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一次,要有儀式感
林雙星稀裏糊塗做了一宿關於自殺的夢。一會兒上吊、一會兒跳樓,上吊又勒不死,掛在上邊**秋千還挺舒服,跳樓更是堪比跳水的轉體動作,按著體操的下法完美落地,之後再莫名其妙去割腕。
不想死卻不斷作死,也不知為了點兒啥。夢裏沒有邏輯。
好在夢裏也不覺得疼,隻是驚悚。
更驚悚的是,眼見血流了一地,智慧就隻跪在那兒反複擦反複擦,也不說過來為他止血。
林雙星喊她,她抬起頭,淚流滿麵。那副模樣看得他胸悶無比,居然比自己流了滿地血還難受。
後來也不知是血快流光了,還是被她哭得心煩,隻覺得越來越無法呼吸,想向智慧求助,手伸向她,再看她,卻又不像是智慧。
林雙星走近去細看,她抹著眼淚連連後退,一直退到他剛才跳樓的那個場景裏。林雙星眼見她整個人仰麵掉了下去——
“怦”的一聲,物體重重墜落。
林雙星大喊一聲坐起來,眼前景物逐漸有了顏色。他驚喘不定,一時還分不清夢裏夢外。這口氣才順暢了,忽然有隻手按在枕邊,他下意識抓起枕頭猛砸。
智慧隻想拿回自己的充電寶,被他詐屍般的反應嚇得不輕,充電寶掉在地上砸了腳,蹲著揉了好半天才緩過來,一起身就被他劈頭蓋臉一頓打。
這家夥起床氣重,說起來她也是一早就見識過的。
既然落了下風,她也隻剩抱頭求饒,“別打了……”
林雙星逐漸清醒,小心地探頭去看,這一遲疑,手上枕頭被人抽走,當頭挨了一下。
智慧站在床頭,發絲淩亂,掐著個枕頭哭笑不得瞪著他。“你這個起床氣能不能小點!”
林雙星仰麵對視,想起夢裏她哭泣的臉,恍然明白為什麽會覺得陌生了,認識這麽久,好像就沒見她哭過。
智慧理著擋在眼前的一縷頭發,被他那個茫然癡傻的表情氣笑,枕頭扔過去,拾起充電寶走了。
林雙星重新躺回**,本打算來個回籠覺,眼前卻反複浮現那張哭哭啼啼的臉。胸口憋悶,他翻過身側躺,視線落在枕頭上一根長長的發絲上,應該是剛才打她時候粘上的。
伸手捏起來,無意識地在指尖搓弄,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麽,燙手似地甩開了那根頭發,將臉埋進枕頭裏。
正翻來覆去睡不著,接了司和安電話,說中午請一位重要客人吃飯,讓他過去買單。林雙星夜裏沒做好夢,心情不爽,回了個“不去”。已經是睡意全無,更被這個吃飯的話題引發了腸胃不適。
起床換過衣服洗漱完,才想問司和安飯店地址,拿起手機就見他早將定位發了過來,另有一條語音:“把智慧也帶著吧。”
跟客戶吃飯帶她幹什麽?林雙星嘟囔一句,點開定位,發現離家不遠。
居然還是個挺高檔的西餐廳。
往常這家夥請客戶吃飯也沒見讓自己作陪,這次叫上他,約莫是彼此認識的,林雙星也沒客氣,帶了智慧,還把空空也領出門來打牙祭。
三人一見到司和安對麵坐的人,同時愣住了。
智慧和臧淩空齊齊去看林雙星臉色。
林雙星倒是驚訝一瞬之後最先恢複正常表情的,走過去來回看看對坐的二人,望向司和安,“你說的‘重要’客人,就她啊?”
“就是我啊。”出聲的是謝沁,還掛著與司和安說笑時的愉快神情,“怎麽?我擔不起這兩個字嗎?”
組局的司和安非但不吭聲,還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喝了口檸檬水。
林雙星老實地摸摸鼻子,“真就沒覺得多重。”
“他說的是體重。”智慧在謝沁變臉之前岔過話題,“原來你跟司和安認識的?”
謝沁笑意更深,“不過還是第一次一起吃飯。”
林雙星將她那一臉花癡看在眼裏,“你倆第一次——吃飯,也需要搞這麽隆重嗎?還特意找幾個人過來做見證。”
他這話雖帶著促狹語氣,謝沁聽著卻是格外順耳,眉開眼笑罵了他一句:“去你的。”扭頭對坐在自己身邊的智慧說,“金叔叔說你負責給這家夥排課,那等下把英語課排進去吧,我學校課程基本結束了,所以時間很充裕,你怎麽安排都可以。嗯……最好跟司和的課挨著啦,我們住得近,方便蹭他車子通勤。”
司和安遺憾地說:“我都是臨時排課,不在課表上。”
智慧剛聽謝沁說排課的時候,不動聲色地死機了片刻,所幸謝沁話說得多,給了自己反應時間,默默地在旁邊消化信息。
聽這意思,謝沁又同意來給林雙星輔導了?
司和安知道了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眼睛不由自主轉向司和安,後者一副無可奉告的商業笑容。
那麽,是上次林烈拉著林雙星去道歉的結果?又瞥向林雙星卻意外發現他一臉的驚訝竟還沒盡退。
眉來眼去了一圈,智慧慎重地選擇了沉默,接過菜單,和臧淩空一樣盡職做個蹭飯的。
謝沁還在打聽司和安的上課時間,林雙星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回過神來,“今兒這飯有點兒意思啊……”
司和安點頭:“是,我也不常吃西餐。小謝挑的館子。”
林雙星玩味地搓搓下巴,“小謝——?”
謝沁對這個稱呼貌似喜歡得很,但不樂於聽林雙星重複,“你得叫我老師。”
謝沁再次看到司和安時,正等著聽一場講座,嘉賓遲遲沒來,大家閑聊、玩手遊打發時間,坐她旁邊的同學打開個直播APP,首頁推薦位上,謝沁一眼就看到司和安的照片。
同學說:這個主播,是上一期挑戰無濾鏡素顏的冠軍。
謝沁仔細想了想,第一次見麵,她好像並沒怎麽仔細去看司和安,此刻這麽懟臉注視,才發現心跳的厲害。
如果沒有第二次見麵,很多人大概不會太在意那一見的鍾情。
謝沁向來坦率,不大在意麵子,難得在司和安身上使了些心機,深度關注後得知他的直播工作室在一家酒吧裏,連著蹲點守了幾天,終於成功製造了一次“不期而遇”。
雖在計劃中,但真正見麵那刻,驚喜半點不少。
倒是司和安以為她來找林雙星的,反應平淡了些。
謝沁失落之餘靈機一動——來找林雙星嗎?嗯,不錯的理由。
她上次被林雙星氣跑,回家向老爸告狀,反被訓了一通,原因是林雙星對母親去世的事有心結,她不該無端提起。再後來林烈又親自登門致歉,弄得謝沁也很不好意思,誠心誠意地檢討了自己的口無遮攔。
她倒是不再生氣了,但也不想跟林家這陰陽怪氣的小子再有接觸。
但是給他補課,就能跟司和安成為同事——
謝沁心說這莫非是傳說中的緣分?當下告知老謝,她決定不計前嫌去給林家小子輔導。
謝之臣對女兒萬花筒似的性子早就習以為常,何況他和林烈心照不宣,兩家生意利益雖不至要靠子女維係,私下多走動總不是壞事。也便沒在意她態度反複。
眼下最崩潰的是林雙星。
他當然不願讓謝沁這麽個祖宗在身邊充當林烈的眼線,所以緊趕著第一回見麵就把人往死裏得罪,哪怕被林烈揍一頓也認了。按說以謝沁那狗脾氣,根本不可能再屈尊來他這兒找別扭,不承想半路殺出個壞事的司和安。
司和安知道林雙星不想讓家裏發現他開酒吧的事,也知道謝沁和他家的關係,但謝沁出現在酒吧,司和安彼時也沒想到這姑娘是特地來找自己的,便當她早知道這是林雙星的店,言語上也沒隱瞞。
謝沁在店裏溜溜達達,把每個直播間都轉了一遍。跟兩家的產業相比,這小小工作室實在不起眼,但大小是個買賣,她是商人家孩子,曉得“勿以利小而不為”的道理,不由感慨這混世魔王還有點兒正事。更加意外的是——
“林叔叔居然讓你玩直播!”她說這話時刻意避開主播司和安,“我家的兩個老古董,覺得直播間裏都是跳豔舞的,到現在還以為這是非法的行當呢。”
林雙星心說他們家林總要相信這是合法的,自己還用背著他幹嗎?
壞就壞在這兒,林烈其實不知道,但謝沁以為他知道,就意味著她分分鍾能把這事兒拎到林烈麵前去津津樂道。
林雙星的糾結在於,他如果跟謝沁說出實情,相當於授之以柄,這小丫頭以此威脅,他更得接受她老師的身份了;如果不說,她哪天回家隨口一提,老古董謝之臣絕對會正義凜然地向林烈反映說你兒子沒幹正經事。
然後,林烈非把這小店砸黃鋪了不可。
想來想去,腦袋生疼沒主意,去找智慧商量,順便吐槽狗拿耗子的司和安。