看熱鬧她都相信。
“我就喜歡你這麽誠實。”捏捏她下巴,轉身向柏鬆招下手,“你過來我跟你說點事。”
她抬手打他,打了個空,隻能用眼神表示厭惡。
丁冬一臉慈愛地看著他們,“看你們這般甜蜜,我終於可以放心了。”
照顧節日,阿白適當放鬆了門禁,十點多鍾620們才從準備從飛石撤退。出了門沒走多遠,迎麵幾個打扮入時的女孩子走來,有一個跟時蕾打招呼,說是跟朋友來酒吧過平安夜。邢影回頭看著那個十冬臘月穿絲襪的背影:“那不是中文的嗎?”
丁冬訝然,“你認識她?”
“那麽有名兒誰不認識啊?”邢影話裏帶刺,發音怪異地叫著她給那女生取的外號,“大BEAUTY麽。”把小晉笑得差點摔一跟頭。
時蕾突然孩子氣地冷哼,“難怪今天沒讓我在酒吧住,感情有人專門來陪過節。”
這話…不對味啊!那邊笑聲嘎然而止。丁冬對這倆不知情的聳肩,“非哥的過去式啦。”
邢影直想擦汗,“他這交友範圍也忒廣了。”
“蕾蕾你不要亂想哦。”丁冬緊張地挽住她的手臂,“非哥是怕酒吧今天人多,忙到太晚,我跟他說了咱們明天工術隨堂考試,他怕你熬夜沒精神。跟那個過去式沒關係的。”
“你怎麽知道沒關係?”
“非哥什麽時候吃過回頭草的?”
“哼!”時蕾不為所動,“什麽也說明不了。”
“那也不能路上見一麵,就斷定她是專程去找非哥的啊?他們在一起都什麽時候的事了,她可能都不知道飛石現在的老板是誰。”邊說邊向邢影她們打眼色示意幫勸,“對不對,小晉?”
乍見時蕾這樣凜著臉,何香晉也很不習慣,被丁冬點到名才連忙點頭,“是啊,師哥又不是我們學校的,平時都見不到……”
邢影倒是語帶欽佩,“那也沒影響他在我們學校發展。”
“阿不!”小晉和丁冬齊聲喝止。
時蕾看她一眼,嗬嗬笑起來,“還真是。”
“你……”丁冬傻眼了,“沒生氣啊?”
“原來你是裝的!”小晉也指控。
邢影避風點了根煙,叼在嘴裏輕笑,“倆二百五。”
“為什麽罵人!”何香晉大聲維權。
“還不服!”邢影厲聲訓斥,“讓這種蹩腳演技唬弄了,是不傻?”
小晉一縮脖子,“是。”斜眼瞥時蕾,“居然捉弄人,虧我擔心你生氣傷心。”
時蕾搭著她肩膀,“哪有那麽多氣可生?”
邢影不安好心地問:“你真的一點也沒懷疑是他約的大BEAUTY?”
時蕾想了想,“要真是的話,還能被我看到她?”說這話不知算褒算貶,以翅膀的道行,要偷腥肯定不會讓人聞出來。“而且我剛才是聽小冬說起‘過去式’,才突然想到她跟翅膀談過一段。”
邢影的煙夾在指尖,微側過臉,定定地看她。半晌,笑道:“想不到那種人,也能給你安全感。”
“什麽話!”翅膀親衛隊當即怒了,“你這什麽語氣啊?我非哥是哪種人?”
“濫人啊。”邢影對真理永遠敢於麵對,似哥白尼的化身,“你瞪我他也是濫人。”
“阿不……”小晉拽拽她的衣角,“給點麵子嘛,別在時蕾麵前說這種話。”
時蕾挫敗地擺手,“我習慣了。”
不良少婦詭異地笑,“不過——像他那麽嘴損的人,再壞也有限度。”
時蕾現學現賣,“我就覺得你嘴就挺損的。”
邢影謙虛地搖頭,“跟你家翅膀哥可比不了。”
時蕾說實話,“你們倆真挺配的。”都好色,都刀子嘴,都不按常理出牌。
靠,把她編進去了!邢影很無語,“翅膀要是韋小寶,你肯定就是雙兒。幫自己老公泡妞的那種。”
時蕾啞然失笑,“我怎麽可能?”
小晉也不同意,“師哥不像韋小寶,他像張無忌。”手上推著乾坤大挪移,“有周芷若還有小昭,還有表妹阿離,但他隻愛一個趙敏。”
“喲,你還看過張無忌。”邢影笑她,“我以為你就看什麽食神啊,滿漢全席啊……”
“那你就隻看日本的色情片!”
“不不,我港台的也看。”
“你睡著啦?”時蕾問身邊沉默著走路的丁冬,“平時非哥長非哥短的,不讓說都不行,現在人家倆都討論,你又沒話了。”
丁冬神情倨傲,“她們跟我不是一個層次的FANS,我不屑跟她們交談。說什麽韋小寶啊,張無忌啊,錯!非哥如果生在武俠世界,隻有一個人能跟他相提並論。”
時蕾被她嚴肅的模樣逗笑,“是啊,他要是生在侏羅紀,還沒人類能跟他相提並論呢。”
丁冬一巴掌拍在她背上,“敗家媳婦兒!”翅膀的語氣學了個十足十。
“小冬你說,是哪個嘛?”何香晉拉開時蕾,夾在她們倆中間挽著丁冬追問。
“楚、留、香!”
邢影馬上提出反對,“跟俺們說的不是一個係統的。”嘮金庸呢,整出個古龍的。
小晉對這個比喻也有點失望,“那不是個賊娃嗎。”
“是盜帥!”丁冬糾正她的說法,“強盜中的大元帥,流氓中的佳公子。”
時蕾直接扭過臉去,替翅膀受不了這種盲目崇拜。
邢影不理那文縐縐的說法。“主體不還是流氓強盜麽。”
丁冬急著辯解,“我說的不是職業,是指非哥的俠骨柔情……”
“俠骨?”時蕾實在聽不下去了,“那人一副鐵心腸全身懶骨頭,對自己沒好處的事,從來不伸手。”比方柏鬆,他說是讓殿下介紹做音樂的朋友,結果為了攬生意,每天讓人唱到後半夜。
“蕾蕾,還記得我跟非哥是怎麽認識的嗎?”丁冬圓圓的臉上有不多見的嚴肅,“你真的覺得他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嗎?”
剛來到S市的丁冬,比現在還足足胖上一圈。報道之後去校園超市買東西,狹窄通道出口,擠滿了采購的學生和貨品,她結完賬出來,盡量貼邊走,還是碰到了一對年輕男女。男的瞪她:“擠什麽擠嘛?”女的指桑罵槐說男友:“誰叫你擠不過人家?”丁冬很尷尬,拔腿就走,塑料袋卻刮在一兩購物推車上,裏麵的日用品散落一地。
那對男女被擋住出口,十分不耐煩,女生尖著嗓子催促,“哎喲~等下再撿啦,這種身材堵在走道裏,有沒有公德心的?”
正在旁邊結賬的一個男生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客氣地說道:“阿姨你長得像根筷子似的,反正麵都看不出來,咋好意思笑話人家身材呢?”
女的當下漲紅了臉,男的不幹了,揚著嗓子囔囔:“與你有什麽關係,說話不要太難聽。”
他嘿聲一笑,“嫌我說話難聽啊?”接過自己的水瓶,慢悠悠地把找零塞進皮夾,抬腳就踹過去,“誰他媽讓你聽了!”
男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女朋友驚叫,人群**。
丁冬怔在原地,這個素未謀麵卻幫他打架的人彎下腰,一樣一樣撿起她掉在地上的東西,牙膏,香皂,衛生巾……問收銀員要了個袋子,裝好遞到她手裏,掃了一眼那對仍在叫罵的男女,在超市保安的注視中,拉著丁冬揚張而去。
丁冬問他:“你怎麽這麽野蠻啊?”
他怪笑:“我性格吧?”
這是丁冬和她非哥的第一次照麵。
當時翅膀剛從民風彪悍的老家過來,用時蕾的話說,一時半會兒還改不了惡霸脾性,加上結賬排隊太久,氣兒正不順,根本是趁機找人撒氣。丁冬卻堅決地認了這個哥哥。
又不知道她和時蕾是同寢,完全不認識的一個陌生人,為了她動手打人,毫無利己的動機,把其他人民的吵架事業,當作他自己的事業。
“這是什麽精神病!”時蕾不知該氣該笑。
翅膀是匹戰馬,高中就是打打殺殺過三年,來S市的第一天又是在萬眾矚目下,差點給人一臉七彩祥雲。翅膀提起這事很得意,說那超市的收銀員都記住他了,買東西從來不敢少找他錢。
——想不到這種人也能給你安全感。
邢影的話在腦中回放,時蕾不知不覺呢喃,“安全感……”仍然沒有概念。
她想的很簡單,最壞不過一切重來,他做他的遊獵者,她找她的公貓。突然有所領悟,也許想到這一點,已經是缺乏安全感。原來對他也有不安,雖然可以肯定不是由他數量龐大的前女友所引發。
太幸福了總是會怕失去吧,她要的不多,卻隻有他能給。她好怕這一切都回到原來。
丁冬今天一天都沒看書複習,覺睡得也消聽,沒再說夢話。寢室很安靜,時蕾沒聽見蚊子聲,卻感覺**在外的手肘奇癢無比,撓了兩下,鼓起一個小包。拿手機一照,發現手臂上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一抓就見血,不抓又奇癢無比,料想後背也是如此。痛苦地爬下床,顧不得輕重搖醒了丁冬,“小冬,你看我身上好像過敏了。”
丁冬一個機靈坐起來,“過敏?”拉她到走廊跺亮感應燈,果然觸目驚心的一身紅疹。
另外兩個也被吵醒,“是不是白天吃生魚片吃的?”
何香晉在櫃子裏一通亂翻,找到盒藥膏。她總是亂吃東西,許澤不放心地買了各種腸胃藥和脫敏藥給她備用。先吞了片口服藥,時蕾光著上身抱一件睡衣站在門口,小晉負責喊亮感應燈,邢影和丁冬塗藥。
綠色藥膏塗在被她抓得紅一條紫一條的皮膚上,中了毒一樣。
隔壁寢室的同學出來上廁所,好奇地過問。時蕾苦笑著說:“人體彩繪。”
許澤的靈藥冰冰涼涼瞬間止癢,隻是還不能躺下睡覺,時蕾怕翻兩個身這些藥就白塗了,披著衣服打坐,昏悠悠敵不住倦意,斜靠在**睡著了。
所幸到第二天早上精神還好,疹子已消了大半,隻留下不少抓痕。
安靜的圖書館裏,不良少婦又突發奇想,湊到時蕾耳邊問:“你以前吃生魚片過敏嗎?”
時蕾搖頭。
“我聽說啊,”邢影聲音更低,“很多人懷孕的時候,會變成過敏體質。”
什麽的時候?時蕾做題做得思維僵化,根本沒聽懂她的暗示。
看她一雙杏眼發麻,邢影在她的草紙上寫下一行字:你是不是懷孕了?
她果然滿腦子不良話題!時蕾翻個白眼,“少胡說八道了。”不急不緩地擋住丁冬探究的目光,翻過那頁紙在背麵繼續演算。
“你寫了什麽?”偷看被抓,丁冬改為光明正大詢問。
邢影揮手趕她,“去~”再次拿肘子輕拐下時蕾,“我說真的,有可能啊。你最好驗一下。”
時蕾臉低得快要貼上桌子了,“沒可能。”
“為什麽?”她愣了一下,張大了嘴,“他沒碰過你?!怎麽可能?
時蕾按下CD,戴上了耳機。
估摸著柏鬆快上班了,邢影立刻收拾書本轉去飛石。沒多久丁冬也被餓肚子的小晉拉去吃飯。時蕾幾道係統分析題做下來就是兩個多小時,要不是CD電量耗光,她還沒發現天已經黑了,揉著僵硬的肩膀,起身下樓。
圖書館一樓是學生活動室,時蕾一下樓梯,就看到三個身影。
政務處陶處長和學生會主席徐詩謠,另一個是團委副書記敬敏航。
時蕾停下腳步,躲進黑暗的樓梯柱後麵,不想跟他們照麵打招呼。
又是聖誕又是元旦,少不了學生活動,她若被逮到肯定要接一堆工作。複習已經夠緊了,哪有空去忙這些?有精力不如去酒吧幫翅膀賺錢還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