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峰回路轉

全林又一次向我下了逐客令,沒等我說完話就把我推出門外。

坐在回家的公交車上,我心煩意亂地回憶著剛才和全林的對話。漸漸地,前麵坐著的一對年輕男女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他倆看起來像是情侶,一邊共用一副耳機聽著音樂,一邊耳鬢廝磨地不知說著什麽悄悄話。很多年前,我和一個女孩也這樣聽過音樂,那時我們用的還是CD,兩個人的耳朵裏飄**著同一首歌,那種感覺太美妙了。

我們一起聽過《最美》、《彩虹》、《他一定很愛你》、《月光》……不論我們一起聽什麽歌都是那麽好聽。不同的是,我們隻是靜靜地聽,不說一句話。有時我會偷看一下她的側臉,偶爾正巧撞上她的眼眸,我會趕緊把目光移開,心裏亂成一團臉上卻故作輕鬆。

在那段幸福時光裏,在那趟老舊的公交車上,我們每天都要重複這樣的軌跡。終於有一天,從CD裏傳來這樣的聲音:“每天最開心的事就是親手為你戴上耳機,每天最沮喪的時刻就是你摘下耳機還給我的那一刻。我時常會想:有沒有一首歌可以讓我們一直聽到永遠呢?現在,我終於找到這首歌了,它的名字叫L—O—V—E,你願意和我一起聽這首歌嗎?如果你願意,一會兒下車的時候我們不摘下耳機好嗎?”下車時,她真的沒有摘下耳機。我成功了!那個瞬間,仿佛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

回到家後我發現,全林在QQ上把我拉黑了,這個家夥還挺有脾氣的。我在電腦前正琢磨著,妻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我身後。

妻子:“發什麽呆呢?親愛的。”

我先是驚了一下然後掩飾道:“哦,沒什麽,想公司的事呢。”

妻子:“切,別蒙我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腦子裏都想些什麽,從台灣回來你就不正常。”

我苦笑了下:“有什麽不正常的?”

妻子:“我看你就是魔怔了,一個台灣人說的那麽邪乎的事你還當正事兒辦呢!”

我:“如果那件事是真的呢?”

妻子:“如果是真的,那你就是鬼故事講得太多了,招鬼上身了。”

妻子隨即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可我卻一點都笑不出來。臨睡前我照例又給妻子講了一個鬼故事。

2011年7月,言言辭職了,終於得到了一直夢寐以求的自由,她立即開啟了圓夢之旅,來到西藏那片神秘的土地。在西藏玩了近一個月後,言言在拉薩等待之前通過QQ聯係好的其他4位驢友一起去尼泊爾。

一個星期後5個人終於湊齊了,他們是:來自大連的大齡未婚女青年言言,40多歲的江蘇人趙哥,一對來自成都美院的情侶,還有小茹。小茹也是成都美院的,不同的是那對情侶已經畢業了,小茹還是在校學生。就這樣他們5個人一起去樟木口岸辦理到尼泊爾的簽證。在辦理簽證的時候,由於尼泊爾那邊需要中方遊客填寫入境後的住宿地址,而言言他們5個是散客沒有住宿地就滯留了下來。後來他們遇到一個自稱是從石家莊來的剛退役的特種兵,特種兵說他有辦法蒙混過去,結果還真就過去了,於是6個人就一起來到尼泊爾。

他們請了一個當地的導遊,穿梭在幾個城市之間,一直都很順利。不過,在博卡拉的時候,6個人在行程的安排上出現了意見分歧。博卡拉地處珠峰南坡,是世界上著名的徒步者的天堂,特種兵和小茹堅持要去徒步,其餘的人打算去釋迦牟尼的出生地藍毗尼。最終,雙方未能達成一致,在博卡拉就此分道揚鑣,但彼此之間還一直保持著電話聯係。言言和趙哥的簽證簽的是30天,而成都美院3位驢友的簽證是15天的,所以他們3個人在分手時約定:三天後在加德滿都會合,一起回中國。但是,那對情侶在加德滿都卻沒等到小茹,小茹最後給他們發的一條短信是:明日到加都(加德滿都的簡稱)。於是,那對情侶就先回國了,言言和趙哥在半個月之後也回到了國內。

回到大連後言言和大家在QQ上依然保持著聯係,唯獨小茹,她的QQ頭像始終都是灰色的。言言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向那對情侶追問小茹的情況,他們也說不清楚。

難道小茹出事了?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時的一些細節,言言突然覺得那個特種兵似乎很有問題。可是特種兵並不是他們在網上約來的,大家對他的情況知之甚少。言言隻是依稀記得在樟木口岸辦理過境時特種兵在自己的入境單上寫了一個地址,按照模糊記得的那個地址,言言托石家莊的朋友查了很久,最後才得到這樣一個結果:確實有這樣一個人,他也的確當過特種兵,不過在2011年7月的時候,他在尼泊爾的博卡拉珠峰南坡徒步時遇到了意外,失足滾到山下摔死了。這樣看來,小茹很有可能和特種兵一起出了意外,至少在今年之前大家都是這麽認為的。但是事情在今年春節卻有了一個可怕的大逆轉。那對情侶在網上向言言拜年時,告訴言言一個驚人的消息……

現在讓我們把時間拉回到當年他們5個人從拉薩坐車趕往樟木口岸那一段。在向樟木口岸進發的過程中,他們曾經專程繞道去了一趟珠峰大本營,言言記得很清楚,那天是2011年7月19日。珠峰大本營在海拔5200米的地方,是一個著名的旅遊景點。他們是晚上六點從山下開車上山的,山路崎嶇不平,而且還全是搓衣板式的S形土路,所以走了很長時間。後來由於路況太差加上一次停車後手刹沒有完全放開,車子底部開始冒出一股焦糊味兒,以至於藏族司機不敢開車了。

好說歹說也沒用,實在沒辦法,趙哥挺身而出,坐上了駕駛的位置。走了沒多久意外就發生了,車子打滑差點從山上滾下去,雖然及時刹住了車,但副駕駛那邊的車門被甩開了。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是小茹,直接從車上跌了下去,還好她反應快,在摔出去的一瞬間抓住了車內把手才沒滾到山下去。當時,小茹隻是受了一點皮外傷,在眾人的幫助下又爬回到車內。這是當時大家都親眼看到的情景。可是,那對情侶卻告訴言言,年前他們回成都美院參加校慶活動的時候意外得知,其實小茹在去珠峰大本營的路上就已經死了,她的屍體是2011年的7月20日淩晨在山下被發現的,這樣看來當時她並沒有抓住車內把手,而是直接滾到山下摔死了。

那麽後來和他們一起到尼泊爾的小茹又是誰呢?特種兵的死和小茹又有著什麽樣的關係呢?

“親愛的,你講故事的功夫越來越棒了,還整出開放式結尾了。哈哈哈!”沒想到這次妻子的點評竟然是這樣的。“這樣挺好的,留有懸念,能讓大家根據自己的理解展開無限的遐想。”妻子接著說道。

其實有時候選擇開放式的結尾實屬無奈之舉,現實生活中有太多事情用常理是無法解釋通的,就像眼下那張神秘照片的事就是如此。有很多事甚至根本就沒有結尾,不知道我能不能找到神秘照片事件的最終答案,但真心不希望最後的結果是給它加上一個開放式的結尾。

全林的態度讓整件事情的調查再一次麵臨絕境。怎麽辦?是到了該放棄的時候嗎?隨後的幾天,我在心裏一直問著自己,本來這件事和我也沒有任何關係。妻子也一直不太讚成我插手這件事,看到我終於消停了還挺高興。但一連幾天晚上我都做著同樣一個夢,那個叫妮妮的女孩在照片裏真的轉過頭來。她眼睛看著的方向不是全林和那個台灣人,而是我,她的眼神裏充滿了孤獨、哀怨,她在向我乞求什麽嗎?總感覺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牽引著我:一定要搞清楚這件事情的真相。可是,現在的我又能做些什麽呢?思來想去,我決定給全林發一條手機短信,最後再努力一下。

“全林你好,很遺憾,在我的QQ上再也看不到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小女孩應該就是你的妮妮吧。雖然我對你們的事並不完全了解,但我能夠感覺到你對妮妮的那份深情。毫無疑問,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是一個偶然的機緣把我卷入到這件事中。別說你了,連我自己有時都不敢確信遇到的這些事真的發生過。可是,事到如今,我對這件事的關注已經不能簡簡單單地用‘好奇’兩個字來形容,凡事必有因有果,我並沒有惡意,更多的還是希望通過你和我,我們一起共同努力來找出事情的真相。”

短信發出去了,卻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沒了音信,一天、二天、三天、四天過去了,終於在第五天的晚上,我上QQ時顯示有人申請加好友,一看,正是gjgcsw。可是添加成功後,全林卻一直沒和我說話,但是我相信他主動要求加好友肯定是有話要對我說,所以一連幾天我都在網上等著他。

這天晚飯後,我又來到電腦前,登錄QQ後查看了一下好友狀態,全林沒有上線,小丫頭頭像是灰色的。在小丫頭上麵還有一個灰色的頭像,名叫塵菲。我很奇怪騰訊QQ是按照什麽樣的規律來排列好友的,竟然把全林和塵菲排在了一起。

塵菲,這個讓我刻骨銘心的女人。很久以來,我都把她刻意地藏在內心最深處的一個角落裏,不去觸碰。每次登錄QQ都會故意忽略她的存在,有時卻又忍不住去關注她的一些消息,她的頭像好久沒亮過了,也可能早就把我拉黑了吧。我正想著心事,全林的信息卻在這時跳了出來。

全林:“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加上你。”

我:“為什麽要猶豫呢?”

全林:“已經過去很久了,好不容易才從那個陰影裏走出來開始新生活。說真的,我不願意回憶過往的那些事,雖然很難忘,但同時也伴隨著痛苦。”

我:“可最後你還是選擇了重新加我為好友。”

全林:“是的,因為我也非常想知道妮妮現在的情況,也希望她能平安無事。”

我:“你真的聯係不上妮妮了嗎?”

全林:“是的,我試著用了很多辦法,都沒用,所有的聯係方式都找到不她,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我:“哦!”

全林:“我現在所能做的就是把和妮妮發生過的一切事情都告訴你,如果你有辦法找到妮妮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她的情況。”

我:“好的,沒問題。”

全林:“請原諒,我隻能用QQ聊天這種方式,劉豔的態度想必你也知道。”

我:“沒關係的,可以理解。”

全林:“小穆,我相信你之前和我所說的一切。同時,也希望你能相信我,不要總是戴有色眼鏡看我!”

我:“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