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瘋狂

眼前的這個房間,曾經出現在梁麥琦和廖岩的描述中。

沙盤、海報,地圖,還有牆角已然發黑的噴濺血跡,那應該是快遞員張有財留下的死亡信息。然而在呂木的眼中,張有財本就沒有生命,他隻是一種“特殊材料”,用來被他做成一艘有趣的船。那船在警察的目光中血肉紛飛,而那時的呂木,或許正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裏得意地笑著。想到這裏,賈丁的呼吸因氣憤而急促起來。

在這個由呂木製造的陰暗世界裏,既沒有呂木,也沒有炸彈。一些零散的、可用於製造炸彈的材料整齊地擺放在牆角的一個櫃子裏,爆破組已排除了爆炸的可能,可這間地下室為賈丁等人製造的恐懼感,不亞於一個裝滿炸藥的房間。

“呂木在哪兒?”賈丁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呂木極有可能在去往下一個爆炸地點的路上,去完成他心中的另一次“傑作”。

“這張地圖,與廖岩畫的一模一樣!”小瞳站在一張巨大的地圖前,吃驚地看著那張廖岩早已畫過的“作戰圖”,那個沒有終點的箭頭也跟廖岩畫的一樣。

“馬上讓廖岩看到這張圖!”賈丁看著小瞳手中的電腦,“凶手恐怕已開始行動了!可是這個箭頭到底指向哪兒?”

廖岩和梁麥琦並肩站在會議室的大屏幕前,看著他們曾經設想的凶手世界在這個屏幕裏成為現實,賈丁緊張的臉出現在大屏幕上。

“你們看到了吧!呂木失蹤了,他很有可能已經開始下一步的行動了,智能城市係統現在已經啟動了,可找到呂木的行蹤還是如大海撈針。”屏幕上出現了呂木的那張城市地圖。“廖岩,這張地圖是你推測出來的。現在,咱們得馬上推測出他去了哪兒,聽到沒?”賈丁似是在命令,也似在請求。

會議室此時異常安靜,這讓廖岩的神經繃得更緊了,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在城市的某個角落都可能突然爆發出恐怖的爆炸聲。

“小瞳,我要看呂木密室的全景!”梁麥琦突然說。

小瞳立即將視頻角度轉向全屋,廖岩和梁麥琦目不轉睛地看著。

牆麵上,密密麻麻地貼著二戰時期的曆史圖片,各種各樣的戰爭武器照片。廖岩看到了他推測的那張二戰時期的征兵廣告,和那上麵醒目的英語“I want you”。

小瞳的視頻轉向了沙盤,那是梁麥琦側寫中的沙盤——一艘艘軍艦,海岸,陸地,密密麻麻、姿態各異的士兵。呂木的世界在廖岩和梁麥琦的眼中旋轉。

“諾曼底登陸……”廖岩緩緩說出幾個字,梁麥琦吃驚地看著他,目光再次轉向視頻中那個沙盤。

“諾曼底登陸?”梁麥琦重複著廖岩說的話。的確,呂木牆上的海報,很多是關於諾曼底登陸的,而那個沙盤所描述的那海岸、那些船,也是在複製諾曼底登陸的場景。

廖岩拿起手中的資料快速分類,呂木曾在軍事愛好者論壇中發表的帖子共有32篇,其中有11篇是關於“諾曼底登陸”。

“霸王行動,1944年6月6日,Operation Overlord,英吉利海峽,曆史上最大的海上登陸作戰……”梁麥琦快速地讀著那些關鍵詞,“是的,他曾寫過大量關於‘諾曼底登陸戰’的帖子。還有他房間裏的那些照片!對,他的最後一戰,就是要向‘諾曼底登陸’致敬!”

廖岩看著梁麥琦的眼睛,這雙眼睛他在七年前就曾注視過,在那個恐怖的夜晚,曾給過他片刻的平靜……

梁麥琦沒有陷入與廖岩的對視,她回到了自己的語境和思考當中:“水、海岸、巨大的船隻、很多很多的人……這是諾曼底登陸的要素,那凶手要去的地方,就會有水,有船,有岸,還會有很多很多的人!地圖,我要看那個地圖!”

廖岩強迫自己的思路重新回到地圖上。

“小瞳,把呂木所畫紅線上的地標一個個說給我們聽。”梁麥琦邊說邊看向廖岩,“廖岩,你比我更了解這座城市,你要認真聽,這裏哪一個地標包含我們所說的關鍵詞,可以是具體的,也可能是某種隱喻!”

廖岩盯著地圖上的紅線,那紅線在小瞳的電腦中不斷延伸。蘭江的地圖在不斷放大,亮點在那些可疑的地標上閃爍著。

“大東超市……萬全寫字樓……”小瞳努力放緩自己的習慣性語速,盡量給廖岩和梁麥琦留下更多的思考時間。可是時間真的不多了,一旁的賈丁隱隱感到自己的手心正在冒汗。

“東方大酒店……新興家具城……心樂兒童城……金聚廣場……”小瞳繼續念著。

“心樂兒童城……”廖岩重複著這個地名。

廖岩去過那裏,那裏沒有水,可是有一個巨大的海洋球池,有數不盡的藍色和白色混合的塑料球,那是孩子們眼中的大海。那裏有海盜船,那裏還有很多很多的人,確切地說是很多很多的孩子。想到這裏,廖岩不禁打了個冷戰:“心樂兒童城,三樓是海洋主題樂園!”

“水、海岸、巨大的船隻、很多很多的人……”梁麥琦幾乎是對著屏幕喊出了這些話,“他的戰爭,還有他想象中的童年!”

廖岩聽到電腦那一邊賈丁快速奔跑的腳步聲,他聽到賈丁一邊跑一邊對著對講機在喊:“心樂兒童城,馬上調取心樂兒童城內外部的全部監控!”

110指揮中心的智能網絡果然在心樂兒童城找到了呂木的身影,他在45分鍾之前進入那裏,麵帶微笑,卻在進入內部之後失去了蹤影。尚不成熟的人臉識別係統在環境嘈雜的遊樂場內部迷失了方向。而此時的呂木,正和一群孩子在一起,準備著他的“諾曼底登陸”。

一個玩具空氣炮突然發射,發出“砰”的悶響聲。泡沫球打中了遠處的一個靶子。

一個男孩站在空氣炮旁邊興奮地高喊:“耶!打中了!”

呂木從空氣炮後麵緩緩地站了起來:“怎麽樣,叔叔厲害不?”

“厲害!”小男孩滿臉崇拜地看著呂木。

呂木快樂地笑著:“過一會兒叔叔給你看更厲害的!”

呂木慈愛地摸了摸小男孩的頭,小男孩跑遠了。呂木看著小孩的背影,像將軍看著他的戰士環視著整個兒童城。

巨大的海盜船在空中擺動,上麵的孩子和大人隨著擺動而興奮地尖叫著,如過山車般呼嘯而過。旋轉木馬發出美妙的音樂,孩子們天真的笑臉從他眼前劃過……他過於專注地欣賞著眼前的畫麵,卻沒有意識到遊樂場裏麵的人,正在悄悄減少。

一些便衣警察一邊在尋找呂木的身影,一邊在悄悄地疏散著邊緣的人群,這種疏散必須快速而安靜地進行,一丁點響動都有可能讓混在人群中的呂木警覺,讓他提前行動。

消防通道內,小瞳的特製手機裏顯示著樂園內的動態監控圖,像一隻隻眼睛,搜尋著呂木的行蹤,然而這麽多眼睛卻完全看不到呂木。“他肯定做了偽裝。”小瞳頻頻搖頭。

這個號稱全省最大的室內兒童樂園裏,有太多的人太多的遊樂設施,它們與成百上千的目標受害人成為呂木最好的掩護。

“看來隻能近距離排查了!”賈丁以手勢指揮布局,隨後拉開手槍保險,插在腰間。

郭巴拉住賈丁:“師父,他可能認識你!”賈丁點點頭,將棒球帽的帽簷拉得更低,“我會先在外圍,裏麵情況複雜,我們隻能混在群眾裏保護孩子!”賈丁開始快速脫掉身上的防刺服,郭巴看向賈丁。

賈丁明白郭巴眼神的含意,裏麵很危險,如果與呂木近身肉搏,這防刺服是唯一的保護。

賈丁直視著郭巴,以更利落的動作脫掉防刺服。

郭巴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跟著脫。一眾刑警看著這師徒二人,也開始快速脫掉防刺服。大家默契對視點頭,隨賈丁進入樂園內。

各種遊樂設施正常運轉著,但遊樂場中的人卻越來越少,人少得越明顯,被呂木提前發現的可能性就越大。

小瞳拾起地上一頂被遺忘的卡通帽子戴在頭上,她必須穩住自己的呼吸,即使呂木就在她一步之遙,她也必須看起來像個普通的遊客。她隻能這樣,整個遊樂園中看似悠閑行走的所有便衣刑警也必須這樣。

小瞳舉起手機,同時做出剪刀手,她慢慢旋轉著身體,看似沉浸在自拍的快樂中,而她的手機中,一個更精確高級的人臉識別軟件正在運行,呂木卻依然不知在哪裏。

遊樂場的另一入口處,廖岩和梁麥琦悄悄加入了人群,他們都巧妙地遮蓋了自己的容貌,呂木也可能認識他們。或許呂木正在等待他們,就像前一天他一定要讓張有財的屍體在廖岩眼前爆炸一樣,廖岩心裏忍不住這麽想。

廖岩將目光投向小瞳,此時的小瞳依然在假裝自拍,她的表情突然有些變化,她手機上的人臉識別軟件似乎有了發現。

呂木的身影出現在迷你摩天輪的一個即將降落的轎廂內,呂木從轎廂的座位上緩緩站起身來,他的臉出現在小瞳手機的放大圖片中。小瞳的手忍不住緊張一抖,又立即穩住。她努力保持著微笑,小聲對著耳機說:“摩天輪,紅色轎廂。”

遊樂場中分散在各個角落的刑警目光轉向迷你摩天輪,遠處相對較高的“城堡”中,狙擊手努力瞄準摩天輪的紅色轎廂,可是目標被群眾擋得嚴嚴實實。

紅色轎廂落在地麵,門開了。

迷你摩天輪上,呂木的表情發生了變化。他突然發現遊樂場中的人正在減少。

呂木的右手伸進上衣口袋,似將某物握在手中,他的表情告訴人們,他要提前行動了!廖岩的頭腦中閃過一聲巨響,那一刻所有的血液都衝向頭頂。

還好,那隻是想象,什麽都沒有發生,可廖岩明明看到呂木的嘴角閃過一絲得意的微笑!

離呂木最近的郭巴和蔣子楠飛衝向呂木,這時一切的隱藏和偽裝都已沒有意義,以最快的速度製服這個瘋子是唯一的行動方案。群眾的疏散也必須以最安全迅速的方式進行。很多家長和兒童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無數便衣警察隻能直接衝過去以身體護住兒童。不能發生踩踏,卻要讓他們以最快的速度遠離這個可怕的戰場。

呂木開始逃跑,可是他的表情詭異又瘋狂。

“他得手了!”梁麥琦的聲音在這混亂中顯得格外鎮定。

“你說什麽?”廖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得手了。他的炸彈應該已經被啟動了!”梁麥琦突然向抓捕呂木的方向跑去。廖岩也快速奔跑,他的腦海中閃過呂木剛剛的微笑表情。是的,梁麥琦說得沒錯,呂木的微笑帶著勝利的沾沾自喜。

更多的刑警飛奔過來,許多人幾乎同時將呂木穩穩壓住。賈丁掰開呂木的手,那手中有一個微型遙控器,那上麵綠色的燈在閃爍。

“綠燈是怎麽回事!說,綠燈是怎麽回事?!”賈丁憤怒地喊著,同時看向仍未完全疏散的群眾。

呂木的半張臉被緊緊地壓在地麵上,卻壓不住他得意的笑,他以奇怪的聲音說著讓人難以理解的話:“1944年6月6日,英吉利海峽,世界上最大的海上登陸作戰……”賈丁將他的頭拉起來,讓他的聲音更清楚些。“偉大的戰爭就要開始了!”呂木開始咆哮,“5分鍾……不,隻剩下4分鍾了!哈哈……”

賈丁看向呂木剛剛離開的摩天輪轎箱:“快去搜摩天輪,那個紅色的!”特警已經在搜查了,可他們向賈丁搖了搖頭,炸彈不在那裏。

賈丁的巴掌打向仍然癲狂的呂木:“炸彈在哪兒?在哪兒?”賈丁絕望的表情讓呂木更加興奮,可就在此時,他突然發現遊樂場中的群眾幾乎被清空了。

“不!”呂木大喊,“戰士們呢?人呢?”

此時,場內隻有快速搜尋炸彈的防爆破警察和賈丁等人。賈丁看了看表,又看向自己的組員:“來不及了,你們帶著他先撤!”

沒有人動。

廖岩和梁麥琦快速地掃視著整個遊樂園。

“快撤!”賈丁再次命令,幾個特警衝上來拉起小瞳和梁麥琦向外走,其他人依然未動。

梁麥琦回頭看向那個仍在擺動的海盜船,船上並沒有人。梁麥琦掙脫特警的束縛突然高喊:“船!諾曼底登陸戰,最重要的就是船!”

賈丁帶郭巴和蔣子楠向船的方向衝去。後麵的拆彈專家也快速跟上,海盜船停了下來,可是上麵並沒有炸彈。

呂木的臉上閃過一絲冷笑,他似乎從這種驚悚緊張的氛圍中找到了新的樂趣,他斜著眼睛看了看賈丁的手表,他的聲音如此平靜:“還有3分鍾。”呂木笑著。

防爆人員開始指揮賈丁等人離開,廖岩的目光卻繼續搜尋著整個遊樂場:“稍等!留下一分鍾撤離就夠了,我們還有兩分鍾!”

黑暗中,某個隱藏的炸彈正在倒計時。

賈丁再次拉住即將被帶離的呂木:“炸彈在哪兒?要不就跟我們一起死!”

呂木突然笑得像個孩子:“我不怕死,可是我沒想到你們也不怕。這太好玩了!讓我們一起嚐嚐戰爭的滋味!”呂木變態地笑著。

廖岩掃視整個空間。在他的身旁,站著同樣緊張思考的梁麥琦:“諾曼底登陸!所有的一切,還應該與諾曼底登陸有關!”

廖岩點頭。他努力回憶著剛剛在警車上讀過的關於諾曼底的資料,並以極快的語速說給自己聽:“登陸是在1944年6月6日……”廖岩閉上眼睛努力思考,再環顧四周,他看到一個叫作“降落傘”的遊樂設施,“除了登陸艇……最重要的就是空降,東西兩線空降的傘兵!”

廖岩手指向那些降落傘,防爆破警察快速檢查,十幾秒後,他們搖著頭向著賈丁等人高喊:“沒有!我們最多還剩一分鍾!一分鍾後,所有人必須撤離!”

呂木得意地看著他們笑。

梁麥琦開始緊張地自語,就像剛才的廖岩一樣:“登陸日是在6月5日,確定在那一天是因為潮汐……”

“是的,各兵種對登陸時潮汐的要求不同。”廖岩的語速快得驚人,目光掃過彎曲起伏的過山車軌道,“而最科學的方案就是在**與低潮間登陸……”

梁麥琦看向過山車中間的燈光:“而當時空軍必須有月光,以便於空降部隊識別地麵目標,1944年6月6日正是滿月……”

廖岩和梁麥琦同時看向停在地麵的過山車,過山車的車廂上,有字母排列。

廖岩的聲音突然高了起來:“唯一符合要求的登陸時間當時被確定為6月6日,也就是諾曼底登陸日,而那一天的代號是‘D日’!”

“字母D!”廖岩和梁麥琦同時喊出這句話。

那過山車上,有一節車廂上寫著大大的字母D。

梁麥琦看向呂木,他的表情從平靜變為絕望的癲狂。廖岩與刑警、特警衝向那節過山車車廂。車廂裏麵,有一枚正在閃動的定時炸彈——那上麵的時間隻剩下1分30秒……

賈丁終於發出指令:“快,所有人立即撤離!”

爆破專家小心取下了那枚炸彈。還剩59秒。

賈丁帶領所有人撤離,回頭時,他看到了爆破專家自信的動作和表情。

呂木被特警拉扯著走向安全出口:“你們破壞了登陸,你們破壞了最偉大的登陸戰爭,曆史上最長的24小時,最偉大的24小時,必須有火光,必須有犧牲!”呂木的聲音消失在樓道中。

那枚定時炸彈的時間定格在了最後的5秒。

心樂兒童城樓外,所有人從遠處緊張地望向大樓,一切平靜,什麽都沒有發生。

賈丁將浸滿了汗水的帽子扔在地上,回頭問仍在喘氣的郭巴:“帶煙了嗎?”郭巴點點頭,掏煙的手卻一直在抖。

陸小瞳望著大樓突然哭了:“我們都還活著,還活著,所有人都活著……”她猛然抱住了身邊的廖岩,哭得更大聲了。廖岩看著小瞳,像在安撫一個無助的孩子,他拍了拍小瞳的頭。梁麥琦看著他們笑了,她的目光移向遠方。

被緊急撤離的兒童和家長此時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很多家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呂木被多名特警押著,在圍觀者憎恨或驚恐的目光中走向一輛警車。他徒勞地掙紮著,在經過賈丁、廖岩和梁麥琦時,他的掙紮更加猛烈。

呂木盯著賈丁突然咆哮道:“算你贏了,我的警察鄰居,你以為你是英雄是不是?”他努力讓自己站穩,“和平年代根本沒有英雄,隻有戰爭才能造就英雄,是我造就了你們!”

“去你的英雄!”賈丁被激怒了,他衝向呂木,但被廖岩和後麵的郭巴死死拉住了。

呼嘯的警車載著這個瘋子遠去。

梁麥琦看著警車離開突然有些傷感:“他是個瘋子,法律可能沒辦法嚴懲他。”她看向廖岩。

“但我們救了上百個孩子的命。”廖岩淡淡地說,他看向遠方的一對母子,母親全身發抖緊緊地抱著孩子,一遍遍親吻著孩子的額頭,好像再也不想鬆開。

梁麥琦點點頭,她再看向廖岩時,眼神中多了一種真誠的欽佩:“你很棒。”

廖岩側頭看向梁麥琦,他突然意識到,在剛剛結束的這場“戰爭”中,他與身邊的這個女人攜手共同完成了一次近乎完美的推理。

“攜手”,這個詞陌生又親切。

“你也很棒。”廖岩微笑著說。

身邊的這個梁麥琦,與七年前相似,卻又不同。

七年前,廖岩在英國L大學的創意寫作小組第一次見到梁麥琦。半年後的一個詭異命案,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